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无鸢,你且站住!”见卫无鸢甩手要走,月色急火火的跟了上去,必要问个明白才罢休。
这人一会儿说自己是“忠实观众”,一会又给月色留信号,一会儿又转达祝贺,把月色说得七上八下,自己却又拔腿便走,天底下哪儿来的这么便宜的事?
眼见着卫无鸢重新幻化成真身,一抖翅膀,倏地起飞,月色正要追上,却让银麟长臂一伸,拦回了屋里。
银麟冲屋里扬了扬下巴,月色顺着他没有情绪的目光一看,蓝皮这厮也不知是受了什么疯魔,正在衣柜里狂翻乱跳,一阵扑打。
“呵,”银麟把目光转回月色脸上,毫不掩饰那一脸真真切切的嫌恶,“你养宠物?”
“……”此话一出,蓝皮扑腾的更厉害了。
“人因生来寂寞而养宠物,原作陪伴,却总爱把自己当做主人,”银麟一脸不快的盯着躁动的衣柜,嘲讽道:“当了主人,便以为自己有了处置的权力,把陪伴变成豢养,真是本末倒置。”
“……”
月色叹一口气,认命地折脚回屋,柜门一开,仙簿便像个炮仗一样跌进了月色的怀抱。
“要走带我一起走!”蓝皮不安地动了动,竟是一副撒娇模样。除了怪了点儿,倒也有几分做宠物的自觉。
“……”月色心一软,便如它所愿,将之一卷,便塞进了松快的衣袖中。
月色妄猜,这仙木许是和银麟有什么过节,亦或是不美好的回忆,因此才对他格外忌惮。
月色要出门,就只能打门槛上出去,可是银麟倚在门上,却不见要走的意思。偏偏蓝皮越是靠近银麟,便越发抖地出奇,这可难住了月色。
“打听完了,你还不回?”只要在银麟面前,月色就总会不自觉的想护着谁,起先是白马,方才是黒鸢,现在又是仙簿,看来对这神兽,下意识里月色也是避之不及的。
月色拢共也没与他碰过几回面,却把他的恶劣见识了一遍。
“不是宠物?”银麟一挑眉毛,神色间若有若无的划过一丝尴尬,“那你袖间藏的什么?”
月色又下意识的把手一背,摆起了脸色,“不关你的事。”
银麟神色中闪过一丝不解,随后负气般点点头,睨了月色一眼,离开了。
“别抖了,我都快被你都成筛子啦。”瘟神一走,月色便想把蓝皮取出来。
蓝皮起先死活不肯,直至微露书角,亲证袖外的一片豁亮里没有半点银麟的影子,这才放了心。
“这个暴力狂,怎么会找上门来?”蓝皮哀嚎一声,“从前在九天做灵木的时候,从参天大树到林间小草,从温顺花朵到满身是刺的仙人掌,仙木我倒是做了个遍,就是没逃脱他的魔掌!”
“他的魔掌?”月色印象里留有一个银麟绝尘而去的背影,倒不像欺负弱小之辈啊!
“哪有欺负弱小这么简单?”蓝皮不动声色的读出了月色的心事,“欺负弱小什么的,盏月奶奶抓住惩一惩便好了,这个怪胎,他是成天找我对决,打架打上瘾了!”
“唔,还真是。”月色一挑眉,这是暴力倾向,她见过的。
“这家伙还是上古战场出来的厉害货色,到了和平时期,不安安心心做他的宠物,偏偏手痒,把解忧林和林上九天的生灵全打遍了!”
蓝皮说的悲愤交加,痛心疾首,恨不得亲手把银麟撕了。
“……怪不得他说起宠物,是那般神色,那般的振振有词,看来是深受其害啊。”那沉甸甸的嫌弃,月色也印象颇深。
“方才一听那脚步声,我就知道是他!”
“……好了好了,你先冷静……”
“你不许让他知道我的存在!”蓝皮打断了月色。
“……我明白,你放心……”
“想起来就恨的牙痒痒!”蓝皮又打断了月色。
“……”月色心里一团乱麻,一边暗自敦促自己去追卫无鸢问个明白,一边又暗自害怕郑凛冽有所误会,正当神伤,蓝皮却止住了絮叨,飞出了屋子。
“天鸢!”蓝皮惊喜的叫了一声,“咻”地飞向了西面的墙头。
月色稍稍愣神,循声过去,卫无鸢的人身,就已经气定神闲的挂在西墙上了。
“天鸢!九天一别,许久不见,你已经不是那只肥鸟了!”蓝皮似乎没有别的表达感情之法,一下子扑进了卫无鸢的怀抱。
“肥鸟”二字,却让卫无鸢陡然一震,差点没跌下墙头。
卫无鸢不悦的弹了它一下,“彼此彼此,你也不是那块成天换仙身的蠢木头了。”
“……”月色简直插不上话。
卫无鸢倒瞥了月色一眼,“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你不是逃了么。”月色没好气的说。
“仔细一想,我虽不能对仙尊不起,但也不能置小郑于不顾,”卫无鸢一副高高端起之色,宣布道:“别想太多,我就是来提醒你一下。”
“……你到底想说啥?”月色其实是想问“郑凛冽说什么了”。
“我想说,真正的爱可以等,可以不是现在,可以选择理解对方的苦衷——若你做不到,便别轻言于口。”
“……”月色是读过书的,光讲干巴巴的道理,忽略事件始末的情节一向是她最反感的,就像卫无鸢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明明听着像真心话,可就是让人觉得不明不白。
“昨天……他带你去福神庙了么?”月色只想听自己想知道的。
“没有。”卫无鸢又是耸肩又是摇头。
月色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是我跟踪他去的。”卫无鸢大喘气地补充。
“……”
“我方才说的话,”卫无鸢笑着举起了蓝皮,“已经帮你做好笔记了,你最好仔细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