对于这位手不能担肩不能扛的葵月公主,高谦打心眼里表示鄙视。
你说说吧,原以为带上这样一个在马背上长大的女人,不会平添多少麻烦的。
谁曾料想得到,不是不会添麻烦,是添了太多的麻烦,给她骑马吧,上马骑了没有一二百米,就直呼腰疼腿疼屁股疼,好似是她这身板从来不曾沾过马背一般,若然不是直接从王庭里接来,又经再三确认是葵月公主,他真的要怀疑这个女人的身份了。
那位葵月公主当时也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一脸满不在乎的打着哈哈,替自己辩解着:“那个,那个原先本公主的马术是一流的棒,只不过,前一阵子与人比赛的时候,不小心堕马,摔断了三根胁条骨,如今旧伤初愈,现在有了心理障碍,所以才这样的,各位多包含啊,辛苦,辛苦!”
鄙视,十分之十分的百分之百分的鄙视之,若不是因为她是个女人,还是配给了郡王爷的女人,就为这番胡搅蛮缠的理论,高谦就想上前胖揍她一通,但那分明弱不禁风的小样子,又怕她当真吃不起自己一计老拳。
想他们这些习武之人,哪个没堕过马,哪个没受过大大小小的伤?
还真就没听说过哪个因噎废食,从此就有了心理障碍了。
算了,有道是好男不跟女斗,让她坐马车吧!
慢点就慢点吧,谁让她是二殿下设下的饵子,对自己们剿灭五龙山匪徒还有用处呢!
这马车的行进速度自然不能如马儿般疾驰,可即使这样,这位葵月公主亦是难以享受的。
行进未有三五百米,她便要歇息会,蹲在路边吐得个一塌糊涂,当真是想不明白了,这位娇公主在那个茹毛饮血的民族是何样生存的,竟然比中原地带的娇小姐们还要难伺候。
这一路之上,高谦是鄙视着这位葵月公主的,如果鄙视能够杀死人的话,这位葵月公主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更不要说在她车前讨好迎奉了,便是连个正面都不曾打过,瞧也没瞧过她一眼,只是听兵士们传来的消息就足够气饱他了,哪里还有闲情与她对聊?
何况是,以蒙古人的审美标准,这位葵月公主可能算是草原上的一朵花,可在中原人的眼中,顶多算是有几分姿色,无论如何与那倾国倾城与美仑美奂挂不上钩的。
不过,这一路上葵月公主的恶性呕吐亦不是不曾起到作用,让那一路暗中跟随而至的蒙格尔深信不疑,马车上的女人就是与他曾经有过海誓山盟的未经过任何调换的葵月公主。
双方一经开战,还当真无暇顾及这位娇公主,不过在想战事未起之前,将她掖在一处僻静处,过个三五日消停之后,如果死不了,再将她从深山老林里拽出来,扔到马车上一路向京城继续进发,带回京城,扔进郡王府,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了。
如果这其间当真出了什么麻烦事,那只能怪这位葵月公主福浅命薄,无缘做薛郡王的女人,对于一个敌国的战利品,没必要太过认真的,自生自灭也好,概不负责也罢,反正也不是自己真的想要置她于死地!
葵月公主站在简陋的小院子里,望着里里外外空荡荡的一切,走来走去只有她一个人,内心里是相当的纠结,真后悔这一路之上没有带着小乖来,小乖来了,起码两个人还有唠个嗑说个闲话,晕车吐得七荤八素也就罢了,这左右的士兵,除了在她掀开帘子的时候,对她说一句,“公主,你又要吐了吗?”,貌似就再无有说过第二类的内容。
弄得自己跟着这帮形同木偶人的兵士在一起,基本上连话都不会说了。
如今又听说马上要打仗了,要自己在这里好好休息休息,唉,休息就休息吧,这一阵子赶路,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给颠出来了。
只是,这屋子里里外外的,倒似是八百年不曾住过人了,上上下下的都积了一层尘土,甚至还有几只正在拉丝的蜘蛛在那儿不停的爬啊爬的,那几位送她来此的士兵,将她象扔破布片般,扔在这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当时某葵在小院子旁向着他们招了招手,“各位兵大哥,走好啊!”
原以为,那几个兵士会礼节性的向她挥挥手,最不济也得说声再见之类的告别话吧!
那样她就有借口,可以勉强挤出几滴泪来,可怜兮兮的说:“各位兵大哥,你看这房前屋后的,处处都脏成一团,能不能替小女子清扫一下啊!”
那时候的某葵坚信着,虽然自己不能够迷倒一大片,但那帮并非是铁石心肠的士兵断也难以拒绝她的这个还算合理的要求。
可令她着实想不到的是,与人家打了半天的招呼,后边的台词都想好了,那几位兵大哥,不,应该是兵爷爷,人家连头都没回,连个“再见”都没说,直接甩袖子走人了。
此时的某葵是无比的悲摧着,难不成自己的个人魅力就这么的低?
就连这些八百年没闻到过女人味,长年在外征战的士兵都不屑于多看她一眼。
甚或至于说是,这个时代人的审美标准有了极大的改观,自己到这个世界上来是个极大的错误,甚至说是失误。
可在东蒙的时候,自己病恹恹的躺在床上时,也曾揽镜细瞧,眉是眉,眼是眼的,鼻子是鼻子,嘴是嘴的,兴许是水质好的原故,这具肉身的皮肤亦比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白皙了许多,没有书倦气做累赘,自己这双美丽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再被那副深度近视镜所遮覆,鼻梁和双耳也不再因为眼镜的累赘,整个人显得越发的水灵和标致了。
对于这具比自己年轻,且又有着一样容颜的相貌,莫月葵是极其的喜欢着的。
小乖当时也啧啧感叹着,“公主较之于从前,更会打扮了,这水水嫩嫩的,原来就招人爱慕,设若让蒙格尔将军看到,还不想急着忙的把你娶回府里啊!”
蒙格尔,对了,就是那个在蒙哥大汗的牙帐内,对向自己表露出一脸愤懑的幽怨男人,那个有着阳刚之气,浑身发散着雄鹰般凌厉气势,有着高傲的眼神的帅哥,唉,如果自己原先不曾对那位久违的薛郡王痴迷,说不定对这样一位帅男,还真的会无力抵挡呢!只是,谁让那位薛郡王先入为主的早便深埋进了,她这颗少女之魂了呢!
葵月公主一边对这所脏乱不堪的小屋子进行着简单的归整与打扫,为排解心中的郁闷,一边暗自想着心事。
天将傍晚时分,终于归整出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也可以勉强容得下她栖身了。
只是,这个时候问题又来了,肚子里可巧不巧的咕噜噜叫了起来,葵月公主这才想起了一个民以为食为生的根本问题,原来的时候虽然那帮卫士对她理都不理一下,但终归不会缺了她的三餐一日,先前送她来的时候,竟是直接将她打包扔在了这里,连一粒米都不曾给她留下。
捧着辘辘饥肠,莫月葵当真有些后悔了,早知如今,还不如当初就应该不管不顾的喊住成铭(即使是他再叫自己吃货也无所谓,吃货就吃货吧,总比饿死强十倍百倍吧!),让他带自己离开东蒙,直接寻找那位心怡的心上人,念在以往的交情的份上,那小子再腹黑,终不能似这帮兔崽子般直接将她扔在这里不管不顾吧!
可叹当时自己还顾及着一个公主的形象,只是极有气质极优雅的对向成铭勾唇一笑,早知今日,她当时就是拿出百米冲刺的本事来,也得挡在成铭的马前,哭着闹着也要让他把自己带在身边。
如今,说这些都晚了,悔之晚矣!
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草屑灰尘,还是到屋子里寻些能够勉强下肚的东西果腹吧!
更为悲摧的是,这所在风中随时都有可能被刮倒的小木屋内,除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过了期的食盐和简单的调料之后,其它的就是落不尽的尘土。
莫月葵是彻底悲哀了,悲哀着的不仅是她日渐憔悴着的心情,亦还有不断打着边鼓的老胃老肠,这一刻她真的是后悔了,早知道这个古代不仅没有面包更没有烤鸡腿,打死她也不在那个时刻到柳轻云的屋子里串门,你说的也是啊,送的什么波波糖。
想起波波糖,她的老肠老胃又心不甘情不愿的“咕噜噜”乱叫起来。
所幸,这估计是猎人们的临时居住点,不知哪个匠人,在小院子里临时引来一眼泉水。手里端着半碗清水,莫月葵瞅着倒影中里边那个灰头土脸的葵月公主,呲牙一乐,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顺手点着那盏还有几滴未干枯了蜡油的蜡碗,莫月葵头枕着两手,大瞪着一双眼睛,望着乌黑黑的房顶,一直在不停的祈祷着:主啊,佛祖啊,哦,不,听说这个地方所崇尚的是蛇神,蛇神啊,请你让苦命的莫月葵赶快与俺心目中的薛郡王爷相见吧,看在俺这楚楚怜人的份上,薛郡王对俺一定会一见钟情的!
心里这样温暖的想着,再不管外边呼呼响的山风,竟然流着哈拉子香甜的睡着了。
在这个山鼠和耗子都不会光顾的小屋子里,她不会害怕会有动物来偷东西吃,更不怕自己会丢了什么,心也宽身也畅,连带着这个秋季,山上的风虽然有几丝凉意,但终不会让人太过寒冷,抱着一卷脱了一半毛的老山兽皮,睡的是格外的香。
梦中,她倒不曾见到心心念念的薛郡王,倒是看到了自己的好友流苏芊手里正举着一个大大满腿流油的鸡腿,在那里笑眯眯没完没了的啃啊啃的,啃得莫月葵的哈拉子一下子就拖出多长,奋不顾身的向前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