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澜讶异地回过头去看他。
但霍慎行一发觉她转过来，就立刻偏头回避了她的视线。
从沈听澜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霍慎行的丝丝的发丝在阳光的照耀下发着光。整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被笼罩在阳光里面，平添了一种忧郁又飘渺的感觉。
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好像……
他为了沈绾绾骗她感情的那段日子里，他也是这么经常在窗外，一边沐浴着阳光，一边拎着奶茶等她的。
那时候的霍慎行，一脸的叛逆与张扬，但确实是个让人不自觉就沉迷下去的少年啊。
那可是原主到死都心心念念的霍慎行啊。
沈听澜眯了眯眼睛，挑高了眉头看他。
“你……要去哪儿？”
’“去国外，M国进修。”霍慎行哑了嗓音，脊背不自觉地挺得笔直。
“你说的没错啊，我确实就是一个依靠哥哥，依靠霍家的饭桶。我连自己喜爱的东西都保护不了，我喜欢的人，都没有资格去争去抢。”
‘所以这不准备接受社会的毒打了么？‘’
说完了这些话，他仿佛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样，绷直的脊背又不自觉地弯折了下去，像是受了重病病入膏肓的人，再也支撑不住地瘫倒在了地上。
霍慎行终是下定了决心转过了脑袋，看向少女。
“我……”
呼吸粗重，喉咙嘶哑，口腔枯燥。
他声音霎时停顿了下来，最终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阵难耐的沉默。
过了良久良久。
他重新开了口。
“沈听澜，你是真的喜欢过我的吧？哪怕只有一点点……”
霍慎行还是开口问道，神色卑微，喉咙处仿佛是塞了石头，每一个字都是好不容易从嗓子眼离挤出来的。
霍慎行眼里尽是迷茫。
沈听澜认认真真地看着他，过了半晌，才轻轻地开口道，“霍慎行，你眼眶红了。”
她回避了他的问题。
霍慎行惨淡一笑，脸色苍白如纸。
他看着她，眼眶却越发红了，那么骄傲自大的人也顾不上遮掩自己此刻的窘态。霍慎行觉得愈发难堪，悲哀，不舍……
但是最为重要的是——后悔。
如果他们没有一个那样的开始，是否会有个不一样的结局？
霍慎行眨眨眼，眼眶里酸涩得发疼，强睁着的眼眶里已经被水光浸润。
但是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了下来。
啊。
霍慎行不住地唾弃自己，他果真是一点都没有用啊。
在自己喜欢的姑娘面前还哭得和个娘们似的。
沈听澜递给了他一张纸，没有吭声，目光飘渺地看向外面。
她侧着身子站着，桃花眼里雾蒙蒙的，看不清楚神色，乌发雪颜。侧脸犹如精雕细琢过一般。暖阳从楼道外边洒进来，在她脸上蒙了一层薄光。她浑身每一处毛孔都散发着一种安静又柔和的气息。
“霍慎行……”沈听澜的声音飘渺而轻松，“都过去了。”
她转过头，盯着他发红的眼睛，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再重复了一遍，“都过去了。”
她往外边走了一步。
“你……再见。”
霍慎行闭上了眼睛。
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明明她是原谅他了，他却觉得心里像是被人生生碾碎了希冀。好像……他再也没有理由，重新拥抱她了……
“嗯……再见。”
他张了张嘴，无声的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他不由自主地上前了一步，却又克制地停下来，只是用目光一遍又一遍的描摹着沈听澜的背影，像是要把她深深地镌刻于脑子里一般。
——
沈听澜看似云淡风轻地走在走廊上，心里面的暴躁与无语的情绪却在蠢蠢欲动。
谁能告诉她好端端的顾哲和她表什么白？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霍慎行这个一直陪伴着沈绾绾身边的桀骜忠犬型男主会这么突然地出国？
还有，为什么剧情走向会偏成这样？
沈听澜心里不觉也有些无措。这样一来，她来到这个世界可是一丁点优势都没了。
不过……
她抓了抓头发。
也罢了。
自己的未来是自己开创出来的，活在书中，自己其实也是剧中人罢了。
又何必强求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沈听澜走到一个楼梯与墙壁之间的墙角里面，解开手腕内测的扣子，把衣服往上面推，看了一眼印在她手臂内测的那个炉鼎状的纹身。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里有的时候会突如其来的传来一阵阵的痛意。
看了半晌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沈听澜拉上袖子刚想走出去的时候，眼前的光亮却被一个人挡着了。
沈听澜下意识地抬头一看。
这不是我们众望所归的女主角嘛。
自多次与沈绾绾的交锋后，沈听澜也不屑对眼前的这个没什么脑子的女主角摆出什么好脸色，面无表情的侧过身就准备走。
“你都不感到抱歉的吗，慎行哥哥因为你被谨言哥哥送出国？”
“因为我？”
沈听澜本想离开的脚步一顿，皱着眉头回过头来看她。
因为要担任主持，沈绾绾整个人已经画上了浓厚的舞台妆，遮盖住了她原本小家碧玉式的长相，看上去颇为不搭调。
她声音不自觉地尖利起来，“对呀，你很得意吧？长成这副狐狸精的样子？动不动就能勾得兄弟阋墙、同室操戈？”
“要不是谨言哥哥去找你后被送进了医院，慎行哥哥用得着为了你而去和谨言哥哥大吵一架后导致他病情又加重了，然后一气之下把慎行哥哥送出国的吗？”
“你自己不识好歹也就算了，凭什么去伤害人家兄弟之间的感情？还有，爸爸妈妈叫你去看望霍谨言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去，你可知道这会破坏我们沈霍两家的感情？”
尖利的声音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此起彼伏的，沈听澜不耐烦的挖了一下自己被刺得生疼的耳朵，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听得笑了。
沈听澜一把揪住沈绾绾的衣领，就往墙上甩。
语气阴沉，眼神就跟天上掉下的冰刀子似地，直直地落在沈绾绾的身上。
“那你知道霍谨言那神经病找我是为什么吗？你知道那个晚上我遭受了什么吗，你凭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我？！”
沈绾绾被沈听澜周身散发的气势给唬住了。自己为了晚会而准备的新衣服又被人揪着团在了一块儿。刚才的气焰被熄灭了许多，也不再开口，只是在墙面上拼命挣扎着。
“你快放开我。”
“这衣服是我今天晚会主持用的，你扯坏了你赔的起吗？！”
一听这话，沈听澜就开始了自己的动作，做势就要把她薄的透明的薄纱外套往两边扯，还得寸进尺的拿出了手机开了录像。
眼看着脆弱的小外衣就要被人用蛮力崩开，沈绾绾终于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刚才义愤填膺的脸上满满都是惊恐。
沈听澜不屑地嗤笑一声，放下了手下的动作。
意味不明的说了句，“现在你自己也经历过了这种事，那你还有脸重复一遍刚才你说过的话吗？”
沈绾绾看着沈听澜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带着一种睥睨一切的嘲笑讽刺，心里的燥热与不甘渐次上涌，强撑着喊了她一句。
“沈听澜，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吗？”
沈听澜已经没有心思陪这种没什么脑子的女人扯皮了，一边往前面走着一面挥挥手。
语气嚣张，瘦弱的小身板硬生生的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狐狸精也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她想到什么又饶有兴致地回过头来欣赏了一番沈绾绾被气得扭曲的面孔，娇声笑道“我有这个资本当狐狸精……”
“那么，姐姐，你呢？”
沈绾绾恶狠狠地盯着沈听澜已然远去的背影，好像是要在她上面盯出一个洞来。嘴唇被气得直打哆嗦，指甲尖被用力地掐进了手心里的软肉。过了很久，才好不容易压下来自己的恨意。
回想起她向沈听澜班上打听到的话。
沈绾绾勾出一个满怀恶意的笑容。
沈听澜……
你可别得意得太久啊。
——
沈听澜一会到教室里，教室里的声音就一下子轻了许多。
班上的同学个个都用着那种可怜又可惜的目光看着她。
她皱了皱眉，疾步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才发现了这几天刚发下来的试卷已经被人撕扯成了碎片，上面还被泼上了墨。
沈听澜猛地闭上了眼睛，手上隐约有青筋凸起，心里面憋闷得厉害，整张脸都黑沉了下来。
后面的两个女生看到了她生气的样子，细声细气地开口道，“这是钱菲菲干的。”
沈听澜身上的怒火一凝滞，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钱菲菲？”
“什么时候的事？”
后排的女生看见沈听澜这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脸上不可控制地浮现出了一种可怜又同情的颜色。
“就你被顾大校草拉走，她的脸色就拉下来了，然后又和姜维吵了一架，然后就泄愤一样的，把你的东西全都撕了……”
听到了这些沈听澜心里不知是什么感受，默默地和后桌的两个女生道了一声谢，又默默地转过身去收拾自己桌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