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胡媚儿的掌风砸将下来,本便已经体力超支的柳轻云,还没笑出第三声,便软趴趴的倒在了王公公的怀里,动也不再动一下。
一叠串的惊变,使得云武帝彻底清醒过来,他一把将怀里的胡媚儿摔在地上,抱起已经昏迷不醒人事的柳轻云一叠声的叫着:“小云,小云,你醒醒啊,你会没事儿,会没事儿的。来人啊,胡太医呢?”
一旁的小太监跪在地上,颤声回道:“启禀陛下,胡太医正在替小皇子进行后续治疗呢!”
已经红了眼的云武帝怀里抱起柳轻云,一脚踢开内室的房门,腾出一只手,将正在忙碌的胡太医揪了出来。
宋太后眼见已经急红了眼睛的云武帝,跟在后边急急的叫道:“陛下,陛下,你要做什么?难道你不想小皇子活命了不成吗?”
云武帝一脸仇视的盯着宋美娇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再说,母后你若再说,孤王便将这个不成器的害人的孽障当场摔死。”
当下,所有的人,包括宋太后在内吓得都用手紧紧的捂住了嘴巴,五天之后,柳轻云终于苏醒了过来,不知道这五天之内,胡太医给她用了些什么补品,失了那么多的血之后,再次醒过来,竟然没有了明显的昏眩感,只不过是脸色依旧苍白的厉害。
抬眼周围的环境,依是那种似曾相熟的感觉,熟悉的让她感觉自己的心尖都在颤微微的跳。
抬起有些发霉了的身子,便看到一个宫女打扮的人急匆匆走了进来,见她醒来,却是难以掩饰脸上的喜悦之色:“柳主子,你这可终于是肯醒了,你不知道在你昏迷的时候,陛下怕我们这些人看护的不好,他自己可是时时守在床边的。你这一醒来,陛下又可巧不在呢!奴婢这就去禀了陛下,可好?”
柳轻云从窗口看了一眼高悬在天空中的太阳,心想:才怪呢!
也罢,皇帝本来便是多情又无情的动物,何必跟他一般计较呢!
看来这所比温泉山庄,还要华丽的宫殿一定又是他的居所了,给自己这将要发霉的身子沾染了,当真是可惜的很了呢!
小宫女看着柳轻云一动不动的盯着窗外出神,也不敢真的离开,继续劝慰道:“胡太医说了,主子如今身子不好,不适宜外出,等改天身子大好了,再出去也不迟。”
柳轻云不想理她,轻轻下了床,赤着脚走到了窗口,打开了窗子,顿时屋内便充满了阳光的味道,一室的明媚似乎让心情也好了许多。
阳光在对面屋顶绿色的琉璃瓦上跳跃着,反射过来的光线,让柳轻云禁不住眯起了眸子。
小宫女看她并不理人,一声不响的站在窗前,怕她吹风受了凉,便提着她的鞋子走过来,蹲在地上,小心地劝说道:“柳主子,地下凉,咱先把鞋子穿上吧?”
小宫女的聒噪声,令柳轻云心里十分的不快,心道:主子,主子?我是哪门子的主子啊?如果一个宫奴,确切来讲是一个血奴也能趁得起主子了,这世上还有可以伺候人的下人吗?
宫内虽然有不少来往的宫女太监,但并不曾留意到柳轻云,因为马上就是云武帝和众宫嫔们传膳的时间了,所以里边的人杂事多,也便没人注意。
而那个一直在她身边的小宫女,因为临出门子之时,碰上了领头上司,让她去殿前照应着些,说是云武帝中午要宴请刚从西北回来的郡王爷。
(因为这些日子以来。柳轻云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云武帝因为外出了一个多月,虽然时常来看,到底有些不及时了,那些太监宫女,便有民偷懒的闲心。除了在喂她一些皇上交待的膳食之外,虽然也不敢掉以轻心,平时也有个小宫女照应着,但到底是没有身份的人,太监宫女也不以为意。临着宫里正忙的时候领头的太监便把柳轻云那茬给忘记了,而那个职位本便低下的小宫女,生性胆小,也不敢申辩什么。)
柳轻云一个人漫无目的的信步游走在这个人来人往,却不识一人的宫殿之中,内心深处是无边无际的冷寂。
初夏曾有诗云:柳絮扬尘花千树,手凭栏杆相思路。雾水萦山仙乡筑,不知何处是归途。
何处是归途?何处是归途?
她不知道,前途渺茫,她真的不知道何处是归途。
燕子声声游子诉,桃花点点柳枝枯。萦坐街门数枝鸟,都道莫可知归途。
一双*着的脚掌被地下的石子硌伤,一路点点如桃花般的血迹洒落一地,她也均似不觉一般,自顾自的扶着墙根走到了一处花园。
初春时节,这里的花开的并不繁盛,也正如她的心情一般,荒凉而孤冷。
而最吸引人的当数几处若大的荷花池子,因为时节关系,里边的荷花并无有露出尖尖角,各色的游鱼却玩的极尽欢畅。
柳轻云眼望着这大片的荷花池,想起了与云武帝的种种,嘴角竟咧出一抹难得的笑纹,只是她自己不知道,挂在这苍白脸颊之上的笑竟然比哭还要难看。
她不知道这是一所什么宫殿,只是觉得这里的繁华程度不亚于云武帝的寝宫,想必这位身份极为显耀的后宫嫔妃的住所吧!
恰在此时,忽听远处传来一阵女子的嘻笑之声,路过的她们的小太监都躬身施礼,称呼她们为小主子。
小主子吗?呵呵,柳轻云有些明白了,这想必便是后宫之中新选的秀女了。
只说是云武帝一直忙于政事,这难不成也是正事中的一项吗?
渐近的嘻闹声中,一名女子拨高了声音说道:“淑媛姐姐,听说昨晚上皇上翻了你的牌子了,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荣宠后宫。若是再生下个结结实实的小皇子,莫说是那个储云宫了,便是这整的皇宫都会被踩在你的脚下了。”
听了这个声音,那位淑媛娘娘声音中明显带着惶恐说道:“妹妹且莫如此说话,谁不知道储云宫的柳主子是皇上的心上人呢?若是这话让别人听到了,在皇上面前搬弄些是非,姐姐便是有三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说话的另一名女子听了这种话,竟是“扑哧”一声笑道:“世人都道咱们陛下对那位柳主了是多情的,我看未必。听说早在皇上做肃王爷的时候,便与这位柳主子有千条万缕的关系了,如今却是无名无份的,别人不好称呼,只用主子唤之。如果陛下真下的喜欢着她,如何连个名份也不曾给她呢?”
另一名女子也附合说道:“妹妹说的也真是呢!谁不知道在这后宫之中,女子最注重的便是名份,只是这主子长主子短的称呼着,倒果真没甚么意义了,便是那位算起来也算是极得宠的柳主子,因为无有一个合适的身份,见了咱们这些地位低下的秀女,怕不是都得跪下来磕头了吧!”
听了这话,众人附合着,却又是一连串的嘻笑声叠起。
随着渐渐走近的脚步声,又一名女子说道:“若是依我看啊,皇上对那位柳主子的喜爱也不过是一种借口,听说啊——”
话说到这里,这女子明显压低了声音说道:“听宫里的旧人曾经讲起,说这位柳主子的血十分特别,若无有她的血,胡妃娘娘如何能怀得上小皇子呢?几天前,听说小皇子病重,还是抽的这位柳主子的血,才见好转的呢!”
听了这话,一旁的一位一直不说话的小秀女用极其鄙夷的声音说道:“我就说吗,这位柳主子听说是貌不惊人,至于有无有才吗,咱姐妹们也是没见过的,如何会颇得圣恩呢?叫主子是抬举了她,充其量不过是宫中的一个血奴罢了!”
众人一边走一边说着闲话,路过柳轻云发呆的园子时,便听有人说道:“姐姐们,你们说这储云宫是不是有鬼啊?”
“这话说的,让皇上听到可要拨了你的舌呢!”其他的女子们嘴尖舌快的接口说道。“那你看,荷花池边,不是坐着个披头散发形如鬼魅的女人吗?”顺着她手指的指点,大家朝向柳轻云的方向看来,无意中恰巧看到柳轻云抬起的头,那惨白吓人的脸色,让这帮女子尖叫着跑开了。
鬼吗?想自己不过是想迎合一下她们方才的八卦,亦正好可以为她们平添一些全新的八卦内容,若非如此,这些正值青春期的女子,可如何打发这以后的一大段漫长时光呢?
不肖别人讲起,她柳轻云岂是不知自己如今的形貌的?
不用铜镜,不必玉梳,只是看一眼初春荷塘水中的倒影,柳轻云竟是感觉十分的满意。
随意的将一头墨发散开来,伸手抓起一把,两条腿搁在荷池边,似乎真的是一个刚从水中脱身而出的水鬼一般,在白惨惨的日头的照耀下,竟是感觉从以有过的清爽。
不知从哪里飞来几片柳絮,柳轻云拈在指尖轻声吟道:“落寞今何在?柳松唤轻云。姑且随风去,自在抚瑶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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