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白琅好像也没听进去,只有断断续续的片段:“崔乃文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吧,反正她已经不再在宿舍里住了。”
驴唇不对马嘴,文道完全看出了白琅心不在焉的模样,心里有点不高兴起来。
“我爸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把你的魂儿都勾没了。”心里不高兴,嘴上说的话便也不高听了起来的。
白琅置若罔闻:“文道,我们去白羊山,好不好?”
在那一瞬间,文道竟然有种感觉,觉得白琅所说话的意思是要跟自己私奔,但是下一刻他就明白了,白琅想要回家乡了。
“现在不行,”文道说,“你还要上课的。等放假吧。”
“放假,放假……那还要好久啊……”白琅听了想的有点失望的,还没有来得及跟文道道别,就转过身去,慢慢的往宿舍楼走过去了。
文道愣愣的看着她走路的方向,有些始料不及的。为玉树的疑问在文道的心里产生出来,到底文秀同白琅说了些什么,白琅想要回白羊山去做什么,难懂她还想要回去看看那个山洞么?
但是白琅都么有回答,好像这一切都不是发生在她身上似的。虽然他做好了陪伴的准备,但是这样的不受重视,只被当做是背景板一样的陪伴,无论问什么问题都没有任何的回应,这让文道有种被尚在心里的感觉的。依靠在卡宴车的车尾上面,文道从怀里掏出一颗烟来点上。自从遇到白琅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抽烟的想法了,从来都是郁闷和烦躁的时候才想要轻松一刻的。长久的对于白琅的付出,但是没有收到可能应该有的回应,让文道感到一阵绝望,不仅是来源于白琅的回应,还有他身上那些神秘之处。
这时候文道又在心里鄙视自己,埋怨自己是不是太没有毅力了,明明说好的要陪伴,难道现在就想要放弃了?在心里自我托起了一会儿的,随即文道启动了卡宴车,离开了这座校园。
文秀的话在碧浪的心里很是搅动出了一番涟漪的。白琅也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好像眼前有一阵迷雾,那雾帘之后就是真相,可是自己却怎么样都拨不开的。起初文秀对于自己来说,不过是作为文道的长辈出现的,然而现在听说了他的身世,才发现原来他是一个老乡,也有着并不愉快的童年经历。白琅不知道这样的信息为何会让自己如此的在意,百无聊赖之下,她打开手机在搜索器里面搜索着文秀的资料,却发现信息甚少。
关于这个人的生平介绍,背景资料,一概没有,甚至连年龄都没有的。对于文秀的介绍吧,百度百科只是从得道集团在浙江杭州成立总部之后才开始的,好像得道集团在没有成立之前,文秀都不应该存在似的。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得道集团竟然不是从一开始就叫这个名字的,而是从四年前才开始做得名称变更。
放下手机,白琅将自己摔倒在床铺上头,脑子里头乱糟糟的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事情。她下意识的去看床头的那副图画,想象着眼前的这一切信息,有可能与宋文涛之间发生的关系,不明所以。
“唔,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专心把手头的事情做好吧。”
所谓手头的事情,就是白琅所展开的,特殊的对于宋文涛事迹的追查。她还是认为崔教授的生平还是非常报怀疑态度。白琅渐渐意识到,在学校力图的图书馆是查不出什么真相的,于是她用文道给她的零用钱,打车去市里的美术馆中心查阅资料。她给自己画了一张很大的计划图,其中第一项需要完成的事情,就是将所有崔教授的画作查阅一遍,看看究竟有多少是用了宋文涛的灵感。
杭州成中心的美术馆,坐落于萧山区边上。因为建馆早,当年的位置还很偏颇的。于是白琅坐在车里,开了好久才到萧山区边上去,看到美术馆的建筑,不由得“哇”了一声。不知道是谁做得这个美术馆的设计,总之白琅要给这个设计师点一个大大的赞。这个建筑不仅先声夺人,让人不敢错开眼珠的紧紧盯着观看,整个建筑外观呈流线形态的,此起彼伏,里里外外错落有致,十分有现代感,又结合杭州城本身温润的历史气质。
白琅很快用身份证换来了一个读书卡,到美术中心的最顶楼去,将所有收录署名为崔教授的油画册本全都记录下来,同时又用宋文涛的名字进行检索,得出来的结果少得可怜的。
“会有这么多么……”
崔教授的画作多得令人感到发指的。白琅一张一张的翻过去,只觉得风格结构都不统一,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他一个人的作品。又翻开宋文涛的画册,只有早期的一些在学校里的半成品,或者是课堂作业,根本就没有多少流传于世的。
白琅生气极了,她将崔教授所有的画册都复印了下来,在上头写写画画的,将所有她认为是宋文涛的油画都圈画下来,试图找到一些联系的。
就在她在复印室里头忙碌的时候,周围几坮复印机也被紧锣密鼓的使用着。美术中心还十分受年轻人的追捧,一方面是它网红的外观设计,另一方面是一些专业人士来查找资料的需要的。
“这些设计图虽然年代久远,可是真的很有启发性,过去的人们就懂得流线型线条和几何色块的融合了么?”一道女生在与白琅一墙之隔的地方扇动着复印机,对着旁边的人说着。
站在他旁边的人,低声笑了一下,随即回答道:“还不止呢,你看,这是美术学院油画系之前的毕业生,宋文涛的雕塑作品,能够将油画色彩和雕塑进行有机结合做出这样作品的,也是极具现代感和前瞻性的。”
白琅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不止是因为听到了宋文涛的名字,还因为那两道熟悉的声音。
她没有直接去戳穿两个人的身份,而是靠在薄薄的墙壁上,听着他们的对话,听着他们想要做设么。
“可是,这些设计图复印下来又有什么用呢?”崔乃文不过大一刚入学的年纪,对于设计和油画都还算是门外汉的,“我们不可能直接在校园里拥上这种艺术性这么强烈的设计的,也不可能照搬过来。”
文道摇摇头:“当然不是,校园里面如果用上这种艺术气息这么强烈的雕塑作品摆放在墙头,或者是放在河面的桥上,楼梯扶手上面,都是非常合适的。不是说在商业建筑上面,就不能够用艺术性装置,什么事情都是可以结合设计的。”
白琅在墙壁的另一边,不动声色的听着文道的话,慢慢的握紧了自己手里的书本。
崔乃文点点头:“这样,那把他们都印下来。可是这种设计图稿,也不能够照搬吧?若是改动了哪里,不知道算不算是原创,而且改动不好,失去了原有的艺术性,那也算是辱没先人?”
“所以让你都印下来,我们不改,我们就用他的全部设计,”文道笑着摸摸崔乃文的脑袋,感觉这小姑娘该有一点开窍了,“至于照搬的事情,我自有打算的。”
文道说完这句话,便走远了。显然两个人是来这里工作的,他们大概在为新公司的第一个案子寻找灵感,留存一些影响资料来。崔乃文留在那里,就着被文道摸过头顶的姿势,两边脸颊红红的,似乎感到有些害羞起来的。
这时候白翔宇又出现了,慢慢的踱步,咳嗽着,嘴上十分不满刚刚文道的做法:“这个文道,以后该好好说说他,怎么就不知道男女有别呢?别动不动就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像什么样子!!!”
崔乃文死死的白了他一眼,口气不善的说:“快来帮我印东西!还要整整一本要印呢!”
甚至崔乃文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在对待白翔宇的态度上头,和文道完全不一样的。白翔宇自然也乐得被她使唤的,颠颠的跑过去给崔乃文印东西,一边印一边看的,疑惑的出声发问:“这一本不像是单纯的图册啊?这,这好像是日记吧?你看,那上面还有字的!”
白翔宇这人心细,看到那些油画图册下面的小字,就很像是宋文涛的日记来的,便展示给崔乃文去看。
可还没有等崔乃文接过来看上一眼,那面薄薄的半透明的磨砂墙壁就剧烈的颤抖起来,随后被一把从中间劈开,那动静如此之大,以至于让白翔宇下意识的认为是地震了,两个人实在来不及往外跑的,白翔宇便一把将崔乃文抱进怀里,以做出保护者的姿态来的。
哪知道劈开这道墙壁的,可不是地震还是什么天灾人祸,劈开它的是白琅。
“我的天,你疯了?”崔乃文惊讶的看着怒气冲冲的白琅,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琅红着一只手臂,怒气冲冲的扑过来,宛如李小龙附体一般的,三两下就把那薄薄的墙壁给摔折了,从白翔宇手里夺过那本宋文涛的手笔,在双手之间来回翻阅的,在白翔宇和崔乃文的注视之下,急切的翻阅着那部手稿的印刷品,看着那上头的油画和油画底下的小字,心中一片急切。
“这怎么可能?这是从什么地方借来的?”
白翔宇和崔乃文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的看着像是发了疯一般的白琅,不知道现下是个什么状况。
四个人许久都没有像这样的坐在一起了,可谁都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的。在处理完白琅大力摔掉的复印室的隔离墙壁之后,文道在借阅室里面找到了一个小房间,让几个人都坐下来,辨认清楚目前的情况。
白琅捧着那部书,脸上神情之激动,让文道都不敢去多看她,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才说道:“所以,这不仅仅是一部画册,还伴有一些关于宋文涛本人的生活事迹?”
文道尽量不去提“日记”这样的字眼儿,以免暴露了白琅的立场。
白琅点头,神色凝重:“而且,着上面的语气是,宋文涛本人的口气写得,每一幅图画下面,都有这副画画成的时间,有一些甚至是在1985年之后的。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一些不能言说的秘密在白琅和文道之间的眼神之间流转交换着,引起了旁边白翔宇和崔乃文的疑问。
“你们在说什么啊?1985年之后创作,有什么问题么?”
文道接过白琅手中的画册,神色同样的凝重起来的:“当然有问题,因为宋文涛本人死于1985年。”
白琅听闻低下了头,而那两位都做出十分吃惊的样子来:“死于1985年?那他才只有二十多岁啊?”
文道敷衍着点着头,大概其的解释一下宋文涛的生平:“他本来是潘天寿的土地,崔教授的师弟这一点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但是他毕业之前去了白羊山支教,之后就死在了那里,再也没有回来过。按说,这样的画册是不应流传于世的,更别提那些画下面,还有宋文涛本人口气的留言。”
随便翻阅了几张,文道发现那些留言的预期的确是用了第一人称的,甚至写上了年月日,因地制宜的表达了自己在作画时候的心情,甚至有一些还提到了自己有一个可爱的学生,文道想拿应该就是白琅的小称谓。而唯独最后一幅画,画上描绘的是白羊山那个神奇的山洞。文道之所以能够辨认出来,是因为这几个字被标注在那副画作的下面,还留注了日期,是发生在点天灯事件之后的。
“这怎么可能……”文道喃喃自语,忍不住抬眼去看白琅,企图获得一点解释来。
而白琅只是摇头:“只有这幅画,我从来没有见过。”
再低下头的时候,一连串的泪珠便随着一起流出眼眶,这样的恸哭让文道忽然觉得慌了手脚的,忍不住走到她身边安慰着:“你先不要难过,这也并不一定就能说明什么的。现在的出版商质量良莠不齐的,未必这就是真实存在的手稿出版的。”
白琅哭着抬头,抓紧文道的衣袖,十分激动的:“我哪里是在难过,我是在高兴啊!文道,你明白么?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在那一天之后,他还活着!!!”
文道为难的看着白琅激动的神情,不忍心去打击她的。然而文道刚看了看这部书的出版时间和存入艺术中心借阅处的时间,都是最近这一个月之内的事情。
也就是说,在崔教授做完那番激动人心的演讲之后,就有人出版了这部书,并且进行了打量的投放,而这一切都是在一个月之内完成的,这不能不让人起疑的。
然而为了不伤白琅的心,文道缄默着,一旁的白翔宇和崔乃文看着白琅和问道之间这样大量的悲伤情感,感到不知所谓的。
白翔宇总归听出了一些眉目的,询问道:“1985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宋文涛那一年死没死,对于你来说这么重要么?”
藏在自己心底的人,被人这样轻而易举的提起,实在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白琅对白翔宇怒目而视,搞得两个观众不知所谓的,而文道只能够扶额再继续解释。
“宋文涛……在白羊山支教的时候,帮主尖利了一所小学。白琅曾经在那里上过学,他们整个学校里的学生,都对宋文涛感恩戴德,所以……”
崔乃文忍不住的插话抢白:“所以你的意思是,她记不住自己的父母,不知道自己的家在何处,却知道自己上了什么小学,恩人是谁,是这样么?”
额……文道背过脸来只想狠狠的抽自己一番,他忘记了崔乃文和白琅两个人总是敌对,在她面前可不要说什么有疑点的话才好。
白翔宇大概知道两个人是有难言之隐的,也不再计较他们的说辞。
“崔乃文借的这部画册,我又拿来了一本,按照上面的索引号去找,似乎每个地方的借阅样本都不多,只不过一两件的样子,但是几乎每一个大型图书馆和美术中心借阅处都是有的,甚至……”他大拇指婆娑着书本背后的二维码,犹豫了一下的。
文道追问道:“甚至什么?”
白翔宇抬头看着他,平静的说道:“甚至是在我们学校的图书馆里头,也是有的。只是进得时间近了一些的。”
这更加重了文道的怀疑:“什么时间进的?”
白翔宇回答:“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