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晏的陷害很管用,也履行了帮我复仇的承诺。
很快,顾檐书就因为长公主“误会”他去逛烟花柳巷,被公主无情地甩了,赶出了公主府。
在他失魂落魄,正沦落街头时,我假装好心好意收了他。
我收了他当家奴,周时晏则命人将他关进柴房,施刑折磨他。
可我发现看到满身鞭痕的顾檐书时,心中还是不由自主地抽痛。
鲜血似凋零的花一样,绽出凄美又令人胆战心惊的颜色。
我掐起他淋漓的下颌,心中狠狠一痛:
「我曾经也幻想过,等你中举回来,我们一起琴瑟和鸣,儿孙满堂。书生,你何故要负我?」
可到头来,一颗真心到底是抵不过一纸驸马诏书,半生荣华富贵。
然而,沦落至此的顾檐书却告诉了我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他说他其实是罪臣之后,为了隐瞒这个身份,才不得不利用我,多番谋私。
他嘴里滴着血,颤巍巍说:
「我对不起你。但罪臣之后这个头衔,会随着我的血脉代代延续下去,秋烟,我配不上你。」
我轻嗤笑了笑,满心苦涩。
他这话说的真是矛盾。配不上我,难道就配得上公主了吗?
他之所以如是说,无非是在为自己的背叛找一个心安理得的理由罢了。
日子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我一直住在右相府,南方的战事却如火如荼起来。
洛春梅原本刚当了左相长子的新嫁娘,因为长子被急召前线,走马上任,新婚当夜未行周公之礼就走了。
结果,她在左相府住的这段时间,不过两月有余,居然怀了孩子。
有此等大事发生,身为庶妹我自然要回府看看热闹。
当我偷偷混进洛府时,却见洛春梅蓬头垢面,哭着向父亲倾诉,说是左相那老头玷污了她,还勒令她不许说。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呐!」
父亲捶胸顿足,气急之下竟是一口老血吐了出来,当场晕厥。
最后,碍不过外头风言风语传的厉害,洛春梅被逼无奈,只好重新嫁给了左相为妾。
更不知那上了战场的无辜长子,回来看到自己的新婚妻子成了父亲大人的新宠,会是何等心情。
不得不感慨一句造化弄人,自恃一定是正妻的洛春梅,却当了她最看不起的妾。
而最卑微被人瞧不起的我,周时晏却要迎我为唯一的正室。
周时晏握着我的手说:
「烟烟,你喜欢热闹,我们就在年节前成亲可好?一直到新岁,便可一直热闹下去。」
我答好。他知道我喜欢热闹,不是因为喜欢那嘈杂冗乱的环境,而是自小孤零零在南州住时,最盼望的就是这些热闹的节日。
每逢上元、中秋,总有漂亮的烟火和难以名状的幸福。我想,不幸的人被千万人的幸福包围时,大约也是幸福的。
我希望在自己的新婚之日,热热闹闹当一回万众瞩目的新娘。
就像洛春梅风风光光出嫁时一样。
他吻了吻我的手指,含声道:
「你放心,本相迎娶夫人的礼制,必然比他们添上数倍。」
然而,我们的婚事因为愈发焦灼的战事而向后推延了,周时晏身为右相,常常忙得三五日才能回一次家。
而这时,征兵也开始了,此刻已为周府家丁的顾檐书,在做完苦役后,弱弱地请求我:
「我想去前线打仗,保家卫国。」
他主动请缨去往前线,到底是真想去保家卫国,还是想借机逃离,不得而知。
我不欲理会他或真或假的心思,遂随他去了。
临行前,顾檐书告诉我他口中的真相,当初我父亲曾要求他离开我,好让我以后安心嫁给安排好的人家,为父亲升官发财铺路。
顾檐书则收了我父亲一百两银子,给他身为罪臣的父亲作为殓葬之费,偷偷下葬。
我心中一惊,神情依旧是无波无澜,站在府外送他离开。
顾檐书离开后,府外有两个民妇在窃窃私语。
其中一民妇说,「这不是当初洛府里那个喜欢倒贴公主驸马的女子吗?竟然又勾搭上了右相……」
「付出太主动的女人,终究不被珍惜,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我懒得理会,准备关上门回府,见到了下朝回家的周时晏。
他玄色的靴踏在青石板路上,威压已然袭来,满府扑压压跪成一片。
那俩民妇一哆嗦,连忙跪倒在地上。
一双大手紧紧搂住了我的腰肢,周时晏贴在我的身后,凉声道:
「他不珍惜,自有人会视若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