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希盯着房间号“520”,恨不得提上一杆喷火枪,瞬间把这房门熔了。
他猛踢了三脚房门,嘶吼:“给我滚出来!”
房门开了,哲哲裹着浴巾挡在浴室门前。浴室里,吴经理明显是在洗澡,水声戛然而止,吴经理拍着浴室门要出去决战。
“别拍了,还嫌不够乱吗?”哲哲吼着吴经理,他果然消停了。
郭希走进房间,地上散落了十多个卫生纸团,扎眼得让他心痛,也让他恶心。不就是刚刚大战过吗?人类最本能的性游戏,却丝毫不知廉耻,非要化纸团为利器,刺向想要摆脱的人。
睡他的女朋友,又如此羞辱他,郭希恨不得瞬间手撕了吴经理。
“你给我滚出来!躲在女人背后连个王八都不如!”郭希掂起一瓶未开的啤酒砸向浴室的门。
哲哲本能地躲开了,吴经理推门而出。
“你以为我怕你吗?我今天就和你解决问题!”吴经理挺了上去,两个男人眼看就要上演一场生死搏杀。
哲哲突然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划了一下手腕子,血马上溢出。
“你们是想让我今天死在这里吗?你们只要敢打,我就敢划脖子,明年此时就是我的祭日。”
吴经理惊呆了,他没想到哲哲竟然如此对自己下狠手,就为阻止两个男人将要发生的血斗。
郭希知道哲哲的脾气,他让吴经理马上滚开。
吴经理不理会郭希,他们俩几乎同时抓了纸巾要给哲哲止血,郭希打掉吴经理的纸巾,让他马上滚,不然就打废他。
哲哲也了解郭希的脾气,她让吴经理先走,说他留在这里只会让事情越来越复杂,她会把事情处理好的,让他放心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郭希和哲哲。
郭希问为什么要背叛他。
哲哲反问他,你一个985院校毕业的高材生,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通吗?
郭希是真的想不明白。
哲哲说,他们两个太像了,脾气都是一样的坏,一样的急,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就像两只刺猬,早晚会把彼此扎得遍体鳞伤。她从来不想两人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因为不敢想,更不感兴趣。而分手这一刻她已经想了很久了。
哲哲先提了出来:“我们就从今天分手!”
郭希心里的那栋小楼瞬间塌成一片。
两人一起回了出租屋,哲哲在几个房间转着收拾自己的衣物,一刻都不停息。
郭希拦住了她:“明天再收拾衣服不好吗?”
哲哲推开他的手,继续收拾着她的所有物品。
郭希给哲哲跪下了,再给两人一个机会好不好?从现在起,他愿意改变自己,不再暴躁易怒冲动,从今天起他包容她的一切,让她尽情地做她自己,可否给两人一个机会?
哲哲说一切都晚了,她已经找到对的人了,她拉起皮箱连夜搬走,一刻都不想留在这个沾满记忆的出租屋里。
郭希一夜未睡。
晨起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自己的物品,既然哲哲已经离开了,他也一刻不想停留在这里。
他收拾完屋子叫来房东退租金,想不到房东竟然来了个“提灯定损”,七七八八算下来,房东扣完郭希的租金不说,郭希还要倒给房东6000元。
郭希一拳打在房东的鼻子上,两人在房内打了起来,房东哇哇叫着报了警。
清晨,在北京市的另一角,马一鸣醒来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九哥打电话。
“九哥,费总那边通知咱们去参加剧本策划会了吗?”
九哥说:“No,我打听过了,这老狐狸鬼精得很,找了不下五家沟通,现在还在对比中。你先出个策划方案,免得到时通知咱们搞得措手不及!”
马一鸣“嗯”了一声,这意味着在没有付一分钱的情况下,他就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先做准备,如果到时真的没接住项目,这些事就算白忙活。这些年干了太多这种事,哑巴吃黄连的滋味尝得够够的,可又无能为力,谁让自己端的是编剧的饭碗呢!
“你起床了没有?赶紧滚过来吃饭!”妻子有慧已经做好了早饭,在厨房里一顿嚷嚷。
马一鸣突然坐到了饭桌前,蓬头垢面、眼屎挂脸,有慧又开始了一顿逼叨:“你刷牙了吗?洗脸了吗?你三岁孩子啊,这种小事还要我提醒,十几年了一点儿不改,真是不让我省半点心!”
马一鸣安抚有慧,他给她温柔地按摩肩膀:“我现在正忙一个电视剧项目,要是能接住的话,咱们三五年内——”
有慧突然叫停马一鸣,这么多年、这种话她已经听得耳朵都磨出茧子了。
有慧说:“马一鸣,你画的饼我都可以吃一万年了,我现在就想好好吃个早饭,白馒头、油麦菜、水煮蛋、小米粥,怎么这种愿望也变得很奢侈了吗?”
马一鸣瞬间闭嘴,不再提任何影视项目的事。
他看了一眼早餐,发现没有昨晚他从饭店带回来的那些高价饭菜。
“你怎么没有把那些硬菜热热吃了?”
“那些菜都不常见,只有我们两个人吃太浪费了,等女儿晚上从学校回来一起吃!她正是需要各种营养的时候。”
马一鸣心底一阵酸,连吃个从饭店打包回来的高价饭菜,有慧都要妥善安排好吃的时间。他感到自己的无能,对有慧和女儿妙妙他实在亏欠太多。
他忍不住又安慰有慧:“等我拿下这个项目挣了钱,我一定带你们——”
有慧又堵住了他的嘴:“我刚才怎么说的,你还想不想让我好好吃个早饭了?”
马一鸣的手机响了起来,竟然是警察打来的,要他马上来派出所一趟。
马一鸣感到很奇怪,有慧也揪紧了心,以为丈夫在外面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警察在电话里就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认识郭希吗?他说你是他的亲戚。”
马一鸣惊呆了,匆忙扒了几口饭就出了门。
马一鸣火急火燎地赶到派出所时,警察正在对郭希进行批评教育。
“你说说你,怎么做事不讲究一点儿方法,那片的房东都是什么素质,租房前没有提前上网了解下情况吗?他坑你你可以找人调解,怎么遇到事情就想用拳头解决问题?你这大学生怎么跟社会小流氓一个打法呢?读的书都到哪里去了?”
马一鸣频频点头配合着警察,满满的肯定让警察的话越来越多。他又提醒了郭希几句:“年轻人血气方刚,要好好管管自己的脾气,多干点有价值有意义的事情!不然以后就这种脾气闯荡社会,肯定会被社会毒打的!不信你就试试!”
郭希的拳头越攥越紧,他最讨厌说教,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指手画脚,不管是谁,他妈也不例外。马一鸣看见了,故意走过去遮住他的拳头,又捣了捣他的身体,示意他别再惹出什么新麻烦。
郭希没有说话,一双眼瞪得马一鸣浑身起鸡皮疙瘩。
警察终于让他们俩走了。
刚出了派出所的大门,马一鸣就和郭希开起了玩笑:“想不到咱俩第一次联系竟然是我要来派出所捞你。我也好心提醒你几句,以后和同事们搞好关系,别出了事连个保你的人都没有!”
郭希直接开怼:“谁稀罕你来!又不是我让你来的!要不是我发小出差,肯定是他来救我,哪里会轮得到你?而且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的电话,都是我妈告诉警察的!”
“嘿,你小子翻脸不认人是吧!我刚刚把你保出来,你就开始过河拆桥了?你还有没有一点儿良心?”
“怎么,你还想让我请你去腾云饭店吃一顿,给你敬杯酒,然后给你跪下,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吗?”
马一鸣生气了,这小子说得简直太难听了!而且他知道,昨晚在腾云饭店郭希也看到自己了,可就是不打招呼。
今天,他做大表哥的,要适当教训一下这个远房表弟。
“我只是想教教你如何做人,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以为我真想让你请我吃饭啊?一点儿人情世故都不懂,还怎么在大城市混!”
郭希发出很不屑的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马一鸣吼他:“你给我站住!你什么物种啊?这么说不得!”
马一鸣出来一趟,赚了一肚子气,幸好是远房表弟,要是亲弟弟是这个熊样,他做大哥的非把他打正了不可!
郭希回到出租屋,看到满地的破破烂烂,心里很难受。
他和哲哲的合照相框在与房东的厮打中摔得稀巴烂,他剔除掉玻璃渣子,将磨损的照片装到背包里。行李早已收拾好,可下一站要去哪里,他还没有想好。他在几个房间里乱转,满眼浮现的都是往日留在这里的笑声和甜蜜。
最后,郭希跌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一种被掏空的感觉席卷了他的全身。他开始释放这两日积压的各种情绪......
他无处安放自己,更无处可依。
他又掏出哲哲的照片,反复地抚摸哲哲的脸庞,吻她的唇,最后将照片抱入怀中,回想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哭了,又笑了,又哭了,又笑了,又哭了,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郭希的心底最终燃起了恨,他要去公司找这对渣男渣女算账!
郭希拉着行李箱,气势汹汹地进入公司,前台的人事专员李悠看到是他急忙跑过去阻拦。
“郭希,你停一下,我们来会议室谈谈。”
郭希没有理会她,满脑子都在想哲哲和吴经理的事情,他径直走到办公大区,发现两人的工位上都没有人,而且桌面都已清空。
他愣在那里。
李悠猜到了郭希的意图,告诉他:“吴经理和哲哲昨天都已离职,现在是办公时间,你最好不要惹事!我们去会议室谈谈你的事情吧!”
“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我还要工作呢!”郭希朝着自己的工位走去,他的一切物品都在。“你已经不是公司的员工了,你被开除了!现在跟我一起去办手续!”李悠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郭希惊讶,很想大笑一场,“开除我?我犯什么错了?你们凭什么开除我?我的技术能力一直是项目组里最好的。”
李悠平时对郭希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知道他是项目组的技术大拿,可是她也没办法,让他走是公司曲总的意思,她也只是一个打工者,只能狠狠心,横着一张脸装恶人,继续开人的工作。
“德才兼备一直是我们公司的用人方向,你今天不是刚从派出所出来吗?你和房东打架的事情公司已经知道了,你和哲哲、吴经理的事公司也都知道了,你身上的麻烦事太多,公司没有派管理层去派出所和解就已经表明态度了。你最好不要为难我,现在就去办下离职手续!”
郭希不服。
“公司这样做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你们依照哪条法律法规要将我开除?今天公司不给我解释清楚,我就去申请劳动仲裁!”
郭希的嗓门有些大,整个办公区的人都能听清楚,很多人偷偷地转过头关注着他。
“还真是个难啃的骨头!可惜在我这里根本没用!”公司总裁曲总走了过来,示意李悠闭嘴,她将亲自处理郭希的事情。
听到曲总的声音后,办公区的人瞬间埋头于各自的工作,只能留两个耳朵声援郭希。
曲总与郭希保持着一段距离,根本没拿正眼看他,只是冷冷地看向办公大区的企业文化宣传墙,上面有几个关键词特别醒目,诸如“高效”“专注”“聚焦”“狼性文化”。
曲总似笑非笑,表面上一团和气,骨子里却是阴冷到极致。
“我花钱雇你是让你为公司创造利润的,至于你和谁分手了,你被谁戴绿帽了,你有多屈辱多难受,那都是你的私人问题,千万不要带着私人问题来公司大闹,影响我的公司赚钱!”
郭希一听这冷血之言,心里窝着一团火:“你变得可真快!前几天还给我们大讲爱与奉献,呼吁员工把公司当家,现在是我人生最艰难最痛苦最需要关心和温暖的时候,你却说我们之间只有雇佣关系,不仅不关心我,还要将我开除,你可真是个变色龙啊!公司的人性化管理都是屁话吗?”
办公大区传来一阵声音不大但侮辱性极高的笑声,很多人都在暗暗叫爽。
曲总颜面扫地,开始威胁郭希:“我的时间按秒计,价值千金,不想在你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马上离职滚蛋,要么我报警抓你,上班时间严重扰乱办公秩序,严重影响我的公司赚钱,你真该进去好好反省自己。”
郭希指着曲总:“你刚才那些冷血无情的话,我真该给你录下来,然后传到网上,让全国人民好好见识一下你的嘴脸,我赌你铁定社死,公司股价暴跌!你敢把刚才那样恶毒的话再说一遍吗?我保准给你录下来!你敢吗?”
曲总冷笑:“你啊就是一个输不起的loser!我随便发篇小作文就可以让全行业封杀你,一个985毕业的本科生算什么呀,我可以让你在北京市找不到工作,最后只能灰溜溜地滚回老家去。”
郭希指着曲总:“你就是一个无情、冷血、恶毒的女人!你这样的女人能带出什么好公司?迟早必败!”
郭希怒砸了自己工位上的电脑。同事们吓得不敢作声。
曲总让李悠马上报警,又叫保安无论如何控制住郭希。
郭希可不想再进派出所,他与两个小保安费劲地周旋着,最终摆脱了他们。
郭希直奔火车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