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一宁走了之后,气氛也没有活跃太多。
“你是荣府的二小姐荣十真?”
面前气质平静的荣十真点了点头:“早就听说叶先生大名,想来这次必能人到功成。”
我苦笑了一下:“接了委托必然是尽头而为。二小姐不如描述一下你要请我帮你去驱走什么东西吧。”
荣十真顶着一张娃娃脸,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不符合年龄的狠毒:
“荣夫人养小鬼。我唯一的夙愿,就是希望您能把拿东西彻彻底底收走。”
我点点头,果然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都一定有阴暗面,不过我没有开口,等着荣十真继续说下去。
“小鬼的伺主应该是荣夫人。至于其他的我并不清楚。”
我从包里摸出画笔递给她,本身也只需要她来做个委派就行了。对于豪门辛秘以及其他的情报,我本来就没指望能了解多少。
不过按道理,捉鬼之类的不是本来应该阴阳天师来吗。找佛教是不行了,本来养小鬼这事儿就是他们佛教的糟粕。
荣十真像是看出了我的困惑:
“没用的,NK稍微厉害一点的阴阳天师全部都是我……我妈妈的眼线。如果不绕开,这所谓的捉鬼也只是走个过场,反而会暴露我和荣一宁。”
“你和你姐姐的关系并不像表达出来的这么僵硬吗?”
我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荣十真的脸色在听到我说出“姐姐二字”时更加难看了。
“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死了我定然不会好过。”
话已至此想来我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只能问关于小鬼的事情:
“那东西你知道被养在哪里吗?”
“就在刚刚你们进来那看到的那个小偏院里。不过那上面的锁不是一般的锁。我尝试过翻进去,不过每次都是刚刚进去落到地面,就已经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打晕了。”
我挑了挑眉,玩得够大。也不怕自己身上缠上什么东西。
既然要反荣夫人,还在她眼皮子底下做这些动作。
“我……姐姐有的时候会帮我。不过她很悲观,觉得我们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我点了点头——按照她们这个甘愿赴死的做法。的确是没有什么成功的可能性。
听到这里我站了起来,缓慢走到那所小院之外,胖子还要不知死活地往前冲,我在距离门还有七步的地方及时停了下来。
顺带拉住了他。这胖子平时挺惜命,怎么这会儿这么凶猛。
我摸出张符,青阳灵气汇于指尖,浅绿色的光线自手指尖脱出附在符上,直奔门而去。不过刚刚贴在门上的那一刻,符咒便直接自燃了。
我又试了从东南西北多个方向试图进去。不过结果都是一样的。看样子是有专门的结界。
我屏息凝神走到门前,手掌上新生的肉离门只有一线之隔。灼热感异常明显,我撤了两步,谁知道那个结界似乎感受到了别的流派的能量,直直就要把我往里拖——
我暗道不好,回头大喊一声:
“快走!”
我掏出画笔咬破手指,青阳灵气瞬间暴起将我包裹在里面。邪不压正,这臭道士的结界暂时还没有办法动我分毫。
画笔浸了我血之后我迅速作画,现在我还没看见那只鬼的样子,我只能暂时画一道镇魂符。
“镇恶命,扬善魂!稳!”
这镇魂符却是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非要来说,是阴阳天使流派里最恶的那一类东西。
最初道教发展的时候,便吸收了巫术的精华。镇魂符一般是行凶者用来镇住那些被戕害的亡魂,因为不愿被冤魂索命、永无宁日。被镇住的魂只能困于原地,永世不得超生。
除非下咒之人或是比起道行更高之人解咒,要不然镇魂符一出万物不入轮回。
这结界毕竟是道家的,我现在还没办法用画诗人的那一套搞定它。当时还没出村子的时候前辈曾经也给我们普及过一点儿阴阳天师他们用的那一套东西。当时我昏昏欲睡,没太在意。
隐约记得只背过一个镇魂符。当时说是紧急保命用。我便背了两遭。
没想到今天真派上了用场!
一气呵成符咒飞出去贴在结界上而且没消失时我这才长叹了一口气。结界逐渐安定下来,那股欲图让我陪葬的力量也消失了。
我估计里面的小鬼也吓着了。看样子强攻是不行的,最重要的是这也不是我擅长的。
画诗人擅长捉魅祛魃,供养起来的小鬼总要有个伺主,我总得看看伺主长什么样子,我才能施展开来我的长处。
我回头一看,三人早已退到很远的地方去了,见我没事,这才敢上来询问情况。我反手将我手上的残血摸上她三人额头。免得小鬼报复,找不到正确的人。
荣十真的眼里有些担忧,但是更多的还是不肯罢休的戾气。
“大师,连你也进不去吗?”
我叹了口气,是不是现在的小孩子都很轴,而且是急性子。
“你要让我见一下荣夫人,如果伺主真的是她的话,我只有见到她和那小鬼,我才能帮你封印。”
这个要求显然对于荣十真来说并不难,我当然也知道。饲养饲养,若是一年到头见不到几面,那也改变不了什么气运,没有气运加身,便报应也就落不到荣夫人身上。
“过段时间家里会有一场宴会,在宴会之前,按照惯例,荣夫人会过来。”
我点了点头,看她眉头依然紧皱,总归还是有点于心不忍:
“如果我不能将它困于画中而是强行封印,你知道伺主的结局定然也不会很好。”
荣十真提了提裙摆,面上仍然是天真可人般的烂漫。
她笑起来,我这才看出来,她和荣一宁实在是太像。不过硬要说不同就是,荣一宁身上的风尘气息显著。然而她还只是个小姑娘。
“你成年了吗?”
“还没有。”荣十真眉眼里还有些青涩:“如果成年了,很多事情也许就没那么复杂了。”
我哪里敢说成年了事情会更加复杂。荣十真只是朝我笑,伸出手要为我指路,俨然是大户人家家教良好的千金小姐。
“我姐姐也不过三十岁。”
她转过身后,语气听不出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