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卖一块？
虽然看不见对面的情况，不过光凭着段熙元这话一出，对面就沉默半晌，南枝跟段熙元也能想象出来对方三人此刻面面相觑的景象。
果然，半天对面才有人说话：“这位老板，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你这说要卖三块怀表，牌子都挂出来了，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还有一人低声道：“据说这些番邦鬼子狡猾吧。”
另一人也悄声道：“真是番邦人吗？我怎么听着这大虞官话这么流利呢？”
“嗐，肯定是番邦鬼子，要是咱们自己能做出这玩意儿了，也不至于这般受制。”
对面叽叽咕咕说了好半天，南枝跟段熙元都听得一清二楚。
南枝倒是这会儿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好似她跟段熙元都十分的耳聪目明，即便没有吃什么带buff的菜肴，好像体力精力，还有眼下的耳力都比常人好。
对面说话并不是不顾及人的，也都是钱庄的常客了，都知道多大的声音对面能听见。
刚才先说话的那人肯定是为了南枝段熙元能听到的，但是过后的讨论，明显并不是想让南枝段熙元听到的话。
那这就说明是南枝跟段熙元的耳力好。
段熙元也察觉到了这点，侧头看向南枝，眼中也带着微微的讶异和疑惑。
南枝只能点点头，既表示明白段熙元的想法，也表示自己也能听到对方的对话。
段熙元就咳嗽一声：“我的确是挂了牌子，说我手里有三块怀表，但是挂牌子说手里有上万斤粮食，成百只羊的人也不少，难不成他们就得一天卖光？”
对面三人顿时一滞，当然没有这规矩，挂牌子只不过相当于一个告示而已，至于怎么买卖，那都是双方互相商量着来的。
他们刚才说那话，只是被段熙元吓到了，生怕他不肯卖了，所以才把这个拿出来吓唬他们，说他们要是不卖，就是挂的虚假牌子。
可事实上牌子从头挂到尾都不能成交的也不是没有，谁能保证生意能谈好？西宁城贸易繁华，大家买卖起来都特别洒脱，但也不是什么样的价钱都能接受当场成交的。
谈来谈去谈不成的，多的是，哪儿有人因为这个去告过官。
南枝跟段熙元也在西宁城里买了不下几十次东西了，光钱庄就进了好几次，哪儿会被这个吓到。
不过是出一块怀表吊着对面的人罢了，若是这能卖了，自然是好，若是卖不出去，绝对也不会害怕的。
段熙元就笑：“我也没说不卖啊，只不过今日只卖一块而已，剩下的两块，明天再卖也行，或者说不定我下个月，甚至是明年才想卖呢。”
这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对面三人脸已经黑了，他们为什么能抱团？因为现在只有他们三个人。
三块怀表三个人，正好分。
可要是拖到明天，知道消息的那可就不止他们三个人了，到时候人一多，那价格必定是会被哄抬起来的。
要是对方卡死了今天只卖一块，今天拿不到的话，明天就更加拿不到了。
三人顿时就从盟友的身份变成了竞争者，脸上的神情也不再那么风轻云淡了，互相都有些提防。
之后的事儿对这三人来说很痛苦，但是对南枝跟段熙元来说，那就很顺利了。
没等三人喊价呢，钱庄小伙计就上来问：“楼下又有两个客商想买怀表，是见完这几人再叫，还是现在就叫上来？”
那还用说？当然是现在就叫上来啊。
段熙元毫不犹豫地道：“既然都来了，那就一起吧，不过今儿只有一块怀表了，这个要跟他们说清楚了。”
只有一块了？
钱庄小伙计连忙点头：“我这就去说。”
然后就下楼把新来的两位请上来了，新来的两位一听说三块怀表只剩一块了，顿时就着急了，这牌子还是今天刚挂上去的呢！
上了楼才知道原来楼上已经坐着三位了，这后来的两位看前面那三位的脸色就十分的不好。
心想这三人都抢到两块怀表了，怎么还坐在这里？莫不是连第三块都要拿下？
那他们后来的人买什么？
一时之间这两方也都是彼此看对方不顺眼，先前的三位刚经过打击，三块降成一块，知道是惹恼了段熙元，这会儿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再招段熙元不开心，连这一块都没了。
而后面这两人心里就憋闷，都是同行，虽说做生意这事儿讲究先来后到，前面两块我们认了，也不跟你们计较了，后面这块可就是价高者得了。
因着这样的局势，双方也并不怎么言语，段熙元倒是把钱庄的小伙计留了下来，让他帮忙调停喊价。
这一回，怀表喊到了六百二十两的价钱，段熙元虽然觉得有些可惜，没能跟像第一次那么高，但是也知道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第一次那种运气的，尤其是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一回有三块怀表，都是这样成色的，不比上一回南枝的跟番邦商人的对比那么明显。
能喊到六百二十两银子已经是极限了，段熙元点了头，钱庄伙计就过去验人了。
买到的人到底还是前面那三人中的一人，虽然比原先商量的价钱高了许多，但是好歹今日这唯一的怀表让他买到了，那这一转手，可就是几百两银子啊。
所以脸上不由得有些春风得意的感觉，闹得余下几人都十分不快，尤其是三人之中的另两人，就是恨自己没银子没底气，不敢再往上喊了。
这人痛快给了银票，钱庄伙计验过之后，便写了一式四份的担保来，两头跑着让人签了字。
作为第一个买下的人，段熙元给了他一个特权，允许他从三块怀表当中挑一块。
这人百般纠结，最后还是选了最闪亮的那一块——那些宝石一时半会儿也辨认不出来个好坏来，还是这闪亮的黄铜表壳看着最耀眼。
这人麻溜的揣着怀表走了，后面的两人十分懵逼，连忙拉着钱庄伙计问：“不是说只剩一块了吗？”
钱庄伙计点头：“是啊，卖方说今儿只卖一块。”
这两人一听，顿时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