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奴才也不清楚。”
按了按眉心，李不言没再追问管事，起身让秋竹给她拿衣裳，这个时候宫里来人，怕是来者不善。
“王妃娘娘，这个时候进宫是不是太危险了？”
秋竹替李不言更衣时藏不住心里的害怕，皇城现在这种情况，对王妃的威胁太大。
“再危险也得去。”将大袖衫套上，李不言定定地望着眼前的铜镜，“皇上的话，谁敢不从？”
皇宫御书房。
萧月山和李守成一人一边地分立在御案两边，皇帝沉着脸，手指在御案上敲打。
“哒，哒，哒……”
缓慢而低沉的声音仿佛把人头脑里的一根弦拉起，慢慢的绷紧。
“皇上，武门前有书生上书，说，说……”太监从外慌张地跑进，话说到一半吞吞吐吐起来。
皇帝面无表情地望着下方：“说什么？”
“说让九王爷休妃。”太监说完话就跪着不起，身体亦在不停颤抖，他在恐惧。
皇帝望着萧月山，语气平静的说：“你可听到了？”
“听到了又如何？这件事起因在何处，父皇应该很清楚。”
“朕确实清楚。”皇帝没有反驳这句话，只是看着萧月山的眼神充满冷意，“但你不该大张旗鼓。”
“大张旗鼓？”
萧月山一字一顿地重复着皇帝的话，突然笑了，“在父皇眼里，三嫂流产，儿臣的王妃丢了半条命就叫大张旗鼓？那皇后谋害皇嗣的罪名又当如何？”
“没有生出来都不算皇嗣。”
“父皇信吗？”
萧月山的每一句反驳都紧挨着皇帝，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皇帝的心里莫名咯噔一下，那么多儿子里，他最看不懂的就是眼前这个。
可给他威胁最大的，也是这个。
“李大人，九王妃是你的女儿，你决定该如何处理吧。”
避过萧月山，皇帝的目标直指李守成。
“……陛下，这次的事就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道吗？”
李守成沉默半晌，说出了模棱两可的话。
皇帝尚未出声，萧月山已是一声嗤笑：“若非令夫人的表示，皇城的情况不会到如今地步。”
报信的太监还跪在地上，大气都没敢出，这几位他谁都惹不起。
“九王妃到——”
拖长的尖利尾音里，萧月山瞳孔一缩，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李守成，却见后者也是满脸茫然，目光立时落在皇帝身上。
除了他，没人能做到让李不言现入宫。
踏入御书房大门，李不言的视线从低头思索的萧月山身上扫过，恭敬地行礼：“儿媳见过父皇。”
“不用多礼，你进宫时可看到了武门前的书生？”
李不言抬头：“儿媳见到了。”
黑压压一片，那么多书生聚在一起的画面不是用语言可以形容出来的。
“那你可知，那些书生都是为你而来？”
李不言：“……”她是不是听错了？
疑惑间，李不言抬起头：“父皇的意思是……”
“他们要老九休了你。”
嘴唇动了几下，李不言心里发笑，可面上却是惨白一片。
“父皇，月山，我……”
都说读书人志气高，可那么多人纠结她的王妃之位，她李不言该说一声荣幸吗？
萧月山眼眸一暗，伸臂揽住李不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低声说：“你不用在意，无关的人而已。”
熟悉的气息在鼻尖环绕，李不言闭了闭眼：“我会接受的。”
在皇帝没看到的地方，她伸手掐了下萧月山的肚子，无声地提醒他要注意。
接连几次后，萧月山不得不退后，意正言辞的说：“王妃乃是儿臣所选，绝不会休！”
谁都没有想到，几天的流言交战到最后会演变成武门上书，李不言和萧月山安静地站在御案前。
在两人合起来演了一番后，他们在等皇帝的反应。
寂静中，皇帝敲了敲御案：“你们一个说接受，一个说不接受，总不能让朕做这决断吧？”
可这决断做了，他的九儿子会不会听还得另说。
大楚的战神，连他这个皇帝都得忌惮。
“皇上……”
寂静中，李守成咬牙站出，恭敬地说，“那武门的书生均是受人挑拨，若想解决此事，臣这儿有一说法。”
“哦？”皇帝绕有趣味地看他一眼，“李大人说来听听。”
“是臣的小女。”
“嗯。”
李守成顿了顿，见皇帝只是给个反应，立刻接着往下说：“此事从臣的小女生出，便从她身上结束。既然他们都说要九王休妃，那就……”
“不行！”萧月山断然拒绝，态度坚定地说，“本王绝不会休掉正妃。”
他在此处故意留了个话头，试探着做一点诱导，萧月山对李守成生出了不满。
李守成张了张嘴，无力地闭上。
暗中叹了口气，李不言伸手拽住萧月山的衣角：“王爷，这事强硬不得。”
绝不能让他和皇帝硬杠，怎么办？
“不。”
萧月山吐出两字，眼神阴冷地注视着皇帝，“我能强硬……”
没等他说完，李不言突然往前倒去，萧月山眼疾手快地抓住，等稳住了人，才发现李不言已是双眼紧闭。
什么情况？
萧月山脑海里闪过疑问，就在此时，李不言迅速睁眼，冲着他眨了两下，而后继续装作昏迷。
“……”
短暂的默然后，他朝着御书房外大喊：“请太医，快请太医来！”
御书房里转瞬就乱了起来，一通折腾后，萧月山将李不言抱进了太医院。
太医院一众：“……”
既上次两个王妃被为难出事才多久？
不说太医院里的太医心里有多苦，对着萧月山冷然的气势，一群人大气都不敢出，推了四人上前把脉。
“本王的王妃如何了？”
四人退下商讨，萧月山满是杀气的眼神落下，几人不由自主地发抖。
“回，回王爷的话，臣，臣等并没有发觉问题。”
被推出来的老太医战战兢兢地站着，话一说完，恨不得整个人晕过去，为什么得他来面对九王？这通身的气势哪是他能承担住的？
萧月山一声不吭的盯着他，老太医的头越来越低，就在众人以为萧月山要发火杀人时，那昏迷的九王妃突然醒来。
“王爷……”
虚弱的声音打消所有的凝重，萧月山视线移开的瞬间，被他盯着的老太医“扑通”跪倒在地。
依偎在萧月山怀里的李不言：“……”
这老太医没毛病吧？
凑在萧月山耳边，李不言小声地问：“你刚刚做了什么？”
她是假昏迷，可是记得周遭没声音的，可这老太医的架势也太吓人了吧？
“我黑脸，你白脸。”萧月山低声提醒，而后神色自若地说：“我什么都没做，他胆子小而已。”
刚被扶起的老太医眼前一黑，九王爷什么都没做就骇人的要命，真做什么太医院也就没了。
李不言眉眼一弯，萧月山抓住她的手仔细地问：“你感觉如何？可有何处不适？我跟你讲，太医院养的都是一群废物，你都昏迷了，还说没发觉问题。”
李不言：“……”
虽说自己是假装昏迷，可现在萧月山一脸凝重的说出这番话，她是真的忍不住想笑。
“咳，咳咳……太医们都是老手，你可不要乱说。”
“本王可没乱说。”萧月山理直气壮，“就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