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梵音向前一步,在忘忧面前蹲下身,“皇姐,这是我最后叫你一声皇姐,渔国回不来了,贸然杀了皇帝,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我看中了宁庶人,她现在腹中有了孩子,只要我们能帮助她的孩子坐上储君的位置,再手刃了仇人也不迟。”
字字句句皆是肺腑之言,更是鱼梵音在数个难以入眠的夜晚想出来的唯一办法。
她的父皇没有治国之才,守不住江山,让百姓流离失所,饱受战争,被灭国是天意使然。
身为亡-国公主,尽管那时的她只有两岁,可在民间长大,她深知现在的魏国是对百姓好的,魏国的皇帝能让百姓好。
没了渔姓,她首先是平民百姓,再是前朝公主。
但仇恨鱼梵音也不曾忘记,是父皇早有预料有灭国一天到来,早早把有了身孕的母妃送进了冷宫,让她在冷宫里出生,那里有逃往宫外的地道,只有历代皇帝知晓。
即使和父皇只见过几面,父母待她的好,承受了,就该还,皇帝,她会杀,但绝不是现在。
从坤宁宫离开后,顺嫔拉着景贵人在后宫之中到处走走,误打误撞刚好到了御花园,正要抬脚进去,侧边走出一群人,众星捧月似的包围着中间那个,毫不客气地撞开顺嫔和景贵人进了御花园。
顺嫔几时碰见过在她面前这般耀武扬威目中无人的人,回想一圈方才在坤宁宫见过的众嫔妃,比自己大的也就贤妃和皇后,贤妃气质温婉,皇后深居浅出,显然都不是会让宫女把自己层层包围的那个。
如此一想,顺嫔有了底气,看了眼身旁的瑛云,后者会意,快走两步绕到那一帮子人前面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你谁啊。”为首的宫女上下打量一圈瑛云,瞧她脸生,话语便不客气起来,“知不知道后面的是谁?擦着碰着了看皇上太后怎么饶得了你,好狗不挡道,让开!”
说罢,伸手想一把推开瑛云,完全不顾一旁的树枝刚被修剪过,正是有些锋利的时候,要是撞上去了,免不了要损毁容貌。
瑛云得了顺嫔的指示,攥住宫女的胳膊,冷笑一声,不同她废话,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抬手便是一巴掌落在了面前宫女的脸上。
被围在中间的孙常在咬了咬牙,她的宫女被打就是在打她的脸面,如何还能继续装作个没事人一样躲在中间。
她轻咳一声,从一众宫女中走出,瞥了眼脸颊红肿眼神像是要把瑛云生吞了的宫女,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好似刚发现瑛云,作出一副很是惊讶的模样,“这不是顺嫔娘娘身边的瑛云吗?你不跟在顺嫔娘娘身边伺候,怎么在这?后宫之中禁地不少,你们丹山国来的人生地不熟,还是赶快回去跟着你家主子,免得误入禁地,引得皇上不满,那就不好了。”
瑛云自小陪着顺嫔长大,可谓是也没吃过多少苦,主子得宠,下人自然也有面子,没有什么人敢在她面前阴阳怪气。
见主子还没来,瑛云浅笑道:“劳烦孙小主关心了,方才奴婢和我家娘娘在门口正要进来,便瞧见一帮子乌合之众率先进了御花园,御花园里的花朵名贵,我家娘娘担心有人想要损坏花朵,便让奴婢先来看看,没想到是孙小主,真是失敬。”
孙常在的笑容僵在脸上,逐渐变得皮笑肉不笑,她身边的狗腿子眼珠子一瞪,说道:“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家小主是乌合之众?”
孙常在简直要被自己带来的人蠢的昏了头脑,想要拦住还要继续说话的狗腿子,却没来得及,狗腿子说的话全部落在了后面缓步前来的顺嫔和景贵人主仆耳中。
“我家小主腹中可是皇嗣,要是被你个不值钱的贱婢伤到心神,影响了皇嗣,看你家主子还能不能嚣张的起来,真不愧是刁蛮之地来的,没规矩。”
瑛云和顺嫔隔着人群遥遥对上了视线,后者笑意不达眼底,轻轻点了点头,瑛云立马上前,左右开弓,一个巴掌打在刚才说话的狗腿子脸上,另一个巴掌打在她们的主子孙常在脸上。
孙常在又惊又气,第一反应是扶着自己的肚子,而后靠在身后宫女的怀中,指着瑛云的手指发颤,“你......你敢打我?”
“打你便打你了,怎么,还要选个黄道吉日吗?”
顺嫔走在前面,拨开人群,带着景贵人和她的宫女走到瑛云旁边,笑的满是恶意。
她打量一圈丰腴的孙常在,嗤笑道:“本宫当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挑拨两国关系呢,原来是仗着肚子里有货,在宫里为非作歹的孙常在孙姐姐啊。”
一声孙常在一声孙姐姐,听的孙常在胸脯快速起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偏偏刚才确实是她这边人着了道说错了话,现在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气鼓鼓的好似一只青蛙,瞪着一双眼睛死死注视着顺嫔景贵人主仆四人。
顺嫔抬手抚了抚发髻上的发簪,轻飘飘说道:“本宫念在你怀有皇嗣的份上,不与你计较这些话,以及你手底下地人刚才在御花园门口撞了瑛云的事,反正本宫只是刁蛮之地来的没规矩,本宫无所谓,只要你端端正正给景贵人行礼,本宫便饶恕了你。”
闻言,孙常在把视线挪到一旁面色无波的景贵人身上,后者分明没有表情,甚至退后了一步,身子往顺嫔的后面躲了躲,落在孙常在眼中,却成了她在嘲笑自己,故意不把整个身子露出来,好让顺嫔继续刁难自己。
孙常在很想让宫女去寻皇上,但她心里清楚,皇上对她肚子这胎并不看重,加上顺嫔和景贵人刚入宫,就是今天她给两人行礼导致孩子没了,皇上也不会怪罪两人。
她艰难吞咽口水,努力平复了心情,右手扶着肚子,左手搭在宫女胳膊上,困难地给景贵人行礼,到底月份大了,难以做出标准的行礼姿势。
瑛云替顺嫔开口,一遍又一遍的不满意,逼着孙常在重新行礼。
景贵人皱了皱眉,脚下刚有动作,就被身前的顺嫔挡住了去路。
即使知道对方在故意刁难,孙常在也无可奈何,只能怪自己在坤宁宫的时候判断错了,顺嫔根本不是个软柿子,她身后的景贵人看上去什么都没做,又何尝不是一种助纣为孽。
直到能在阳光下清晰瞧见了孙常在额角上经营的汗水,瑛云终于在顺嫔眼神示意下,放过了身怀六甲的孙常在。
“不愧是魏国的女子,就是懂规矩,一次行礼不标准,一定要做到标准为止,当真是让本宫一个刁蛮之地来的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