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另一个工坊,就是糖厂。
这会儿大家常吃的糖就是麦芽糖,用发芽的麦子熬制出来的,带有一股黏腻的麦子香气。
因为西川的地况,有限的田地都被用来种粮食跟蔬菜了,很少还有人愿意去种其他的。
毕竟连饭都吃不饱。
但是南枝的庄子里就种了一些甜菜头跟甘蔗,大家只觉得这玩意儿甜滋滋的,但是也没多想。
大家一开始也只想着尝试熬成汁子,做点儿甜口的食物而已。
但是后来有人发现这东西干了之后能够凝成块,可以带走。
再放水里,又能化开。
然后立马就有人把这个发现上报给了管事的。
凤林朱九斤他们知道之后自然是马上告诉赵月娘和南枝。
赵月娘倒是在京城的时候吃过“蔗糖”,不过跟南枝在系统里看到的蔗糖还不太一样。
但也有雏形了。
然后南枝上系统一搜,果然,系统里就有熬制蔗糖跟甜菜根糖的办法。
这比其他工坊的活计还要简单,南枝本就擅长厨艺,这点儿小尝试自然不在话下。
在系统的指导下,不到两日,南枝就以目前工坊的情况熬制出了蔗糖跟甜菜根糖。
而且对比下来,蔗糖的产量还要更高一些。
于是南枝立马把合适的工具跟器皿描述一番,正好陶瓷工坊就在旁边,很快就烧窑制作出来了。
之后南枝就根据巧娘和凤林她们的推荐,挑选了几个手脚麻利又老实聪慧的厨子厨娘,教他们熬制糖块。
糖,一直到叶晨陌所说的星际文明时代之前的地球文明的十九世纪,甚至二十世纪初中期,都是重要的能量来源。
所以南枝熬制出来糖块,立马引起了轰动。
江县令身为黄杨县的父母官,知道南枝的工坊里熬制出了糖块,更是震惊不已。
他身为朝廷的官员,自然知道糖对如今的大虞,乃至天下,有多重要。
原本江县令是想请南枝将熬制蔗糖的方法上交的,被江夫人阻拦住了。
“南枝已经做了很多,这几年给黄杨县交了多少赋税,解决了多少人家吃饭的问题?”
“从前年开始就没有再饿死过人了,这功劳是不是南枝给你的?”
“还有,各地投靠过来的、迁居过来的人已经超过了五千人,这是不是也是南枝带来的?”
“南枝默不作声地帮了你、帮了朝廷这么多,你可倒好,好不容易有个好生意,你还要南枝把这方子贡献上去?你想什么呢!”
江夫人对着江县令就是一顿训斥。
顿时让江县令羞得抬不起头来。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现在大虞岌岌可危,朝廷国库亏空,总得想些法子……我没想那么多。”江县令窘迫地道。
“呸!你那脑子里的九曲十八弯能没想那么多?你就是觉得南枝好说话,性子软,又见她如今挣钱了,不愁了,就想让她将这秘方献上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啊!”
江夫人跟江县令几十年的夫妻了,两人感情极好,哪会不知道江县令的的想法。
迫不得已,江县令只能承认了:“也不是没有这种心思,南枝一年光是各种赋税交上来就有十几万两,由此可见她身家早已经过百万两,甚至更多了。”
其实江县令已经免了南枝的赋税,但是南枝坚持,说当初只是免去了庄子的赋税。
如今已经扩建的两个庄子,还有马场、药园,都是属于开荒耕种,五年内是免税的。
但是南枝坚持工坊就要交税。
其实也有私心,不交税的话,黄杨县发展不起来,那无论是安全问题,还是道路的建设,还是来往客商的接待能力,都会不足。
这样也是很影响工坊的生意的。
所以南枝的工坊还是交税了。
但是这年头吧,其实对富商反而没有那么苛刻,百姓都苦,即便是一县父母官,也不敢轻易得罪当地的富商。
怕富商一个不高兴,将工坊、商号开到外面去,那样本地的商贸就会大受影响。
南枝挣一百万两,交一万两的税。
但是对比普通百姓,一年可能也才挣个三四两银子,抛去吃喝,能剩下一两半两的就不错了。
但是各种人头税、给皇帝皇后太后贺寿的万岁钱,一年加起来都要一百多文。
夫妻两个都能做工,家里老人能帮着带孩子的,或许还能勉强支撑。
但是有些老人身体不好的,孩子又多,妻子不能出门做工的,单靠一两个人养活一大家子人的那种,就很容易被这赋税压垮了。
对他们而言,上交完一年的全部收益,都未必能够交得起这些人头税、田地税。
南枝以往是不知道的,但是来了黄杨县之后,知道了,就更加不会无视这种责任了。
南枝交的税很多,一年下来至少有十几万两银子。
随着工坊越开越多,招的工人越来越多,江县令所收的进城费跟其他商家的赋税,也越来越多。
有了这些钱,江县令修建了城墙,挖通了水渠,铺了路,接济了穷苦人家,增加了民兵杂役。
黄杨县早就不是以前那个穷困潦倒的样子了。
现在已然成为附近十里八乡最为富庶繁华的县城了。
江县令也不能违心说这跟南枝无关系。
南枝实则已经付出了许多。
但是吧,江夫人说的对,江县令就是觉得南枝已经挣了这么多钱了,已经这么富有了,蔗糖的熬制方法只不过是南枝的生财门道之一,拿出来献给朝廷,让朝廷有钱养兵,有钱保卫百姓,不是更好吗?
江夫人冷哼一声:“你大小也算是个官,那法子献上去了,最后能有多少利是返还给百姓的?你心里该有数!”
江县令汗颜。
大虞地大物博,着实不该是如今这个样子的。
但是可惜,因为皇帝耽迷于享乐,年年打着各种名义征收赋税,以至于民不聊生。
皇家的园子倒是一座一座地起,选秀也从三年小选六年大选变成了两年一选。
劳民伤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