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1
時:日
景:洛阳-崔府-大门内
人:时宜、崔风、崔文君
崔风:(一入门,见到崔文君就行礼)姑母。
崔文君:嗯。
崔风:(笑)一日没沾水,口渴得很。可否先容我喝一杯茶?
崔文君:(笑)快去。
△崔风走到桌旁,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崔文君看着崔风的背影,为他心疼。
崔风:(放下茶杯,转过头来,先取笑时宜)一收到你的信,我就往回赶,一刻不敢耽搁。
时宜:(看向母亲)其实是阿娘找你。因为洛阳城中出去的信笺全要被拆阅,才以我为借口,写了那封信。
△崔风收敛笑容。
崔风:是何要事,竟不能在信中说?
△崔文君略一思索。
崔文君:让你妹妹告诉你吧。
△崔文君说完,离开前厅。
崔风:(更是困惑)你娘难得如此,究竟出了什么事?
△时宜看了一眼门外,确信无人,走近崔风。
时宜:嫂嫂没有怀孕。
△崔风震惊,握着空茶杯。
时宜:(轻声)阿娘意外发现此事,一切都是嫂嫂的谎话。
△崔风在消息里,一时是惊,一时是释然……
时宜:三哥?
崔风:(如释重负,笑了)太好了。
时宜:……太好了?
崔风:如此,我便不觉亏欠她……也不觉亏欠崔氏。
△崔风低头,眼竟泛了红。
崔风:你不知道,我……(哽咽)太好了,总之,这是我听到的最好消息。
△时宜心疼地看着他。
时宜:(轻声)你和公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要骗你?骗我们?
△崔风愣了愣,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崔风:往事已矣,不必多问。今日之前,我尚觉得亏欠她,今日之后,就真正能做到问心无愧了。
△时宜看崔风如此,心疼他。
时宜:你想和离吗?
△崔风被问住。
时宜:公主说,你们早已离心。
崔风:你娘不会答应。我和公主的婚姻,自始至终都不是我们两人的事,牵扯太广了。
时宜:我可以帮你说服娘。(说完,又坚定道)我想为你试试。
場:2
時:日
景:洛阳-崔府-府内
人:时宜、崔文君
△崔文君惊讶神色。
崔文君:和离?
时宜:(颔首)我不愿看三哥如此痛苦。
崔文君:你曾亲眼见过,崔氏五房是如何为难我们的。你哥哥是驸马,他们尚且能如此做,如果没了和胡氏、元氏的姻亲关系,崔征不会放过乌水房。
时宜:不是还有我吗?
△时宜走到母亲面前。
时宜:一开始被联姻的就是我。因为我和元氏皇族的婚约被废,阿舅才让他做驸马。既然我仍要嫁,我和哥哥之间,为何不能有一个人是自由的?
△崔文君一时无言。
时宜:(郑重行礼)求阿娘成全他。
△崔文君心中隐痛,缓缓点头。
时宜:(乍喜)娘答应了?
崔文君:你不甘心,所以更想成全哥哥。(摸了摸她的脸颊)娘看得出,所以娘答应你。
場:3
時:日
景:洛阳-崔府-议事厅
人:时宜、崔文君、幸华、崔风
△幸华惊喜,立刻跪了下来。
幸华:谢三娘子成全。
崔风:(也单膝下跪)谢姑母!
△崔文君看着门外的时宜,再看他们。
崔文君:风儿,你先回太原郡。幸华也安心在府上。此事事关三族,容我想一个周全的法子。
場:4
時:夜
景:洛阳-皇宫-太后寝殿内
人:胡太后、郑俨、元雍、太医
△胡太后听着宫殿外的靡靡之音,神色极为不悦。
胡太后:为何潘嫔那里还没有动静?(问郑俨)太医如何说?
郑俨:太医说,快了,就这两日了。
胡太后:两日复两日,朕已等了十几日了。
△胡太后心烦气躁地站起身。
胡太后:陛下久未露面,再这样下去,诸侯皆会收到消息,万一他们起了疑心,就麻烦了。
元雍:尤其是小南辰王,还有离长安最近的尔朱荣将军。
胡太后:(蹙眉,颔首)朕不能再等了。
△胡太后在大殿内,来回走着。
胡太后:去让太医开一剂催产的药,朕要三日内见到皇孙。
場:5
時:夜
景:洛阳-皇宫-皇帝寝殿内
人:元诩、潘嫔、太医、众侍卫
△特写,汤药在玉碗内,晃动着。
△玉碗被一双纤细的手接住,潘嫔脸色惨白,盯住太医。
潘嫔:这是……
太医:(内疚,而又无奈)催产药。
△在一旁的元诩猛站起身,上前两步。
元诩:这药,对他们母子可有坏处?
太医:可令皇孙尽快降生。
元诩:朕问得是——(一字一句)对他们母子,可有坏处?
太医:臣……
△元诩一挥手,打翻了那碗药。
元诩:朕的皇儿,想何时生,便何时生!
△太医吓得跪下来。
太医:陛下息怒!
△元诩大怒,推开太医,指着他身后一众监看自己的侍卫。
元诩:滚出去,全滚!
△太医先爬起来,跑了出去,一众侍卫对视着,毫不惧怕地退出,锁上了殿门。
△潘嫔已经红了眼睛,艰难起身,对着元诩跪了下来。
潘嫔:(低声)陛下……
元诩:(马上蹲下身子,想扶她)跪我做什么?快,起来。
潘嫔:(含泪)太傅死前……说,太后有了皇孙后,就会要陛下性命。臣妾……求陛下,赐臣妾一死。
元诩:你要朕……赐死你和我的孩子?
潘嫔:(含泪点头)以我二人性命,换你的生路。
△元诩慢慢摇头。
元诩:绝无可能,朕绝不会如此做!(握紧潘嫔的肩)朕宁肯死,也不能如此做!
△潘嫔失声痛哭,元诩猛把她抱到怀里。
元诩:(缓缓呼出一口气,眼睛已经红了)我去求她,去示弱。
△元诩压低声音。
元诩:太傅赠你的发簪,给我。
△潘嫔眼中露出惊讶,摘下发簪。元诩接过发簪,把上边的一颗珍珠取下,用力碾碎,珍珠竟是一个蜡丸所做,里边有极小的一颗白色药粒,和米粒一般大小。
△元诩把发簪,插回到潘嫔的发髻上。
元诩:这是太傅……赠朕的退路。
△潘嫔惊恐抓住元诩的手腕。
潘嫔:陛下……
元诩:太傅说得对,我和太后,母子必有一争……我的一再忍让,害了他,也害了你我。(眼睛泛红)朕不能再把她当阿娘了。
△元诩站起身,走向殿门。
元诩:传郑俨!
△很快,郑俨出现在殿门外,他对左右打手势,走入寝殿。
郑俨:(不敢直视元诩,低头行礼)陛下。
元诩:朕想见母后。
場:6
時:夜
景:洛阳-皇宫-太后寝殿内
人:元诩、胡太后、郑俨
△元诩红着眼,跪在太后面前。
元诩:儿臣……总被奸人蒙蔽双目,过去是刘腾,其后又是谢崇……儿臣知道错了,请母后再给儿一次机会!
△元诩重重叩首。
△胡太后被这一跪,激起了一丝丝的母爱。她在郑俨的搀扶下,站起身,拖着长长的裙摆,走到元诩面前。
胡太后:抬起头,看着朕。
△元诩抬起头,忐忑而又泪眼模糊地望着胡太后。
胡太后:(拉起他)你让娘,如何再信你?
元诩:儿臣……愿退位。
胡太后:你正值壮年,忽然退位,如何让朝臣,让天下诸侯相信不是受朕所迫?(擦掉他的眼泪)他们厌烦朕很久了,和你一样,厌烦我干涉朝政,扶持胡氏一族,淫乱后宫,养男宠在寝殿。你手中的密折里,有一半是让你杀了朕的。
△元诩面露诧异。
胡太后:(含笑)他们参奏朕,你以为朕不知道?
元诩:(垂下头)儿臣知罪,也必会治他们的罪。
△胡太后叹口气,对郑俨吩咐。
胡太后:传晚膳,朕要与陛下一同用膳。
郑俨:是。
場:7
時:夜
景:洛阳-皇宫-太后寝殿外
人:郑俨、众宫女、众侍卫
△众宫女端着各色的菜肴,在一串串奢华的灯笼下,鱼贯走入寝殿。郑俨站在门口,拿着一双银筷,一个个尝试过来,试过,看过银筷的颜色,才颔首,放每道菜进去。
場:8
時:夜
景:洛阳-皇宫-太后寝殿外
人:元诩、胡太后、郑俨、众宫女、众侍卫
△元诩和胡太后一人一个矮桌,相对而坐。宫女们将一样的菜品,一人一份,呈在两人面前。
△两人吃过一道,就会撤下去一道。
△元诩始终沉默着,吃着自己的菜,在寻找机会,找寻下毒的方法。而胡太后则吃得漫不经心。
胡太后:没有酒吗?
宫女:(笑着说)太医说,太后这半月需戒酒。
胡太后:吾与皇儿许久没同席用膳了,无妨,拿酒来。
△元诩看着胡太后脸上的笑意,心中摇摆……酒很快被端上来,他起身,走到宫女身旁,拿起那壶酒。
元诩:儿臣为母后倒酒。
△元诩拿起酒杯,趁机将掌心的那一粒毒药丢在杯中,随着酒液倒下,毒药融化开。
△他端起那杯酒,一抬头,竟对上了郑俨的目光。郑俨显然看到了这一切,盯着他。元诩心中大惊,回视郑俨。
△郑俨一动不动,看着元诩,内心也在挣扎,是否揭穿元诩。
△胡太后没注意他们的异常,接过酒杯,在两人的注视下,慢慢放到了矮桌上。
胡太后:坐。
△元诩屏息着,勉强挤出一抹笑,坐下来。
胡太后:你我母子,从刘腾起就开始离心了。
元诩:(心惊胆颤,陪聊着)母后,还在怪我……
胡太后:朕,看不懂你。你和我是亲生母子,为何一次次听外人的话,胜过信朕?
△元诩和胡太后对视着。
胡太后:你的祖父高祖皇帝,五岁登基,冯太后临朝听政,他们祖孙两个始终感情极好。为何他们祖孙可以,你我是亲生母子,反倒不可以?
元诩:母后自比冯太后?
胡太后:(一笑)朕时常想,我和她像得很,为辅佐皇儿,临朝听政。(一笑)其后说不定为了辅佐皇孙,也要像她一样,再次临朝听政。
△元诩心中一片凄冷。
元诩:(轻声)她能辅佐皇孙,是因为显祖皇帝暴毙。而宫中秘传,显祖皇帝暴毙,就是冯太后下的毒。
△胡太后一笑,拿起了酒杯。
胡太后:你怕朕毒死你?(抬眼,凝住他)你怕了?
△元诩看着胡太后手中的酒杯,不远处,郑俨也看着那个酒杯。
胡太后:(一笑,轻叹)朕舍不得,你是我的亲生儿子。朕最多逼你退位罢了。
△元诩目光一颤。
△胡太后举起酒杯,仰头就要喝,突然元诩心软,一把夺下酒杯。
元诩:(酒液洒了一手)母后……还是不要喝了。
胡太后:(察觉异样)为何?
元诩:太医说……你这几日不能饮酒。
△元诩放下了酒杯。
元诩:儿臣,愿退位!
△胡太后盯着元诩看,越发觉得他古怪。
元诩:(起身)儿臣,告辞。
△元诩转身就走。
胡太后:诩儿!
△元诩停住脚步,背对着胡太后。
△胡太后脸色越发阴沉,慢慢起身。
胡太后:你既有孝心,不如,替朕喝了这杯酒。
△元诩眼中已是一片凄凉,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胡太后:(对郑俨)将这杯酒拿给陛下。
△郑俨一惊,慢慢接过酒杯,走到元诩身旁,双手捧着酒杯。
郑俨:陛下。
△元诩脸色越来越白,僵在那。
△大殿内的宫女们都静下来。胡太后一挥手,宫女们全都鱼贯而出,胡太后走到元诩的面前。
胡太后:这酒,你没试过?
郑俨:末将试过。
△胡太后脸色更沉了,走到元诩面前,怒视着他。
胡太后:你处心积虑,在酒里下了毒?
△元诩紧抿着唇,不答。
胡太后:好……好,元诩,你真是……朕的好儿子啊!
△胡太后气急攻心,指着酒杯。
胡太后:喝了它!
△元诩脸色更白。
胡太后:不喝,你也要死!
△元诩仍旧没有动,看着那杯酒,颤抖着手。
胡太后:(对郑俨)灌他喝!
郑俨:(脸色一变)求太后饶陛下一命!他纵有错,也夺下酒杯了!
胡太后:你若不灌,和他一起死!
△郑俨僵住,慢慢挥了一下手,一旁的侍卫们全围了上来。
△胡太后转过身,背对着元诩,走向自己的座位。
△一众侍卫按住元诩,灌下去了那杯酒。酒杯落地的响声,响彻太后寝殿。
△元诩用力推开制住自己的两个侍卫,抓着自己的喉咙,蹒跚走出去两步,倒在了地上。
△元诩不甘心地睁大了双眼,鲜血从口中涌出来……
△胡太后背对着他,一闭眼,眼泪掉下来。
胡太后:陛下累了,决意留在朕的寝殿——休息。尔等退下。
△元诩眼中,流出了泪,最后倒在那里,不再动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場:9
時:日
景:洛阳-皇宫-皇帝寝殿内
人:胡太后、潘嫔、太医、郑俨
△潘嫔满头大汗,虚弱地在卧榻上,看着不远处被太医抱起来的婴儿。
潘嫔:(含泪)母后,可否让陛下看一看他的公主?
胡太后:他看不到了。
△潘嫔脸色大变。
潘嫔:陛下,陛下他……
△胡太后抱起那个婴儿,离开。
胡太后:陛下昨夜驾崩,而你,现在就要去陪他了。
△胡太后对郑俨用了个眼色,众人都离开,郑俨看着躺在卧榻上,刚刚生完女儿的潘嫔,于心不忍。
潘嫔:(哭得难以自已)陛下……
△郑俨抽出长剑,慢慢走向潘嫔。画面定格。
場:10
時:日
景:洛阳-皇宫-太后寝殿内
人:胡太后、元雍、郑先护、众宫女
△元雍凑近看胡太后怀里的婴儿,微微蹙眉。
元雍:可惜是个公主。
胡太后:不,是皇子。
△元雍诧异。
胡太后:朕,喜得皇孙。(看着怀中那个女婴)她就是新帝。
△胡太后走到殿门口,对候在外的宫女和内侍们吩咐。
胡太后:传出消息去,陛下喜得皇子。洛阳城解除宵禁,宫中灯火长明,连贺十五日。
众宫女:(齐声)是。
△一个统领模样的人匆匆走来,神色极严肃。
郑先护:(低声)郑将军夺马出城,往南去了。
胡太后:(一怔,随即嘲讽一笑)朕得了天下,他却逃了。短视之人,不足为惜。潘嫔呢?
郑先护:已断气。
△胡太后略一点头,仔细看他。
胡太后:你叫什么?
郑先护:末将郑先护,是禁卫军副统领。
胡太后:(略一颔首)今日起,你统管禁卫军。
郑先护:(大喜)谢太后。
胡太后:将陛下宫中的宫婢、内侍,还有曾为潘嫔接生的太医全都处
死。若留一个活口,你也休想活。
郑先护:喏!
△郑先护离去。
元雍:(忐忑)郑俨是南辰王军的人,万一将陛下驾崩之事传开……
胡太后:他不敢。他最怕的不是朕,反而是旧主小南辰王。朕猜,他往南去,是想学元法僧,投奔南梁。
△胡太后略一沉吟,抱着婴儿走入殿内。
胡太后:庆贺照旧,十五日后,行太子册封大典。
場:11
時:日
景:洛阳-城门内
人:时宜、崔风、兵士X2、城门守将、众城门兵士、众百姓
△崔风骑着自己的马,带着两个兵士,准备通过城门。时宜便装在一旁相送,身后跟着崔寿。
△崔风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时宜。
崔风:这是我写好的和离书,你收妥,一旦姑母得到太后恩准,便将此书交给公主。如此,她即可离府,不受束缚。
时宜:好。(收好和离信)
△崔风上了马,对时宜笑笑。
崔风:新娘子,哥哥在这里提前恭贺你了。(笑着抱拳后,挥鞭,策马而去)
△时宜立在城门处,看着崔风消失,才怅然地回过身,离开城门。不远处,一守将带着群兵士,气势汹汹冲到城门口。
守将:刚才谁出城了?
兵士:太原郡刺史。
△守将还想再问,兵士指了指时宜,守将警觉,不再问。
△时宜和崔寿对视。
崔寿:(轻声)先回府。
△时宜轻颔首,隐隐觉得有事要发生。
場:12
時:日
景:洛阳-崔府-院门内
人:时宜、崔寿、崔文君、众崔家兵士
△时宜和崔寿回到府内,竟见崔文君立在院内,一见到她,便松了口气。
崔文君:崔寿守着府门,你随阿娘来。
△时宜跟上崔文君的脚步。
場:13
時:日
景:洛阳-崔府-议事厅
人:时宜、崔文君
△崔文君递给时宜一块玉牌。
崔文君:是否为太傅之物?
时宜:(接过来细看)是太傅的。娘为何有这个?
△崔文君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打开来,上边有草草写着的几句话。她递给时宜。
崔文君:有人用锦帕裹着这个,丢入崔府。信上说此物是太傅贴身之物,只要崔姑娘见到,就会认识。信中说宫中有变,让你小心。
△时宜看得惊疑不定。
时宜:方才我在城门,也觉气氛怪异……百姓在庆贺,守将却严阵以待,好似提防什么。
△崔寿快步走入。
崔寿:宫中来了一位内侍大人,接公主和姑娘入宫,贺皇子初生。
△时宜和崔文君都很诧异。
崔文君:公主入宫,在情在理。可为何要时宜一起?
崔寿:那个内侍说,长乐王自幼于宫中长大,和陛下、太后感情极深,太后始终将长乐王视作亲生子一般。皇子降生这等喜事,自然要让日后的长乐王妃一同入宫庆贺。
△崔文君蹙眉。
时宜:(反而冷静)麻烦娘替我备份厚礼,入宫贺喜。
△时宜将锦帕塞给崔文君。
时宜:(柔声安慰)这是太后传召,无人能抗旨。娘放心,女儿会见机行事。
場:14
時:日
景:洛阳-崔府门外
人:时宜、幸华、宫女、众侍卫
△门外,停着两辆马车,幸华和时宜上各自马车,幸华在宫女的搀扶下,上去后,忽然又掀开帘子。
幸华:妹妹不如和我一起?
△时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在宫女搀扶下,上了幸华的马车。
場:15
時:日
景:洛阳-大街-马车内
人:时宜、幸华
△马车内,时宜和幸华相对而坐。
△时宜担心着宫中形势,出神看着车窗外,洛阳街头热闹非常,处处都是喜庆之气。
幸华:(也看窗外)百姓都在庆贺新皇子降生,早忘了,元子攸本该是太子。而你,(看向时宜)该是太子妃。
△时宜愣了愣。
时宜:人生际遇最难测。
幸华:妹妹从出生起就是先帝赐的太子妃,如今仅是王妃,甘心吗?
时宜:若有可能,我宁可只是一个普通书院的主人。
△幸华盯着她。
幸华:你不该如此消极,该为自己的夫婿着想。长乐王有帝王之才,你又是崔氏女,该替他争。
时宜:(诧异)为何要争?
幸华:那本该是他的。
△时宜诧异,不解幸华的立场。
时宜:公主是胡氏后裔,为何要帮一个元氏宗亲?
△幸华被问住,她躲避开时宜的目光。
幸华:胡氏只想用我联姻,我恨他们。(认真看时宜)我愿助长乐王入主太极殿,你就算不帮她,也不要阻碍他。
場:16
時:夜
景:洛阳-宫门内
人:时宜、幸华、元子攸、孟鸾、众宫女、众内侍
△马车一进宫门,就看到元子攸披着披风,满面病容地立在那,显然等候了许久。
△马车停下,幸华和时宜先后下了马车。幸华见到元子攸十分欢喜,但不得不克制自己。
幸华:长乐王。
元子攸:公主殿下。
时宜:(行礼)殿下。
△元子攸眼中现出一丝暖意。
元子攸:本王接你入宫。
△幸华心中涌起醋意。
幸华:(柔声劝说)长乐王和崔姑娘尚未成亲,姑娘住在东宫,恐不合礼法。
孟鸾:(笑着回应)公主勿要担心,殿下来此,仅为见姑娘一面。
△幸华再无可说。
△元子攸走到时宜面前。
元子攸:今夜太后寝殿全是宫中后妃,本王不便入宴。我送你过去。
时宜:谢殿下。
△元子攸始终未看幸华一眼,幸华苦笑,先带着宫女走在前面。
場:17
時:夜
景:洛阳-宫内
人:时宜、元子攸、孟鸾、众宫女、众内侍
△时宜和元子攸并肩而行,身后,孟鸾带着宫女、内侍们远远跟随着。
时宜:(试探问)殿下可曾见过小皇子?
元子攸:皇长子降生,太后甚为紧张,亲自抱到寝殿照料。连皇子生母都不得见,更不要说旁人。
△时宜轻点头,若有所思。
△元子攸看她思考的样子,把自己的披风解开,披在了她的身上。
时宜不自然地立在那里。
元子攸:这里每个宫殿都死过人,阴气难散,比宫外冷得多。
△时宜仿佛听出他话里有话,不免多看了他一眼。
△元子攸情不自禁,想握时宜的手,时宜下意识躲开。元子攸眼中难得的暖意散去。
元子攸:崔氏之女,果然看重礼法。只是这礼法,是单为本王而设,还是对所有人都如此?
△时宜刚要说话,元子攸已经转过身。
元子攸:玩笑而已。走吧,莫要让太后久等了。
場:18
時:夜
景:洛阳-皇宫-太后寝殿
人:时宜、胡太后、尔朱英娥、幸华、众后妃、宫女
△时宜坐在宴席上,殿内全是宫中女眷。大家喝到酣畅时,早忘了君臣之礼,三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时宜不习惯如此场合,独自坐在矮桌旁。
△尔朱英娥一直打量着她,端着酒杯,走过来,挨着她跪坐在了矮桌旁。
尔朱英娥:崔家妹妹。
△时宜礼貌点头,看着这个陌生女人。
尔朱英娥:(微笑)若说人和人的关系,真是变幻莫测。你哥哥在太原郡做刺史,监看我阿爹。而你我却在宫中宴席上,把酒言欢。
时宜:(恍然)原来是尔朱贵嫔,时宜失礼了。
尔朱英娥:(轻声)我心中有一惑,求妹妹解答。
时宜:(察觉到敌意,但还是温和一笑)贵嫔请问。
尔朱英娥:陛下派崔风去太原郡,是否有随时斩杀我阿爹的口谕?
△时宜和尔朱英娥对视着,淡淡一笑。
时宜:(不卑不亢)州郡刺史不止有监察之职,也有调度兵马、镇压地方诸侯谋反的职责。不止我哥哥,我朝十三郡的十三位刺史都一样。我想,只要尔朱将军对陛下忠心不二,我哥哥绝不会擅用兵权。
△尔朱英娥意外,仔细看了一眼时宜,举起酒杯,主动碰了下她的杯口。
尔朱英娥:谢妹妹解惑。
場:19
時:夜
景:洛阳-皇宫-寝殿内
人:时宜、众宫女
△时宜长发简单绑缚着,躺在榻上。宫女为她放下纱帐。
时宜:(装作不经意问)贵嫔今夜喝了不少,如何能见陛下?
宫女1:陛下独宠潘嫔,极少召见其它后妃。尤其是贵嫔,宫中皆知,她和陛下不和睦。
宫女2:自从潘嫔产子,后宫更无后妃能见陛下了。
△时宜轻点头,纱帐放下。
△时空过,深夜的宫中,突然有阵阵哭声传来。时宜惊醒,翻身下榻,发现殿内竟没了宫女。
△她草草穿好衣裳,跑了出去。
場:20
時:夜
景:洛阳-皇宫-太后寝殿内
人:时宜、胡太后、尔朱英娥、众后妃、众宫女、众侍卫
△时宜跑出去,发现寝殿内已经跪倒了一片,全在失声痛哭,不管是妃子还是宫女。她虽不知情况,却也跪下来,胆战心惊看着四周,找寻太后身影。
尔朱英娥:张望什么?不怕砍头?
△时宜吓了一跳,发现尔朱英娥就在自己身旁。
时宜:发生了何事?
尔朱英娥:(低声)大事。
△胡太后正走出寝殿,对着殿外的一众侍卫,沙哑着声音,高声高喊。
胡太后:陛下——驾崩了。朕的儿子——归天了!
△殿外,内侍和侍卫们跪倒一片,连连哭喊。
内侍/侍卫:陛下!
△在哭喊声里,胡太后一脸悲痛,身子晃动着,被内侍扶住。
△而时宜却心中凌然,明白了信中所说的“有变”是什么……
場:21
時:夜
景:洛阳-皇宫-太后寝殿内
人:时宜、胡太后、尔朱英娥、众后妃、众宫女、众侍卫
△胡太后端坐在寝殿内,一副虚弱的样子,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些后宫妃子。
胡太后:尔等,剃了头发,暂居宫中,为陛下超度诵经吧。
△众后妃哭起来。
△只有尔朱英娥站起身,冷冷看着胡太后。
尔朱英娥:臣妾不愿削发!
胡太后:先帝妃子,皆要落发,这是我朝惯例。
尔朱英娥:(冷笑)太子生母,皆要赐死,这也是我朝惯例。太后你不正是废除惯例之人吗?
△胡太后缓缓起身,走向尔朱英娥。
胡太后:(笑)朕猜到,先帝后妃中,只有你会忤逆朕。
尔朱英娥:臣妾也猜到,殿内后妃中,太后独独不敢动我。我朝十三郡,兵马最盛的是长安,太原郡次之。我阿爹从不任人摆布,你要我削发,是想把我名正言顺困在宫中,要挟阿爹。
胡太后:(笑笑)后宫内,你最聪慧,可惜你的男人、我的儿子已经是先帝了。(下令)送后妃们去庵堂。
△一众侍卫走入,其余后妃不敢反抗,鱼贯而出。
△两个侍卫拔出刀,站在尔朱英娥身边,尔朱英娥倒不害怕,跟着走了。
△当殿内人走了个干净,只剩下时宜跪在一旁。
△胡太后走到她面前,扶起她。
胡太后:你和子攸的婚事,怕要延后了。
时宜:(故作不知内幕)陛下归天,万民同悲,时宜怎敢再想婚事。
△胡太后颔首,仔细端详她。
胡太后:朕仅见过你几面,却与你极投缘。这段日子,留在宫中陪朕。
时宜:民女遵旨。
胡太后:你可不是民女。(笑)崔三娘的独女,长乐王未完婚的妻子,哥哥是太原郡刺史,而师父——是小南辰王。
△时宜笑而不语,冷静地看着胡太后。
胡太后:这便是,我留在你宫内的缘由。
时宜:时宜猜到了。
△胡太后欣赏一笑,走出大殿,时宜跟了上去。
場:22
時:夜
景:洛阳-皇宫-太极殿东堂外
人:时宜、胡太后、众侍卫、众宫女
△胡太后带着时宜走到太极殿外,太极殿东西各有一个殿堂,胡太后抬头,看着太极殿。
胡太后:陛下六岁,朕牵他的手,带他入了太极殿。如今一晃,十三年了。
时宜:太后若难过,不如先回寝殿休息。
△胡太后摇头,向着太极殿东面的殿堂走去。
胡太后:当年天子驾崩,是你阿舅和三位皇室宗亲同心协力,让陛下连夜登基,才定了大局。
时宜:阿舅对时宜提起过,当夜凶险,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胡太后:今夜有崔氏人在朕身旁,朕心定了不少。
△胡太后对时宜饱含深意一笑,走入太极殿东堂。
△时宜心中忐忑,跟上。
場:23
時:夜
景:洛阳-皇宫-太极殿东堂内
人:时宜、胡太后、众侍卫
△胡太后走入东堂。
胡太后:此处,是历代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
△胡太后走到皇帝的坐榻上,落了座。
胡太后:替朕写三封信。
△时宜走到书案后,一旁宫女上前,一个为她挽衣袖,一个为她研磨,铺纸。
△时宜拿起毛笔,蘸墨。
胡太后:此信,给皇叔。
△时宜怔住。
胡太后:对他说,陛下驾崩,皇孙即将继位。朝中局势复杂,望他能如当年一般,独自入京师,当着百官的面,叩拜新帝。
△时宜握着毛笔的手指,不由攥紧。
胡太后:为何不落笔?
△时宜缓缓放下毛笔。
时宜:时宜不能写。
△胡太后目光沉下来。
胡太后:为何不能写?(起身,走到御案前,借着满殿的烛光,看着她)
△时宜走到太后面前,跪了下来。
△一旁众宫女本在忙碌着,收拾殿堂,侍奉茶水,听到此言,都静住,垂下了头。
时宜:请太后另寻执笔人。这封信,民女绝不会写。
胡太后:告诉朕,你怕什么?区区一封信,让你恐惧什么?
△时宜不语。
胡太后:你怕周生辰看出你的字迹,关心则乱,涉险入城?(端详她)难道你二人真如坊间传闻一般,早有了私情?
时宜:(终于开口)师父待十一个徒弟都如亲人,今日若换作是师兄、师姐写了这封信,让师父辨出字迹,他都会来救。而今日在此处的若是我的师兄和师姐,也绝不会写这封信,让恩师涉险。
△时宜和太后对视着,无惧无畏。
胡太后:你不怕死?
时宜:(坚定)任凭太后处置。
△胡太后站直身子,审视看她。
胡太后:你阿舅,曾救过朕两次。朕——不杀你。
△胡太后一挥手,侍卫上前,对时宜比了一个礼貌请走的手势。
△时宜缓缓起身,跟着侍卫离开。
場:24
時:夜
景:洛阳-皇宫-偏殿内
人:时宜、尔朱英娥、郑先护、众禁卫军
△时宜被关入偏殿,尔朱英娥也在。侍卫们要关门时,尔朱英娥
气势汹汹,提着裙子冲到门口。
尔朱英娥:我阿爹若知你们如此对我,必会将你们千刀万剐!
郑先护:贵嫔稍安,其余后妃全已送至尼姑庵,唯独贵嫔留在此殿,足以说明太后对你的爱护。
尔朱英娥:(冷笑)她爱护我?她怕的是我爹和他算账。
郑先护:(笑)贵嫔当年年幼,恐怕不知,昔日高太后的舅舅比你父亲的兵还多,最后还不是因为和太后作对,死在了宫内窄路上?就是方才带你走的那条路。
△郑先护说完,离开,门被关上,上了锁。
郑先护:(VO)两位都是尊贵人,只要不气伤了自己,无人能伤你们。
△时宜坐在靠着墙的床榻上,尔朱英娥在殿内悻悻地站了会儿,回到床榻旁,打量了一眼时宜后,挨着另一边坐下来。
△殿内没有蜡烛,没有光亮,只剩下透进来的月光。
尔朱英娥:高太后的舅舅,当年是如何死的?
时宜:(轻声)外戚高肇,拥兵自重,把揽朝政。陛下登基后,他被胡太后传召骗入宫城,(看向外)在宫内小路上,被一众兵士围住,以绳索勒死。
△尔朱英娥听得骇住。
尔朱英娥:太后难道想故技重施?
△时宜担心着,看向殿外。
△紧闭的窗上,能见到狂风骤起下的树影,在急促晃动着。
—全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