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1
時:夜
景:洛阳-皇宫-寝殿-时宜房内
人:时宜
△深夜,时宜卧在榻上。她望着纱帐外的影影绰绰,难以入睡,她终于翻身下了床。
場:2
時:夜
景:洛阳-皇宫-周生辰寝殿内
人:周生辰、时宜
△时宜走到外间,发现周生辰独自一人坐在黑暗里,脚步停住。
△周生辰察觉了,没有回头。
周生辰:怕人多耳杂,没要宫女随侍。若饿了,去殿外唤人。
时宜:不饿,第一次睡宫里,不习惯。
△时宜找火石,点亮了灯,这才看到周生辰手边有坛酒。他手持一个玉碗,里边是酒液。
△周生辰看上去心情不佳,时宜更以为他是为了淮阳,心中一阵酸楚。
时宜:师父有心事?
△周生辰笑笑,未答。
△时宜垂着眼,不说话,一粒粒收着棋盘上的黑子。
周生辰:(回过头,奇怪)你今夜,似乎也有心事?
时宜:(鼻子微酸)我年纪小,前尘往事少,没什么机会存心事。
△周生辰听出额外的意思,从自己的心事里撤出,笑着拿起一坛酒和玉碗,走到棋盘旁,落座。
周生辰:(柔声)到底为什么不高兴?
△时宜还是摇头。
△周生辰微微醉着,叹了口气,慢慢啜了口酒。
周生辰:这酒叫桑落,常用来赐赏有功之臣。我父皇曾用他赐赏一个自称酒量齐天的将军,不过数升,那人便醉倒半月。
△周生辰又喝了一口。
周生辰:它烈得很,今夜本王喝了不少,早醉了。你若不高兴,只管说,明日我也不记得了。
△时宜一抬眼,细细看他。
时宜:这是陛下拿来的?
周生辰:(笑着摇头)宫里有几处埋着,我过去埋下的。
时宜:和……谁一起埋下的。
周生辰:(蹙眉,思索)几个朋友,儿时的。
时宜:有她吗?
周生辰:(叹气)有。
△时宜惊讶,看周生辰。
时宜:(OS)果然醉了,什么都说了……
时宜:这次你会带她出宫吗?
△周生辰轻叹口气。
周生辰:他犯下重罪,我没理由救他。
△时宜握着一粒棋子,手指渐渐握紧,但又慢慢松开。周生辰见她不说话,凑近,盯着她的脸看。
周生辰:(轻声)眼睛红了?
时宜:睡不好,自然会红。
△周生辰微醺着,做什么都慢半拍。
周生辰:时宜,你骗不了我。你我相识太久……(停了半晌)也相知太久。
△时宜像能感知到他的呼吸,还有阵阵酒香,萦绕鼻端。她为“相知”二字而喜,可还是心中酸楚。
时宜:她认识你更久。
△周生辰叹了口气,坐直,继续喝酒。
周生辰:军师告诉你的?
时宜:陛下在时,他们说了几句……我在一旁听来的。
周生辰:(轻叹)陛下方才问我,是否要为他求情。
时宜:为何求情?就因为她姓高?
△周生辰不解,狐疑看她。
周生辰:骠骑将军何时姓高了?
△时宜一愣。
时宜:你一直在说……元叉?
周生辰:(奇怪)还能是谁?
△时宜大窘,草草收走棋子,顺便把周生辰手里的玉碗也拿走了。她转过身,一想到周生辰为之难眠的不是淮阳,不禁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周生辰看着时宜离开的背影,思考着究竟发生了何事?
△时宜很快端着一杯热茶来,就看到周生辰径自出去了。
时宜:去哪?
△周生辰人影消失在殿门口。
△时宜忙放下茶杯,拿起披风,追了出去。
場:3
時:夜
景:洛阳-皇宫-周生辰寝殿外
人:周生辰、时宜、众皇宫侍卫
△时宜刚一迈出殿门,就被黑暗里的一只手拉走。她刚要叫出声,看到是周生辰。周生辰对她比了一个噤声手势。
△殿门外,有皇宫侍卫提着灯笼,列队而过。
△时宜在周生辰身前,安静地听着脚步声,心跳难稳……
△侍卫走远,周生辰才接过她手里的披风,为她裹在肩头。
周生辰:(轻声)宫中有宵禁,当心被当刺客。为何跟我出来?
时宜:……怕你有危险。
△周生辰不可思议看她。
周生辰:你?怕本王有危险?
时宜:师父喝了那么多。
周生辰:我其实,酒量不错。
△时宜想到母亲说的那首打油诗,不禁笑了。
时宜:倒也是。
周生辰:也是什么?
时宜:阿娘告诉我一句诗,写你的。(轻声)醉卧白骨滩,放意且狂歌。我就该想到,师父酒量不小。
周生辰:(笑)少年轻狂事,都被人写下来了。(感慨)那时兵少,朝不保夕,反而快意。
△周生辰一时怅然。
周生辰:(拉她的手)来。
場:4
時:夜
景:洛阳-皇宫-后花园
人:周生辰、时宜
△周生辰带着时宜,在深夜的后花园内走着,他拨开一丛植物,半蹲下身子,掏出了匕首。
△时宜跟着蹲在他身边。
时宜:没喝够,特地来挖这个?
周生辰:(摇头)稍后见一个故人。见之前,先挖坛酒。(复杂一笑)此处的酒,是我和他一起埋下的。
△周生辰很快挖到了两个酒坛,他拍了拍其中一坛,似有无限感慨。
周生辰:我曾和他约定,待我凯旋,挖出来庆功……(叹口气,挖出那一酒坛)
場:5
時:夜
景:洛阳-皇宫-地牢内
人:周生辰、时宜、元叉、郑俨、众侍卫
△周生辰抱着一坛酒,带着时宜走入地牢。时宜初入地牢,心中难免害怕……她谨慎跟着他,下了楼梯。
△地牢内,油灯晃动,元叉被倒绑着双手,蒙住双眼,绑在巨大的木椅上。
△郑俨等一众侍卫安静候着。
元叉:(声音沙哑)快放我出去……你们,还能活命……
△周生辰走到元叉面前,对郑俨挥了挥手。
△郑俨一行礼,退了出去。
△周生辰把元叉眼前的黑布拉下来,元叉乍一见光,不习惯,蹙眉眯着眼,渐渐看清周生辰。
△元叉大惊失色,先是慌张,其后是恍然大悟,又恨又无奈地盯着周生辰。
元叉:竟然……(一闭眼,知自己死期已到,苦笑)也对,只能是你。
周生辰:我挖了这坛酒,来送你一程。
△元叉睁开眼,看向那酒。
元叉:(苦笑)早知今日,当初就该让高后将你杀了。
△时宜惊讶,看周生辰。
周生辰:(也笑)多谢幼时相护。
元叉:(自嘲一笑)护出一个要我命的人。(声低下来)喊得我嗓子全哑了,酒来润润口!
△周生辰撕开酒坛上的封条,拍去泥土,打开酒坛。他把酒坛对准元叉,耐心喂他喝酒。
元叉:(喝了两口,终于畅快)罢了,只有你,我输得心甘情愿。
△周生辰也拿起酒坛,灌下了一大口。
周生辰:有何未了的心愿?
元叉:(摇头)本将霸揽朝政这数年,享过天子威仪,无憾了。
周生辰:府内可有人要我照顾?
元叉:我有一子。
△周生辰颔首,没有多话。
周生辰:我会将他送回平城,避开这一场祸。
△元叉点点头。
周生辰:还喝吗?
元叉:可能醉到行刑之日?
周生辰:(摇头)有些困难,你酒量比我都好,怕只能醉两个时辰。
△周生辰又端着酒坛,喂给元叉酒喝。元叉仰着头,大口大口喝着酒,酒液泼洒,溅湿了周生辰满身。
場:6
時:夜
景:洛阳-皇宫-式乾殿内
人:周生辰、时宜
△周生辰和时宜坐在空旷的式乾殿内。
周生辰:胡太后之前,我朝一直是子贵母死的宫规,一旦皇子被立为太子,生母就要被杀。所以宫内一度没有皇子,后宫妃子不敢侍寝,不敢生,也不愿生。
时宜:(颔首)阿娘对我说过,胡太后深受先帝宠爱,在她生了皇子后,为她破了祖训,没有杀她。
周生辰:(颔首)陛下出生前,先帝有过一个皇长子,三岁夭折。我追查此事时,惹怒了高皇后。元叉为我求过情,护过我。
△周生辰苦笑。
周生辰:我与他儿时关系不错。
时宜:(颔首)所以才一起埋酒。
周生辰:(笑)对。
时宜:那有没有和……女人埋过酒?
△周生辰狐疑看她。
周生辰:你到底听说了什么?
时宜:(掩饰笑笑)猜的。
△时宜站起身,在这殿里走着。
时宜:这里每一寸,你幼时都走过?
周生辰:算是。
△时宜饶有兴致,慢慢走过每一块地方,月光落在她身上,照出她真切的笑容。
△周生辰看着她,心被牵动着,目光随她移动。
时宜:(忽然下定决心,转身看他)周生辰。
△这一眼,这一笑,在月光里美得不似凡人,周生辰的心随之一震,深望着她。
时宜:(被看得脸热,忙行礼)弟子失礼了。
周生辰:礼不重要。(一笑)初次被你叫,不习惯。
△时宜见周生辰没有生气,笑得更开心了。
时宜:(轻声)你的家在长安。你以后的日子在长安。你方才说过,王府上有十个孤儿,一个徒儿,足够了。
周生辰:(温柔一笑,轻声重复)是,足够了。
場:7
時:清晨
景:洛阳-皇宫-周生辰寝殿内
人:周生辰、时宜、元子攸、郑俨
△时宜躺在卧榻上,在清晨的日光里睁开眼,她身上盖着周生辰的披风。她一偏头,发现殿中无人,不免失落。
△郑俨走到宫门内,抱拳。
郑俨:姑娘,长乐王在外。
△时宜下意识想避开,可又觉得不妥。
△周生辰换了一身衣裳,自内殿走出。
周生辰:就算是本王的寝殿,这也是宫里。怎能拦着长乐王?请他进来。
时宜:等等。
△郑俨停住。
△时宜微蹙眉,俯下身子。
时宜:(轻声)我不舒服,怕让他进来,无法应对……
△周生辰心一紧,对郑俨随意挥了挥手。
周生辰:请他回去。
郑俨:是。
△周生辰挨着时宜坐下,想要给她把脉。时宜心虚抽回手,佯作虚弱,翻个身,背对着他。
时宜:躺一会儿就好了。
△周生辰原本担心,一霎识破了她的小伎俩。他对着时宜的背影微微而笑。
谢崇:(恰好走出)她这是……
周生辰:(故意沉下声)命人去唤太医。
△时宜郁闷,又不敢说话。
谢崇:殿下不是懂得如何号脉吗?
周生辰:(含笑)许久不问诊,生疏了。
谢崇:臣来试试。
周生辰:(拉住谢崇的手腕)还是唤太医更稳妥。
谢崇:(困惑)臣医术不错,先问诊——(停住,看到周生辰给自己用眼色,忽然懂了)臣懂了,臣这就去。
△时宜忽然翻身,坐起身。
时宜:还是军师看吧。
△时宜刚才伸出手腕,就被周生辰一把扣住。时宜再无法躲,只得小心观察周生辰的神色。
△周生辰状似在切脉,笑着瞥了她一眼。
周生辰:(笑睨她)心口隐痛?
时宜:嗯,是。
周生辰:偶有气闷?
时宜:对。
周生辰:间或耳鸣?
时宜:嗯……
△周生辰和谢崇都忍着笑,时宜还在强撑着佯装。
周生辰:(笑着收回手)无大碍,多歇两日便能好。
时宜:(点头)那我今日就歇在寝殿,不见外客了。
周生辰:随你高兴。
場:8
時:夜
景:洛阳-皇宫-东宫寝殿内
人:元子攸、幸华公主、孟鸾
△东宫寝殿内,幸华和元子攸在卧榻上坐着,幸华一直在说着话,元子攸却显得心不在焉。
幸华:(轻声)宫女说,太后想送那个尼姑去长安,一来给小南辰王做人情,二来想要她生下一儿半女,能送回宫中抚养。
△元子攸没说话,把玩着手里的玉石。
△幸华观察他,脸色渐渐难看。
幸华:被我强留在这里,很难过吗?
元子攸:只是累了。
幸华:我知道,因为她在宫里,你才如此坐卧不安。
元子攸:(一笑)你从日落就在这里,此时都快天亮了,我不是一直陪着你?
幸华:只是……无奈之举。
△元子攸一叹。
元子攸:她是我的未婚妻子,她生病,我担心,有什么不对吗?
△幸华抿着唇,不说话,眼中有黯然。
△孟鸾入殿内,如同未曾见两人的暧昧,微一躬身。
孟鸾:殿下,崔府有人深夜叩宫门,得了太后的令,马车直接从宫门口,到了太后寝殿。
△元子攸坐直了身子。
元子攸:可见谁从马车上下来?
孟鸾:不少人,都是崔府的。
△元子攸沉思片刻,立刻下榻,穿上长靴,快步走了出去。
△幸华追了出去。
場:9
時:夜
景:洛阳-皇宫-太后寝殿内
人:周生辰、时宜、胡太后、崔光、崔时宜、崔文君、崔文姬、崔风、
△崔光躺在卧榻上。
△崔府一干人都立在一旁,时宜在母亲身旁。周生辰则在一旁旁观。
△元子攸和幸华匆匆走入,见到这一幕,都立在一旁看着。
△胡太后蹲在他身旁,握住他的手。
胡太后:崔公若要见朕,朕去崔府便是,为何要深夜入宫?
崔光:(虚弱地笑)臣,怕等不到啊。
胡太后:(猜测)崔公来,是为了太子妃的婚约?
△时宜心中一紧,紧盯着说话的两个人。
崔光:也是,也不是。陛下已有妃子,不久还会有子嗣。太后不可能再把太子位给长乐王了……老朽,说对了吗?
胡太后:就算朕想给,诸王和朝臣,也不会同意。名不正……言不顺。
△崔光微微颔首,苦笑了一下。
崔光:当真成了废纸一张。
胡太后:(内疚)当年的赐婚圣旨,我就对不起太保。如今更是心中有愧。可……
崔光:(轻叹)好,这婚约,就废了吧。
△时宜先是一怔,马上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眼中露出了一种释然的神色。
△元子攸却脸色难看,刚要说话,被幸华拉住了。
崔光:吾儿……
△崔光目光移向崔风。
崔光:老朽,想为他再求一门亲事。
△崔风震惊,情不自禁迈前一步,被崔文君拉住。
胡太后:崔公看上了哪门贵女?尽管说。
崔光:幸华……公主。
△胡太后意外,迟疑着。
崔光:小儿苦守寿阳多年,战功不少,不会辱没公主。
胡太后:宫里,就剩她一个年纪正当好的公主……
崔光:她嫁吾儿,崔氏和太后一族就算结了亲。对太后只有好处,绝无坏处。
△崔公握住胡太后的手。
崔公:太后。
△胡太后沉思着,最后点了头。
崔光:(释然一笑)谢太后。
△崔风和幸华都是脸色惨白,尽是绝望……
場:10
時:夜
景:洛阳-皇宫-太后寝殿内
人:周生辰、时宜、崔文君、元子攸、幸华
△时宜跟着母亲走出大殿,身后元子攸快步而出。
元子攸:时宜。
△元子攸对崔文君草草一点头,想要拉时宜的手,被她躲开。
时宜:方才太后的话,殿下都已经听到了。
元子攸:(眼中一沉,一字一句)我绝不会让这婚约作废。
△元子攸因为气愤,脸色极白,他眼里是不甘、不愿,还有对时宜的那种近乎偏执的执着。
时宜:殿下身为长乐王,想入宫相伴的女子何其多,不必将心放在时宜身上。
元子攸:你住口!
△元子攸的怒斥,让在场人都惊到,谁都没想到元子攸这个平素看起来有礼有节的王爷,竟能如此失态。
△一只男人的手压住元子攸的肩,同时,另一只女人的手,将时宜搂在了怀里。前者是周生辰,后者是崔文君。
崔文君:殿下虽为皇族,但我女儿也不曾低你一等。
周生辰:(沉声)三娘子说得不错。时宜的身世地位,乃至老师,都不低于你。如此呼喝,置崔府和南辰王府于何地?
△孟鸾忙下跪。
孟鸾:南辰王息怒。殿下他自幼爱慕崔姑娘,并不会、也不想伤害姑娘。三娘子也请息怒。
△元子攸慢慢清醒,后退了两步,盯着时宜。
元子攸:(低声)皇叔教训的是,子攸唐突了……
△元子攸快步而去。
△周生辰负手而立,看着他的背影,仍心中不快,关心地看了一眼时宜。
周生辰:你今夜便出宫,跟着你娘回崔府。你阿舅……(叹气)去陪他几日。
△时宜颔首。
場:11
時:夜
景:洛阳-皇宫-太后寝殿内
人:胡太后、幸华
△幸华在寝殿内,痛哭失声。
幸华:我不愿嫁。
△胡太后冷冷看了她一眼,要入内殿。
幸华:姨母!(拦住胡太后)
胡太后:(盯着幸华)我们和崔氏的联姻,早就在朕的安排内,今夜只是顺水推舟。你必须嫁。
幸华:可我不喜欢他。
胡太后:你喜欢谁?
△幸华被问住。
胡太后:(审视她)朕给你公主之尊,不是让你来快乐逍遥的。一个是崔家小公子,一个是大漠和亲,你来选。
△幸华红着眼,不吭声了。
場:12
時:夜
景:洛阳-崔府
人:崔光、崔文君、崔风
△崔光握着崔文君的手。
崔光:(叮嘱)崔休先死,我又要走,我们……在朝中无人了……三娘,切记,不必管三年孝期……(咳嗽着)公主定要速速入府。
崔文君:(含泪,点头)嗯。
△崔风含着泪,扑通一声跪在崔光床前。
崔风:儿……不愿娶公主,(哽咽)求父亲将这婚事退了!儿不愿!
崔光:你——
△崔光被气得说不出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崔文君忙坐在床畔,扶住崔光。
△崔光努力张嘴,想要骂人,但已发不出声响。他人在迷离之际,紧抓着崔文君的手。
崔文君:(含泪,看向崔风)你父亲为了你,舍下脸面入宫,求来的婚事。你……(叹气)难道想背上气死生父的罪名吗?
△崔风双眸通红,虽不忍气父亲,可也不愿娶公主。
崔风:(再次重重叩首)儿一生听从父亲教导,不曾有过任何忤逆。唯这一次,求父亲推掉婚事……儿宁愿……宁愿终身不娶,也不愿娶公主!
△崔光气得闭上了眼。
崔风:打……打到……他点头为止。(喘了口气,又道)若不……点头,就地打死。
場:13
時:日
景:洛阳-崔府
人:崔文君、崔风、时宜、侍卫X2
△崔风趴在长凳上,被打了一个时辰,脸已经没了血色,却还是秉着气,一声不吭。
△时宜看得心疼,在一旁求情。
时宜:(低声)阿娘,让人停手吧……
崔文君:(深叹)你阿舅是宗主,他的话,无人能反驳。
△屋内,传出一阵哭声。
△崔文君大惊,推开门,跑了进去。
△崔风也是一惊,跌下长凳,一步一拐,拼命往屋子里跑。
崔风:阿爹!
場:14
時:日
景:洛阳-崔府
人:时宜、崔光、崔文君、崔文姬、崔风、众崔氏子弟
△崔风跌撞着,跑入房内,房内已经哭着跪了一地。
崔光:(望着高处,已至大限,虚弱而遗憾地交待着)吾……荷先帝厚恩,位至于此,史功不成,殁有遗恨……
△崔光眼角,泪滚落。
崔风:阿爹……
△崔风哽咽着,跪着爬到床畔,崔光已至最后,一双眼朦朦胧胧只见最爱的小儿子。
崔风:你……眼中还有……阿爹吗?
△崔风泪流满面,内心极度痛苦。
崔文姬:(哭着训斥)答应啊,你这个逆子!崔家谁的婚约,不是为了家门?
△崔风哽咽着,仍旧不肯点头,只是跪在床前哭着。
△崔文姬恨得爬起来,拿了一根戒尺,拼命打着崔风的后背。
最后,被崔文君拦住。
崔文君:姑母知你不甘,但我们每个人,都在为家门牺牲。(含泪)你妹妹十岁那年,他亲生爹爹的父族得罪了高皇后一族……(哽咽)为不牵连家门和女儿,我亲手写下了和离书,休了夫。
△时宜震惊,满面泪痕望着母亲。
时宜:(声音颤抖)娘……
崔文君:姑母的痛,比你更甚千百倍(喉咙哽住,痛苦万分)……让你父亲,安心合眼吧。
△崔风眼泪的泪,再次流出。他看着榻上父亲,父亲的眼睛始终盯着他,已经说不出话。
△崔风终是认命,重重叩首。
崔风:儿……谨遵父命。
△崔光终于闭上眼……
場:15
時:夜
景:洛阳-皇宫-周生辰寝殿内
人:时宜、周生辰
△时宜坐在寝殿的一个角落里,环抱着膝盖,眼泪不停往下掉着。一双黑靴,走到她的面前。
△周生辰半蹲下身子,在黑暗里,看着她。
周生辰:何时回来的?
时宜:(哽咽)我想……回长安……
△时宜眼泪流出来,泣不成声。
时宜:我想回去……
△周生辰深叹口气,一伸手,把时宜搂在了怀里。
場:16
時:夜
景:洛阳-皇宫-周生辰寝殿-内殿
人:时宜、周生辰、崔文君、谢崇
△周生辰横抱着时宜,放在卧榻上。
△谢崇入内。
谢崇:崔三娘在殿外。
△时宜背过身,面朝内侧,闭着眼,仍旧在哭着。
△周生辰略一沉吟,只字未言,起身而出。
場:17
時:夜
景:洛阳-皇宫-周生辰寝殿
人:周生辰、崔文君、崔文姬、谢崇
△崔文君忧心忡忡,焦虑不安,看到周生辰出来,快步上前。
崔文君:时宜在此处?
周生辰:(颔首)此时不宜见面。给我几日,劝劝她。
△崔文君停住,犹豫着。
崔文姬:(冷声)殿下虽是师父,却终归是外姓人。还是将她交给我们吧。
△周生辰略一抬眼,眸光平淡地回视崔文姬。
周生辰:这位是?
崔文姬:崔文姬。
△谢崇略一惊讶,看周生辰。
周生辰:(颔首)既是崔府的人,该知道,时宜在王府生活的时间不短。她这些年的所见,所闻,所听,所学,都来自王府。所以,本王对她的了解,胜于你们。
△崔文姬还想反驳,被崔文君拦住。
崔文君:阿兄刚离世,我和四娘要忙着崔府内外事,也确实无暇和时宜细谈。当年……(深叹)请殿下为她解释吧,有劳了。
△崔文君深深一礼,带崔文姬离去。
△谢崇走到周生辰身旁。
谢崇:这位崔家四娘,不就是……
場:18
時:夜
景:洛阳-皇宫-周生辰寝殿外
人:崔文君、崔文姬
△崔文君和崔文姬走到殿外。
崔文君:(低声教训)太后对他都要礼让,你太失礼了。
崔文姬:(强压着心中怒意)姐姐要见亲生女儿,都被阻拦,难道我还不能为你说几句话吗?
△崔文君审视着崔文姬。
崔文君:你的怒意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南辰王府?
△崔文姬被问住,一时说不出话。
崔文君:(深叹)昔日的南辰王已不在人世,你又何必将此仇怨落在王府?
△崔文姬双眸忽然红了,她别过头。
崔文姬:姐姐多想了。
場:19
時:夜
景:洛阳-皇宫-周生辰寝殿
人:周生辰、谢崇、时宜
△周生辰沉吟着。
周生辰:舅舅已离开多年,没想到,这件事的另一个人,还活在过去。
谢崇:求而不得,必然终身铭记。
周生辰:当日大殿上,崔公就是搬出舅舅和崔文姬的事,劝我收崔氏之女为徒,化解两家仇怨。若非如此,本王怎会轻易答应他?
△周生辰转身,要去看时宜,却发现时宜已经站在自己身后。
△时宜本就心中难过,听到这话,更是心如刀绞。她低着头,眼泪不停落在地板上。
时宜:(哭着行礼)弟子不孝,让师父为难了。
△时宜转身跑了出去。
△周生辰脸色一变,追了出去。
場:20
時:夜
景:洛阳-皇宫-周生辰寝殿
人:周生辰、谢崇、时宜、淮阳
△时宜跑出去,撞上了淮阳。她定睛一看是淮阳,心中更是一刺,跑下玉石台阶。
△周生辰一个闪身,从淮阳身边擦过,追到台阶下,一把拉住了时宜的手腕。
周生辰:时宜。
△时宜满脸是泪,摇着头,拼命想避开他。
△周生辰心里一紧,克制着自己,上前一步。
周生辰:听我把话说完。
时宜:(哭着摇头)如果知道你不想收我,我绝不会留在长安……
△时宜再次试图挣脱,周生辰却攥得更紧。
周生辰:不留长安,去何处?
△时宜泪眼模糊,不肯回答。
周生辰:(轻声,更加温柔)刚刚说想回家,现在却不管不顾,连家和我都不要了?
△时宜还是堵着气,不肯说话。
周生辰:(笑)若你不回去,王府那十个孤儿可不会轻易饶了我。
△时宜听到师兄姐们,心里一软。
周生辰:心软了?
△时宜不吭声,但明显好了些。
△镜头一转。淮阳看着台阶下的一幕,眼中有隐隐的伤。
淮阳:那是……
谢崇:清河崔氏,崔时宜。
△淮阳握紧佛珠。
淮阳:她是……李氏七郎的女儿?
谢崇:正是。
△淮阳心中愧疚上涌,深叹口气。
淮阳:又是高家欠下的一份血债。
場:21
時:夜
景:洛阳-皇宫-周生辰寝殿-内殿
人:周生辰、谢崇、时宜、淮阳
△时宜双眼通红,坐在卧榻上。周生辰在铜盆内,亲自为她拧干一块白巾,为她擦着眼角。
周生辰:(轻声)当初在太极殿上,我只是想着朝中关系盘根错节,不想和任何世家有关系。那时,别说是崔十一,就算崔二十一,崔三十一,本王也不愿收。
△时宜被逗得,破涕为笑。
周生辰:(柔声)舍得笑了?
时宜:为老不尊。
周生辰:(哭笑不得)我大你没十岁,哪里老了?
△时宜又笑了。
时宜:(反驳)可你是皇叔,辈分大。
周生辰:那怪不得我。
△周生辰笑着把毛巾塞给她。
周生辰:你先等在这里,我见过她,再回来和你说。
△时宜心中一阵泛酸,但还是点点头。
△周生辰刚要走。
时宜:(忽然问)她……这么晚找你做什么?
△周生辰一笑。他悄然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对时宜指了指门内的一角。
△时宜心领神会,悄然走到门边。
場:22
時:夜
景:洛阳-皇宫-周生辰寝殿-内殿
人:周生辰、谢崇、时宜、淮阳
△周生辰坐到正当中,身旁是军师。
周生辰:你来寻本王,所为何事?
淮阳:不知我可否与殿下……单独说几句。
周生辰:此处无外人,你可直说。
淮阳:(沉吟片刻,终于开口)请殿下救我一命。
△淮阳说完,深深一礼。
淮阳:太后这一次放我出尼姑庵,对我下了死令。
周生辰:她想让你做什么?
淮阳:让我……做殿下的枕边人。
場:23
時:夜
景:洛阳-皇宫-周生辰寝殿-内殿
人:时宜
△时宜心中一惊,情不自禁迈前一步。
場:24
時:夜
景:洛阳-皇宫-周生辰寝殿-内殿
人:周生辰、谢崇、时宜、淮阳
△周生辰瞥见珠帘下的冒出来的小鞋尖,眼中有笑意。
周生辰:若为此事,本王无法应你。
淮阳:哪怕入府,为奴为婢?
周生辰:南辰王府只有一个婢女,是时宜带来的。余下都是侍卫。本王不需要婢女。
△淮阳脸色变了,抿唇不语。
淮阳:(苦笑)太后憎恨高氏,她容忍我活着,只因我和你有那段……被人误解的过去。这一次你若不收容我,她认为我不再有用,断不会留我活下去……(抬眼看周生辰)
場:25
時:夜
景:洛阳-皇宫-周生辰寝殿-内殿
人:时宜
△时宜透过珠帘,看着他,紧张地两手交握着。
場:26
時:夜
景:洛阳-皇宫-周生辰寝殿-内殿
人:周生辰、谢崇、时宜、淮阳
△周生辰轻叹口气。
周生辰:本王,确实无法应你。
△淮阳的脸彻底白了。
周生辰:我不能娶你,但可以带你走。
△珠帘忽然晃动,这一次十分剧烈,不止周生辰发现了,谢崇和淮阳也都看向那里。
周生辰:(一本正经解释)笈多王朝送来的小狸奴,常好缠绕珠帘。
△谢崇心知肚明,好笑瞄周生辰。
周生辰:本王有一义兄平秦王。我可以假意带你出宫,暗中送你去他处避祸。
谢崇:(听罢,颔首)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淮阳:可太后若发现我不在长安,恼羞成怒,让人来杀我,该怎么办?
周生辰:我义兄是藩王,并非元氏皇子,受朝廷牵制少。平秦郡离洛阳最远,那处百姓和兵士只认他一人。朝中刺客去了,没死在路上,到了那儿也有去无回。
△淮阳点点头。
淮阳:好,我去。
周生辰:南辰王军很快启程,你可回去准备了。
△淮阳感激,对周生辰深深一礼。
△她直起身,忽然看向珠帘内。
淮阳:不知崔家小娘子,可愿出来一见。
場:27
時:夜
景:洛阳-皇宫-周生辰寝殿-内殿
人:时宜、周生辰、谢崇、淮阳
△时宜吓了一跳,不知该如何答。
周生辰:(VO)她阿舅刚走,心中悲痛,已经睡下了。
淮阳:(VO)那我就在这里说吧。
△从时宜角度,只见淮阳立在殿中,转向了时宜这一方。淮阳忽然双膝一弯,竟毫不犹豫,面朝珠帘这里跪了下来。
淮阳:(匍匐于地)高氏淮阳,为我族欠你父的血债……在此谢罪。
△时宜愣住。
△面前珠帘忽然被掀开,周生辰走入,面对着她,挡住了帘外的视线。
周生辰:本王,替她受了。退下吧。
△珠帘外,再无动静。
△时宜和周生辰面对面站着,她眼一红,刚要问,突然被周生辰单臂搂过去,跌进了他的怀抱。
△时宜眼底的泪一下子上涌,抱住了周生辰。
时宜:(轻声)我阿爹……
周生辰:曾是个盛名在外的世家公子。
場:28
時:夜
景:洛阳-皇宫-周生辰寝殿-内殿
人:时宜、周生辰、谢崇
△时宜已经平静了不少,坐在那里。
周生辰:李氏七郎,昔日在世家公子中,以品性高洁而享盛誉。他爱慕你娘,几次上门提亲,都被崔氏嫌出身低,婉拒了。后来甘愿入赘,进了崔府。
时宜:我阿爹如何入赘的,你为何清楚?
△时宜狐疑看周生辰。
△周生辰被问住,谢崇反而笑了。
谢崇:你拜师那日……
△周生辰咳嗽了声。
谢崇:好,我不说。
△时宜心中好奇,见谢崇不敢说,故意低头,佯作悲伤。
时宜:师父还有事瞒着我。
△周生辰无奈,起身离开。
△时宜诧异抬头。
时宜:(压低声音)他怎么走了?
谢崇:(哈哈大笑)这是留下空间,让我讲给你真相啊。
△时宜恍然,笑了。
谢崇:拜师那日,你娘对殿下说,你因为阿爹的事患了失语症。殿下为此,将李氏一族,崔氏一族,还有你爹娘的事都了解了一番。(含笑)他对你这个徒弟,用了心。
△时宜看向周生辰离去的方向,目光中掩不住的情,没能逃过谢崇的双眼。
△时宜收回视线,撞上谢崇的打量,脸一热。
时宜:(掩饰地问)当年的高氏,究竟是如何的家族?
△谢崇听到“高氏”二字,格外沉默,像有着极深渊源。
时宜:我知道高氏是个避讳话题,军师若为难……
谢崇:(慢慢讲述)高氏出过两代皇后,一个是先帝的生母,一个是先帝的发妻。两代皇后的威望,让他们盛极一时,掌握生杀大权,一度压过了元氏皇族和清河崔氏。
△谢崇无尽感慨。
谢崇:因缘果报。如今无人再记得高氏了。
—全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