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珍算是把心搁下了，让芙蕖撤回了盯着的人，就在把人撤回后的第二日，突生变故。
“娘娘，娘娘，不好了！”
芙蕖快步走进屋内，宁玉珍抱着魏兰若逗着玩，倚翠抱着魏安站在一边，听到动静，两人齐齐扭过头。
不知有多久没见过芙蕖这般焦急的模样，宁玉珍忽觉事态严重，把两个孩子交给奶娘后，让她们退下，才让芙蕖开口说话。
“怎么了？这么着急？”
“娘娘，林贵人......没了。”
宁玉珍双眸忽的瞪大，唇瓣难以控制地颤抖着，“你说什么，你说谁没了？”
“是林贵人，她是中毒而亡的，太医说她的饭食中掺杂了夹竹桃。”
“林姐姐是被人害死的。”宁玉珍踉跄着起身，她想要去找皇后，“此事一定是皇后做的，皇后利用完林姐姐，就想杀人灭口，林姐姐还有孩子啊！”
芙蕖拉住宁玉珍的手臂，把一张纸塞到宁玉珍的手中，低声道：“娘娘，您先冷静些，看看林贵人留给您的遗书。”
宁玉珍眼睛发黑，撑着芙蕖的手站了许久才慢慢缓过来，她动作缓慢地坐回榻上，打开手中的纸。
纸上的笔迹娟秀，墨迹早已干透，显然不是突发奇想写的，宁玉珍还未看内容，已经有了不祥的猜测。
遗书的内容让宁玉珍的猜测被证实，林忆柳并不是被皇后杀人灭口，而是自杀。
皇上态度不明，至今没有处置，皇后总归要让面子上过的去，皇后曾派青黛去过储秀宫，询问林忆柳要什么，林忆柳提出要把仅剩的两个宫女换了。
她拿夏芳舒之事威胁了青黛，把齐嬷嬷和聋了一只耳朵的宫女换了过来，趁着四人交换之时，林忆柳悄悄去院子里摘了夹竹桃。
昨日，林忆柳提笔写下了这封遗书，托盯着储秀宫动静的芙蕖带了回去。
林忆柳清楚齐嬷嬷和那聋了只耳朵的宫女是什么性子，知道她们会躲懒，她被皇上禁足在储秀宫，膳房的人压根不会多着急她们有没有把食盒送回去。
夹竹桃的毒性极强，死亡的速度更是快速，林忆柳在齐嬷嬷拿来午膳后，便将夹竹桃的毒液混入饭中，多余的涂抹在了托盘之上，把饭用了一些后，剩余的致死量包在手帕之中。
等齐嬷嬷把盘子收走了，强撑着已经开始隐隐作痛的身子，把剩余的饭一口气全部吃了。
那是多么痛，是全身上下所有的地方都在作痛，宁玉珍不断喘息，一行泪水顺着脸颊的弧度自然滑落。
像是感同身受，宁玉珍一时间竟有些不清楚，林忆柳究竟是毒发身亡的，还是活生生疼死的。
“芙蕖，皇上，皇上怎么说？”
“皇上下令将齐嬷嬷和那宫女一同杖毙，林贵人还留下了一封血书，上面写着，是皇后杀了她。”
宁玉珍从未觉得自己的眼眶是如此的浅，眼泪仿佛洪水决堤，甚至清晰的感受到，心脏剧烈的疼痛感，好似心脏碎裂开了。
她无力的长大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林姐姐在临死前，想的还是她，想的还是帮她撼动皇后的位置。
仅存的一点怀疑和怨恨，早在听到林忆柳离去的消息时消失不见，宁玉珍心痛难忍，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双手发麻，若没有倚翠和芙蕖的搀扶，怕是要滑落到地上。
“娘娘，娘娘您冷静些，小心伤了身子。”芙蕖见主子这般模样，难免有些后悔把林贵人的遗书拿过来，倒不如让主子不知才好，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
倚翠手上一个用力，和芙蕖一起把宁玉珍扶到床上躺下，去取了温度正好的汤婆子放入被中，轻柔的语气安慰着她。
许是倚翠柔和的语气起了作用，宁玉珍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再开口时，声音沙哑的惊人。
“皇上可看到了那封血书？”
“看到了，只是......”芙蕖犹犹豫豫的不敢说出口，不断打量着宁玉珍的脸色和反应。
宁玉珍瞧她的模样，自然明白了，唇角扯了扯，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面庞冰冷的好似寒冰。
她理解李家根基深，牵一发而动全身，从前宁玉珍总觉得是皇后在后宫之中一手遮天，连皇上也瞒了过去。
可直到后面，对皇上冷了心，宁玉珍才发觉，并不是皇后势大，而是皇上的冷眼旁观成为了皇后背后的支撑。
如果没有皇上的纵容，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么多年活下来的皇子只有皇后所出的大皇子，别无他人，便是再愚钝的人，也该明白后宫有人手上染着鲜血。
难以避免的，是人都是自私的，曾经皇后没有动到她身上，宁玉珍可以继续理解皇上的为难，但现在她再忍不下去。
曾经的悸动消散不见，剩下的只有仇恨。
宁玉珍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暗，视线落下手心被掐出的伤痕上，她轻声道：“倚翠，芙蕖，去把小安子喊进来，本宫有要事同你们说。”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倚翠出门去喊小安子一同进来，芙蕖留在宁玉珍身边候着，免得主子伤心欲绝，起了不好的念头。
倚翠很快便领着小安子进了屋，按照规矩，倚翠让小安子在屏风后站着，宁玉珍却让倚翠直接把人带进来。
犹豫了一瞬，倚翠先去把门给关上后，带着小安子进了内间，小安子的脑袋始终没有抬起来过，规规矩矩的站的离床远了不少的地方，眼神没有半点飘忽。
都是伺候自己多年的人，宁玉珍也就不跟他们绕关子，开门见山道：“本宫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或许会颠覆世人的想象，且极为危险，是杀头的大罪，弄不好便会丢了性命，如果你们不愿，本宫会放你们离开。”
三人连对视都不曾有，齐齐跪了下来，芙蕖眼眶里有点点光亮，她说道：“娘娘，如果不是您让莲香给奴婢送来吃食和银两，奴婢活不到今日，不管娘娘要做什么，奴婢都愿意跟随娘娘，誓死不离。”
倚翠和小安子虽没有开口表达，但眼神里的意思清晰可见。
宁玉珍露出这会最真实的笑容，她很感激他们愿意跟随自己，即使人心隔肚皮，但宁玉珍愿意相信他们是真心的。
“不知娘娘有什么是奴才能帮上忙的？”小安子忽然开口。
“说说看你这两天晚上悄悄出去，都瞧见了什么？”
芙蕖猛地回头，看向小安子的眼神极为警惕，两人平时的关系不错，莲香走后，芙蕖便把小安子当成了友人相处，如今听主子说的话，芙蕖直接把小安子当成了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