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人家见到这果子,根本不如常年在西宁干旱之地居住的人那般觉得新鲜、喜爱,人家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只看了看,却不怎么热情,可见平日里是见过吃过,还没少吃的那种!
这会儿又说有上好的新鲜果子卖,钱庄伙计简直忍不住为自己的眼光骄傲起来。
“那自然是能的,虽然果子的价钱跟品相还有时节有关,但若真的是新鲜,品相还算过得去的,那必定是能够卖个好价钱的。”
伙计业务还挺熟练,当场就把西宁城里今天的一些果子的价格给说了:“这个时候西宁本地产的桃子、李子、杏子都已经过季了,倒是耐旱的甜瓜还有,若是大小有一斤左右,卖相不错,水分多的新鲜甜瓜,能够卖到二十到三十文前一斤,半斤一个的价钱也在十五文上下。”
钱庄伙计对这些如数家珍,甚至还主动道:“今天在咱们钱庄挂牌子要卖甜瓜的有五家,加起来是四百斤,求购的有两家,总共要三百斤,还有一百斤的富裕。”
“但是咱们西宁城的富庶人家也不少,这些人家从上到下分一分,一家少说都得要个一两百斤。”
这个南枝是知道的,爹爹但凡从外头回来,总是要带些礼分给卫家上下的,从老太太院子里算起,爹爹这一辈的兄弟姐妹就不少,然后还有其他叔伯姑舅亲戚家,一家哪怕只分上一小篓子,六斤,十几家加起来也得有上百斤了。
而且一般这东西不算珍贵的话,也不会只买这么一点单送主子,下头采买的人是很会趁这种时候为自己谋福利的,主子们只用一百斤,他们就能按三百斤给买,一百斤自己吞了,另外一百斤就是送往各处得脸的下人那边。
毕竟阎王好惹,小鬼难缠,有时候关系好不好,直接跟那人相处得如何还不够,关键是下头那些人平时在对方耳边是如何吹风的。
所以会做事的,给人家主子送好东西去的时候,总是也不忘给下头的人也捎带上一些。
所以那伙计就说:“咱们在西宁城里也算是有些相熟的人家,只要东西好,一两千斤不在话下。”
段熙元就看那伙计,一两千斤好果子,差不多要三四十两,一个最普通的钱庄伙计也能当这个家,可见西宁城的商贸是当真做的大。
段熙元就摇摇头:“不必了,我就是问问,以后再有的话再找你。”
“成,那两位先歇着,小的先下去了,若是有人想要买怀表,小的立刻带上来到隔壁给两位谈谈。”
钱庄伙计热情但不讨嫌,南枝跟段熙元没有什么要问的时候,立马就乖觉地下去了。
结果下去之后没多久立马又上来了,满脸堆笑:“才这么一会儿功夫,下头已经有两人求购怀表了,小公子小小姐看是单独一个一个带上来,还是两位一起呢?”
段熙元就道:“一起吧,价高者得。”
钱庄伙计这般建议,心里也是如此想的,就下去安排了。
谁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带上来的就变成三人。
小套间的两间屋子是互相看不到,都有屏风的,屏风、墙、再屏风的这种隔断,互相都看不见对方的脸。
多宝阁上还放着那种能够改换声音的筒子,刚才南枝跟段熙元就试了下,选了两个,大致能模糊他们俩稚嫩的声音。
对面三人就先互相介绍,倒是也不疾不徐的,毕竟三块怀表,大家为了不伤和气,总还是会分到一块的嘛。
然后就是谈价了,段熙元心里的价位就是不低于六百五十两,但谁知道对面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好似已经达成一致了一般,开价开到四百两就不动了。
要不是段熙元一直跟南枝一起,都要怀疑这些人是不是跟南枝约好了。
段熙元这人挺计较的,南枝说要买粮食,他也要从中出力,可若是这怀表只能卖出四百两银子的价钱,那就等于他根本没有出上力嘛。
段熙元当即就不干了:“几位出价出的很不诚心啊。”
对面就笑:“这话说的,我们当然是诚心出价的,但是这东西我们买下来也是有风险的,万一卖不出去怎么办?”
“就是啊,路上全都是马匪,今年的马匪好似特别多,若是真被劫了,我们总不能赔本吧?”
“再说了,这东西虽然珍贵,但是倒也不是那么值钱,不过是因为咱们做不出来,才叫你们卖出这个价格罢了。”
“你这一回拿出三块来,万一明天再给拿出三十块来,我们这还能卖出好价钱吗?”
段熙元听着对面你一言我一语的,十分生气,这些人根本就是看见他手里有三块怀表,他们正好三个人,就抱团了,只出到四百两,三个人全都只出四百两,这就是合伙欺负人了。
说些道貌岸然的话,其实根本没有意义。
三块怀表就多了?没听人家说吗,番邦商人一次来都要带上十几块的,怎么那时候就不嫌多?
讲价就讲价,还要说南枝的东西不好,呸!
钱庄也是负责验货的,不光钱庄验,东西也是给是买家看过的,别的不说,光那一圈宝石,番邦商人舍得出那个钱吗?
便是买得起宝石,又有那镶嵌的手艺吗?
一块普通黄铜怀表就能卖三百五十两,何况南枝手里这么精美的呢。
难怪番邦商人要在街面上喊价,合着私下讲价时,指不定遇上什么样的卖家呢!
唯一让段熙元没有当场翻脸拒绝做交易的原因就是——对方三人都以为这边的南枝跟段熙元是番邦商人,所以不光压价压的很不客气,话语之中也还是向着大虞的。
于是段熙元就哼笑一声道:“看来三块怀表是多了些,既然不好卖,那我就收着自己用吧,横竖这东西是越盘越光,越老越值钱。念在今日已经在钱庄挂了牌子的份上,我生意还做的,不过,今日只卖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