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进这才发现，付墨染不知道什么时候敛了神色。
看着路边飞驰而过的景物，徐进只能摸了摸鼻头。
他觉得自己又招惹到付墨染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他们两人有一些不对劲。
具体哪里不对劲，徐进也说不上来。但付墨染变脸的速度已经刷破了下限。
徐进觉得自己还是保持沉默为妙，不然惹到付墨染，迎接他的就是冷暴力。
终于到目的地的时候，徐进长松了一口气。
但这里并不是孙亚汝的居所，而是渝市文物博物馆。
在路上的时候，徐进就注意到付墨染走的路不对了。
但他那时被车内的低气压所震住了，看了付墨染几眼也没有回应，就不好开口问。
现在到了博物馆门口，他在装聋作哑只会让气氛更尴尬。
说不定付墨染会觉得他是故意不想和她说话，到时候误会就大了。
“问什么来博物馆？孙教授在里面？”
其实这问题不问，徐进也知道答案，但这毕竟是他和付墨染说话的一个契机。
“因为前面耽搁了不少时间，舅舅怕这些字画放久了损毁会更大。”
“加上博物馆的众位专家也非常担心这一问题，所以强烈要求修复在馆内进行。”
字画等文物在表面损坏，又没有防护的情况下，确实更容易加快氧化程度。
付墨染停好了车，两人从大门直接往文物修复室走去。
修复室里，孙亚汝和好几个文物专家，对着一副残破不堪的画卷一筹莫展。
以至于徐进和付墨染走进去的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俩。
“我觉得应该请一位绘画专业的大师过来，至少他多试几次能试出来。”
“可现在的问题是，这颜色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应该先弄清楚这一点。”
“没错，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啊！”
“就算画师到了，也不能在弄清楚情况之前贸然上色。”
孙亚汝听着众人的争吵眉头紧锁，他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心烦意乱。
“好了，各位。”
眼见争吵越演越烈，孙亚汝不得不开口阻止。
“现在还是先把破损的部分修复好，再来谈上色的问题吧。”
孙亚汝虽然年纪不是这里最大的，但是成就和威望最高。
所以他一开口，刚才几乎吵得死去活来的人，也不再出声。
“可是这修复哪有这么容易，连孙教授你都没办法，更遑论我们呢。”
“是啊是啊。”一众人纷纷附和。
“我倒是知道一位懂得字画修复的大师，已经和他取得了联系。”
“他已经答应了，说今天一定会过来的。”
说这话的是袁利，一个年近半百的鉴定专家，在业内也小有名气。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觉得柳暗花明，纷纷投去赞赏的眼神。
一群人一顿吹捧，都说袁利有先见之明，本事高超，人脉广阔。
可是孙亚汝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他已经让付墨染去接徐进了。
可是现在又冒出一个修复大师，正所谓王不见王，这可如何是好。
“请问，袁教授在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徐进和付墨染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耄耋老人。
他拄着拐杖，身边还有一个二十几岁的姑娘搀着。
“小进，染染！”
与此同时，孙亚汝也看到了被忽视许久的、站在角落里的徐进和付墨染。
“哟，古老，您来了！”
袁利十分殷勤的迎上去，直接无视了一旁的徐进和付墨染。
他扶住了老人的另一只胳膊，开始嘘寒问暖。
“古老，您怎么不让我亲自出去接你呢，一路上舟车劳顿，一定很辛苦吧。”
“我们可都盼着您，这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把您盼来了。”
其他人也围上去，一顿吹嘘。
这个老人就是有名的古玩世家，古家的鉴定的顶峰，古月。
就连孙亚汝在他面前，也稍显逊色。
孙亚汝来到徐进和付墨染身边，十分为难。
是他邀请的徐进，也是他让付墨染把徐进接来的。
可现在古老来了，徐进又该如何自处呢。
虽然徐进实力强劲，但古老的资历、名望摆在那，尤其是徐进可以企及的。
“小进，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徐进倒是不在乎这些排场虚名，“没事，不用动手我求之不得。”
那边从刚才的热火朝天开始转为平淡，每个人都急于和古老打好关系。
毕竟古家也算是一棵大树，如果能给古老留一个好印象，说不定能飞上这棵大树。
孙亚汝等到众人都平息下来了，才去和古月打招呼。
倒不是他也想讨好古月，只是作为文物专家，古月的一生可谓是硕果累累。
孙亚汝也非常敬佩古月的能力和为人。
“这就是孙教授了，果然是一表人才、仪态不凡。我听说了你的事，后生可畏！”
古月说的，是孙亚汝在文物鉴定、研究方面取得的成果。
“哪里，”孙亚汝非常谦逊。“这点微末小计，哪能让古老挂怀，是在惭愧。”
“不必谦虚，你现在不过中年，能有这样的成就实属难得。”
“等到了我这个年纪，你的实力一定会比现在的我高出许多。”
两人看似太过谦让，但并不让人觉得虚伪。
因为俩人对彼此的欣赏都是真心诚意、毫不虚伪作态。
“这两个小孩哪来的，不知道这里不让随便进吗？快出去。”
袁利看见古月和孙亚汝聊的投意，不再关注自己，觉得没趣。
随意一翻眼，就看到了还在门边的徐进和付墨染。
“他们是我请来的。”事到如今，孙亚汝也只有实话实说了。
如果他说，徐进只是自己找来，让他长长见识的，反而是对徐进的侮辱。
“之前不知道袁教授请了古老过来，所以我也找了一位修复专家，就是小进。”
这短短的一句话，其实包含了好几个层面的意思。
第一，袁利没经过他这位负责人的同意，私自找了修复的人。
第二，徐进是他请来的人，和古月是同等重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