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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看错,那人笑完,还一扭一扭地朝她走过来。
月色捂住了嘴,登时吓得瞪大了眼睛。
孟最一抬眼,发现事情不对,忽然移步挡在月色身前。
“……别。”
月色一愣,下意识从他身后钻出来,她眯眼看了一会儿——
那人一身红色绸布单衣,烧得七零八落,踉踉跄跄地在月色面前站定了。月色惊骇片刻,见他缓缓抬起烧焦的手臂,指了指一旁的人群。
……
法事不一会儿就结束了。
道士起身,人群散去,月色有些失神地定在原地,忽然抬起头对孟最说,“……那人哭了。”
孟最神色稍缓,顺着月色的目光,有些茫然的看了看眼前的一团空气。
月色摇摇头,“他被超度了。”她远远地望了望道场尽头的姜道长,说,“那道长是个神仙吧。”
孟最一怔,随即点头,“他还是……”话未说完,就被月色打断了,“我们去跟那位打个招呼吧。”眼神所指,是被几个报社记者团团围住的许建筑师。
“好。”孟最说。
孟最出现,许建筑师愣了一下,随即将几个记者遣走了。
一个端着照相机的记者认出了孟最,见他毫不避讳地牵着个姑娘,刚想拍照,就被同行的人拦住了。
那人的话偏巧落进了月色耳朵里:“饭碗不想要了?也不看看他是谁?”
月色:“……”
孟最礼貌性地对许建筑师扬了扬嘴角,目光在他悲痛万分的脸上流连片刻,“许建筑师今天这是唱的哪出?”
许建筑师难以察觉地眼角一抽,有些疲惫地说,“工事上出了人命,烧死个工人。”语气之不悦,仿佛刚刚只是在应付一桩麻烦。
月色冷冷地看他一眼。
“你这次修的是桥,”孟最寡淡而直接地说,“人……是在水里烧死的么?”月色很少见他这样咄咄逼人,抬眼看他。
许建筑师目光一抖,瞬间面色煞白,“你……你说的什么话?”
孟最不紧不慢的扯扯嘴角,“没什么。”他话锋一转,挑眉道:“助纣为虐也要擦亮眼睛,为了一副皮囊,连仇都顾不上报,值得么?”
“……”许建筑师吞咽了一下,忽然直直地与孟最对视,“孟少爷说我之前,可否认真看过自己?”既然话都说得如此直白了,他便也不藏着了,眼神刀子一样落在月色和孟最牵在一起的手上,“你与我有什么不同?”
“我自然比不上你。”孟最神情冷峻地说,“一次又一次拿人性命当儿戏。”他的下一句话有如神明,“这样的事做多了,可是会连地狱都不配下的。”
许建筑师忽然咧嘴,神经质地笑了,“有趣。”他重复道,“有趣。这话……竟然能从风流的孟少爷口中说出来。”
说罢,他挑衅地看着月色。
孟最也笑,“你的眼睛……果然就没擦亮过。”他摆摆手,拉着月色离开,“进去谢谢那位道长吧,若没有今天的超度……”他没再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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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
餐桌上摆好了素净的早点,月色和孟最相对而坐,谁都没动筷子。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我们得查查这场火了。”
又是同时开口,孟最无奈地笑了笑,“火自然要查。”他将一碗白粥摆在月色面前,“看完那人……吃不下饭?”浴过大火的人,模样一般都不好看。
月色眉心一紧,气鼓鼓地端起白粥喝了一大口,“我自然要吃。”她提起筷子,夹了块酥油饼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囫囵地说,“凭何要为了那些畜生吃不下饭?”
孟最无奈,“慢点吃。别噎着。”
月色吃完饼,气愤地说,“那人叫阿六。他说……他是在成亲那天莫名其妙被烧死的。”
孟最一惊。
月色捏了捏拳头,“去接轿前,他被工头临时叫去工地送家伙事儿,然后就被困在工事里,给人一把火烧死了。”
“方才做法事,新娘子也在场。”
那人当时一点点抬起残破的手臂,将一个哭成泪人的女子指给月色,还要月色帮他跟女子说声对不住,要她另觅良人。
孟最点点头,“那你为何不替他转达?”
“我只顾着想怎么杀了那畜.生建筑师了。”月色说。
孟最摇头,“不可。”
“嗯?”月色有些诧异。
“他是那凶煞的未婚夫,”孟最说,“这条线不可以断。”
“你是说……”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孟最面色一寒,“凶煞害人不浅,不能留了。”
“这次神仙可以插手了么?”
孟最冷笑:“……不能。”他慢条斯理地给月色夹了一块枣糕,说,“但她这次是要夺你性命,我怎能不管?”
*
中午快到饭点,姜道长破天荒地派人来请孟最和月色到食斋一坐,两人刚出别院,就被一个白衣男子叫住了。
“仙尊大人。”
男子一上来就对孟最作了个揖,出于礼数,也对月色微微颔首。
“叫我名字就好。”孟最皱眉,“别太惹眼,行不?”
月色端看来人,眼熟是眼熟,却不认识。
“不记得这小伙了?”孟最提醒她,“毒虫寨?小黑屋?来无影去无踪?”
“哦——”月色连连点头,“那咱们过会儿再去吃饭?”
男子黑衣变白衣,面冷话少却没变,见月色在,有些欲言又止。
月色打算给他们腾地方。
孟最拉住她,笑道,“小伙子身手不错,被我借调了。”随即指了指自己原先住的那间房,“东西搬到邻间,你住这屋。”
“是。”男子恭恭敬敬地告退。
不一会儿,就把孟最的行李拎进了月色的房间。
月色:“……”她皱皱眉,“所以……你住哪?”
孟最点点她的鼻子,“我同你住啊。”
“……”月色无语,“道观净地,你这样明目张胆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孟最拖着月色的手往内院走,“我说了,我们很快便会成亲。”
月色:“……”听他的口气,这里边好像没她什么事儿似的。
她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你还想白睡了我不成?”
……这人说话越来越没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