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平之看着她多变的动作,心里更是好笑,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
“为什么摇头呀,是不想见清姨吗。”
季平之起了兴致,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也为了讨个答案,喋喋不休地缠着她追着问这个问题,当真是一点没有外面传的清贵冷傲,不苟言笑的高岭之花的姿态。
次数一多,沈听澜才特别不耐烦得嘟囔了一句,“哎呀,你好烦呀。”
“那澜宝告诉我为什么呀?”
那声在季平之心里千转百回的昵称脱口而出,季平之的心脏这下又高高地悬了起来,但沈听澜只是翻了个白眼,一副娇气得不行,觉得你可真麻烦,但是又不得不包容你的样子。
季平之按着自己的额头,笑得畅怀。
这种,
好不容易能够得到自己心上人认可的感觉还真是……
沈听澜一会儿揪了揪着自己的衣服,一会儿又把自己的脑袋摇的个小拨浪鼓似的,看看他又看看地,还是忍不住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我现在好难看的,不想让别人看到。你让清姨快点走嘛。”
嚯,这傻孩子还有这么强的偶像负担。
季平之把目光直直地移过去,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瞧,眼睛似笑非笑的。虽然他人是跪坐着的,但依然不减男人周身的环绕的气势,反而添了一种平日里少见的慵懒随意和恣睢散漫。
沈听澜直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矜贵又傲娇的小脾气一下子就上了来,气得她拉着那床丑不拉几的被子就往头上盖。
从外面看,只能看到她的满头秀发。
季平之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动作,虽然他的唇角紧绷着,但完全压不住眉梢眼角处处渗出的笑意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笑得要多荡漾有多荡漾。
啧,以前这么没发现他的小姑娘这么可爱呢。
季平之清了清嗓子,怕小姑娘闷到自己,攥住自己被褥往下面拉了拉,声音里面带了股甜蜜的尾音,对着躲在被窝里装狗熊的小姑娘说道“那我现在下去把清姨赶走,然后再帮你把午饭端上来。”
但还没待他走出门,小姑娘一个龙腾虎跃扑腾着坐了起来,桃花眼瞪得和猫儿似的,吃惊地问道,“这都可以吃午饭了呀?”
……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然而,回答沈听澜的仅仅是一声开怀的轻笑和门被“啪嗒”一声关上的响声。
“你说呢?”
空气里飘散过这么三个字。
沈听澜脸都红了,为了掩饰什么,恼羞成怒的拽着屁股下面无辜的枕头就往季平之走出去的那个方向扔。
两个人在客房的小桌子上凑合着吃完了一顿饭,桌上的菜色差不多都按照陈医生的要求摆满了高蛋白的食物,这些都可以迅速地补足她身体里必须的热量,恢复器官的损伤。
即便遭受了巨大的惊吓和一早上的饮食空缺,沈听澜只是扒拉了两口饭,尝了一遍上来的菜而已。
尽管早已预料到了这种结果,季平之还是不可抑制的感到难受,入口的美味佳肴都变得如鲠在喉。
那边沈听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但出于良好的教养,只是百无聊赖的开始打发时间——为季平之剥虾。
今天确实是个难得的艳阳天,外头的小阳台上过了一个晴天娃娃,被秋风吹得摇摇晃晃的,下面坠着的流苏如春日细柳,款款摇摆着。而步入深秋的太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来,阳光铺叠在了沈听澜身后,照得她像是西方童话故事书插画里的小天使。
沈听澜由于剥虾业务不熟练,所以动作颇为笨手笨脚的,水煮过的虾表面又粘连着湿意,沈听澜一个没把握好力道,手里滑不溜秋的虾就掉进正中央的鱼汤里面,溅起的汤汁十分公平公正地溅了两人一脸。
“啊呀!抱歉。”沈听澜惊呼一声。
但季平之只是面不改色的拿出纸巾递了过来,顺手把摆在她面前剥得没剩多少肉的虾仁摆到了自己的面前,换回一碗已经剔好鱼刺的鱼肉来。
“啊……你……”
那碗虾仁摆在自己跟前还没什么,但转眼去了矜贵优雅的贵公子那边,顿时就颇为上不了台面了,上面的肉没有多少也就罢了,还坑坑洼洼的,简直就是一场人间惨剧。
“你干嘛呀。”沈听澜脸爆红,虽然虾确实是自个儿给他剥的,但自己给他和他自己拿,那是不一样的!
特别是在季平之放在她跟前的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鱼肉这一对比,沈听澜觉得这简直公开处刑,这肯定是对她的人格羞辱!
“你是不是在炫耀啊……”沈听澜嘟着嘴,满脸都是小女生的小脾气。
季平之好笑的扫了她一眼,拿过酱油和醋往虾里面加。
慢条斯理地回道,“我想吃虾,又不想剥,你的给我,公平……”季平之端着自己宝贝的白瓷碗,指腹慢慢地捻过刚才沈听澜拂过的地方,语气听起来十分温柔却又夹带着强势而不容拒绝的意味。
小姑娘一时没有吭声。
只是看着眼前俊美无俦的男人拨动着筷子夹起了一只沾过酱料的虾仁,
有点点油花沾染到男人的薄唇上,
又很快被柔软的舌尖舔。舐。开去……
沈听澜不自觉的就讷讷的发不出什么声响来了……
而此时此刻,季平之因为太久没有听到小姑娘的回音,也随之停下了自己优雅进食的动作,把目光慢慢放到沈听澜抿着的粉唇上,令他感到奇异的是,小姑娘几乎变成了粉红色,那抹氤氲着的绯红从她的两侧脸颊处开始蔓延,而后迅速攀及到小巧玲珑的耳朵上,最后浸入她今天穿的嫣红包的连衣裙里。
季平之的视线顺着那绯红,缓慢略过女子的玉耳、杏腮、樱唇,最后落到那白细如天鹅脖颈的粉颈上,却更惊讶的发现眼前的小姑娘变得愈加销魂可亲了起来,他有些口干舌燥,匆忙地转移了自己的视线,有些狼狈的把自己刚才被溅到的衣服脱下来盖在了腿上,又囫囵吞了一只虾仁,这才堪堪止住了自己蓬勃的欲望。
沈听澜眼睁睁的看着季平之把她剥的虾咽下了一半,而自己这边的鱼肉还没有开始动,觉得应该表现一下自己的小矜持,遂细细的扯着嗓子道,“你怎么吃得差不多了呀,我这边还没有吃呢,如果鱼肉不好吃,那我岂不是亏了?”
男人抬起头,掀开了眼皮子看她,眼神清明,对上了沈听澜那双波光粼粼的眸子,声音有些沙哑道,“听话,吃鱼对你身体好的。”
小姑娘闻言,更是用力的抿了抿唇,听着他老父亲一般的话,心里一阵不爽快,就又开始了自己不折不休的表演欲望,带了一股不自知的娇气与放松,“那你求我呀,你求求我,我就吃你的鱼。”
听到这里,男人更是低笑一声,总算明白了这小丫头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小花招,虽然明白她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但自家不听话的小孩,还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
先宠着,
以后再慢慢教咯。
遂季•假总裁•真老父亲•平之表示出了对眼前的小姑娘无底线的包容,迈开长腿绕到了沈听澜的那一边,单手撑着可怜兮兮的小桌子,俯身,凑到了与沈听澜咫尺之遥的地方,声音压的很低,“乖了,求你。”
嘿嘿嘿……
沈听澜高兴了,笑得原本就招人喜爱的桃花眼跟个小狐狸似的眯起,勾住了她从心底里溢出来的满分的喜悦来,但还是要保持一个淑女的形象鸭,于是,沈听澜的小脖子梗得高高的,语气矜持,“害,真是拿你没办法,那我给你个面子,吃一点吧。”
这下子,小姑娘完全没意识到在季老狐狸润物细无声般的诱导下,她总算是比平日里多干了一小碗的饭,哦,还吃了小半碗她一向最为嫌弃的鱼肉。
开心的时光总是过的短暂,时间很快就倏忽而归到了晚上,这一个下午,沈听澜是难得的放飞了自我,而季平之就陪着沈听澜在他的大别墅里疯玩,又是体验了他从拍卖会拍来准备送给老头子的几百年前的沏茶工具;又陪着她在家庭影院里看了一部作工粗糙的恐怖电影;最后两个人还是在沈听澜一时心血来潮制作的黑暗料理中败下阵来。
见到自己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东西被季平之嫌弃得彻底,沈听澜表示你不吃还是有别人愿意认可她的手艺的,然后又兴致勃勃地跑回到房间准备发个朋友圈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
随着系统自带的开机铃声响起,沈听澜的手指还没有划上几下,就一个不留神在忽然弹出来的通话页面接通了一个电话。
“接了接了……”
电话那头传过来几个熟悉的声音。
沈听澜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白许默。
“澜澜,你这是在哪儿啊,都一天没来上学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打你电话也没有人接……这让我们多担心啊……”听筒的那边,传过来的却是钱菲菲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白许默清朗又带着焦急的声音才传了过来,“你现在在哪儿?”
沈听澜下意识看了一眼在楼梯下看着她的季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