轱辘轱辘——
车轮滚动着,一辆极为普通的马车跑出京城大门,很快就上了官道。
车夫左右张望着,在十里外突然勒住缰绳,紧跟着两人从马车里一前一后地走出。
“这是何处?”
李不言惊讶地来回打量,四周只有官道,除此外竟是连人声都不见,唯有风呼呼的吹。
萧月山站在车辕下伸手:“先下来。”
收敛思绪,李不言扶住萧月山的手跳下:“我们不是要去边境么?”
而且,他们乘坐的马车可是宫里准备的。
“是要去边境,可不是现在。”
萧月山牵着李不言往侧边走,两人身后马车滚动着离开,走的是远离京城的方向。
注意到这点的李不言越发奇怪:“那马车不是宫里准备的么?”
皇帝下了那么一封圣旨,且特意准备了马车,这种情况下,能让他们轻易离开?
闻言,萧月山轻飘飘地望了眼远去的马车:“马车是他准备的,可人是我的。”
停在九王府外,驾车的人被替换不过是转瞬的功夫。
想明白关节的李不言面露恍然,再不说话地跟在萧月山身后。
两人走下官道没多久,前方就出现了十来个人影,李不言定睛看去,发现为首的是千杯和孟林,顿时挑了下眉头。
“见过王爷,王妃娘娘。”
“免礼。”萧月山视线瞥过四周,“情况安排的如何?”
孟林恭敬地说:“照王爷所言,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走。”
“是。”
李不言一言不发地跟着走,小半个时辰后,一行人进了个村子,来往的人群虽在交谈,可李不言就是察觉到了异样。
不会又是个萧月山养兵的地方吧?
按下心头疑虑,李不言脚下的速度快了几分:“月山。”
“嗯?”
对上萧月山的眼睛,李不言又没了话说,摇摇头笑道:“没事。”
萧月山根本不信这话,但也没打算在这时追问,索性就噤声不语。
“王爷,边境那边已经混乱,您这时绝对不能去。”
推开一个院子的人,一行人刚进去,李不言就听有人这般喊道。
萧月山皱眉:“噤声。”
冷冷的两个字骇的过来的人闭嘴,等再出声音已经是一炷香后,彼时各人坐下,李不言手里还被塞了个手炉,望着对面宛若鹌鹑一般缩着的男人,心下好笑。
萧月山淡淡地开口:“说下边境的情况。”
得到允许的几人对望,居中的一个少年起身:“回王爷的话,边境没了勤亲王,现下已是混乱一片,那南蜀军已经打下了两座城池,如今正围着第三座。”
简单的描述后,屋里气氛有些微凝滞。
李不言微微坐直,以此地离边境的距离,这第三座城池已经注定了结果。
南蜀军,没了勤亲王的对抗真就打的这么容易?
想着,李不言将疑惑问出。
萧月山眼底闪过讥讽:“只凭南蜀军自然没那么快。”
李不言了然,不管何时,总会有些人抛却自我,给敌人做便利。
“哼,那些人迟早都被砍了!”少年满脸戾气。
啪——
萧月山扔的碗砸到他身上,冷声说:“少放豪言,收拾一下,明日去边境。”
少年愣住:“不行不行,王爷您不能现在去,好吧,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少年的话被萧月山的眼神看到消失,缩着脖子一点点挪走。
剩下的人对视,亦是同样起身告辞,没过多久,屋里就只剩下李不言和萧月山。
幽幽的叹息响起,李不言说:“事情可真够周折。”
萧月山侧头:“只是要苦了你。”
李不言不以为然地说:“这不算苦,倒是王府没了你,萧月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完全被萧月山压住的人会在人走后做什么?这个问题不用想都能知道答案。
萧月山轻笑:“我已派人去接段陌颖,算算时间,这会儿估计也该出了京城。”
“什么?”李不言惊住,追问道,“万一点呢?”
萧月山老神在在地说:“边境还缺个手好的军医。”
最后五字被加重语气,李不言听的眉眼一弯:“你可真是……”
萧月山故意装傻,依旧顺着原先的话往下说:“当然,你若还是不放心,那便让两人留在此地,有人照应,治病也算轻松。”
忍住冲他翻白眼的冲动,李不言说:“你就自说自话吧,我累了,要休息。”
萧月山立刻起身:“旁边有屋子,我送你过去。”
“好。”
李不言也没问萧月山要做什么,到了此处少说少做为好,而她所说的累,也是真的累。
到了房间,两人说过几句萧月山就走了,李不言在屋中转上一圈,往床榻上一坐,摸着被褥脸上露出几分意外。
虽说是在村里,可这被褥竟丝毫不比王府逊色。
往下一躺,李不言卷了被褥在身上,很快就在暖和柔软的被褥里睡着了,再醒来屋中已是一片昏暗。
她撑着手坐起,掀了身上的被褥,瞬间就被寒意激的一个哆嗦,穿着衣裳睡觉的坏处来了。
吱呀——
门被推开,李不言握着两手看去,就见千杯端着个碗进来,不由问道:“你手里的是什么?”
“是姜汤。”千杯轻声答了句,就将姜汤塞进李不言手中,“王爷特意吩咐送来的。”
因着浑身的冰凉李不言也没拒绝,一口喝尽后长吁口气:“舒服。”
略带些烫意的姜汤入腹,感觉整个人都变得通透了。
千杯拿过碗,说道:“我去安排晚膳。”
“好。”
一炷香后,拿着晚膳回转的千杯身后还跟了个萧月山,李不言与他对视,笑着摆了两下手。
“事情解决了?”
这会儿姜汤发挥作用,李不言只觉周身都暖融融的,连带着神情里都带了几分惬意。
舒服。
萧月山看的分明,嘴角微扬:“解决了,你这是何事这般开心?”
“开心么?”李不言略有些意外地摸摸自己的脸,她不觉得自己在开心。
萧月山拿过筷子,顺手递了双给她:“周身都洋溢着喜悦。”
“嗯——”
沉吟片刻,李不言自己找了理由:“估计是我睡的太舒服。”
身体舒服,心情自然也顺畅。
千杯摆好晚膳退下,李不言和萧月山边吃边聊,很快就将话题移到了京中。
“你突然离开,京城里恐怕会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