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怀疑,胤禛真喝醉了:“那我还得谢谢贝勒爷,劳烦您居然还记得。”
“唔……”胤禛有些酒劲上头,脑子转不过弯来了:“应该的,福晋不必谢我。”
‘……啊啊啊啊,怎么还没到!’宜修现在真的不想和醉鬼在一个空间呆着了。
终于,马车到了四贝勒府门口。宜修快速起身,迫不及待下了车。
门口,绣夏正打着灯笼等宜修,暖黄色的烛光,透过半透明的纸,散发着柔和光晕。
“走,咱们快回院子里去吧。”宜修拉着绣夏的手,带着她往回走。
“主子这是着急要吃宵夜?”
“对对对,快走吧。”宜修拽着绣夏,赶紧跑路了。
身后面,胤禛才由小顺子扶着下了马车,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天,胤禛醒来,头有些晕沉。
早饭吃了醒酒汤之后,渐渐清醒了不少。慢慢的,他回想起了昨晚的事,也想起了在马车上,自己和福晋说的那些话。
…胤禛有些尴尬,毕竟当时自己喝醉了酒,说话也有些糊涂了。
“不过,福晋应该还记得吧?”胤禛默默想了想,但也没得出个答案来。
不过他就要去上朝了,收拾好,穿上朝服,头戴宝石官帽,胤禛昂首阔步的出去了。
八阿哥胤襈和他的福晋明慧婚后感情很好,总是同进同出的。名声都传开了。
同时随着八阿哥成年立府,参与朝政,他也迎来了政治的快速成长期。
因为在清朝,包括康熙在内的几任皇帝,都是由满人大臣一起开会选出来的。所以得到满人大臣们的支持很重要。
八阿哥生母地位不高,是汉人,在大臣们看来更好控制,所以他们很多关居要位的人都逐渐变成八爷党的核心人物。
“钮祜禄氏阿灵阿,十阿哥的舅舅…佟佳氏鄂伦岱…叶赫那拉氏楑叙…以及汉人士大夫的代表人物,王鸿绪。”宜修数着手指,大致列出了上辈子八爷党的核心人物。
小桌上放着剥了皮,切好块的蜜桃,宜修拿起叉子叉了一块吃。
鲜嫩的汁水直接滑进了喉咙。
三伏天,宜修呆在东书院的时间很长,毕竟那边靠近水,很是凉快。
“剪秋,你去问一下宋琴默,问问她和温宜要不要去东书院玩儿。”
“好。不知道主子要带些什么?”
宜修又吃了一口桃子。“带些果茶,冰水果,嗯……再拿些肉干吧,这段时间都没怎么沾荤腥。”
下午,宋琴默带着温宜来了,三人带着仆从,慢悠悠的往东书院走去。
“这里就是凉快。”宋琴默感叹到。
“是啊,这三伏天要是没有这片水,我都要热死了。”
“额娘,这个茶好好喝。”温宜捧着装有果茶的白玉杯子,仰头一口将剩下的都喝掉了。
宜修温柔的笑着:“这果茶祛湿,多喝些也没事。”
温宜很是活泼,吃饱喝足便到处跳着玩,也不怕热。
“慢点…”宋琴默也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吩咐了身边的一个小丫头:“你去跟着格格,别让她受伤了。”
“是。”那小丫头答应下来跟着出去了。
‘照顾小孩可真是累人。’宜修自己拿扇子扇着风,一会儿看一看温宜,一会儿看一看风景。
“这样不会中暑吧?”宜修有些担心的问宋琴默。
“不会的,现在也不是大中午的。温宜壮实着呢。”宋琴默也看着温宜,在那里玩耍,完全是慈母的样子。
宜修默默离开了视线,看向满池连成一片的莲叶放松。
‘最近总是勾起过去的回忆……’
当拿来的果子和肉干吃了一些时,话题转到了别的地方。
“福晋,你知道最近贝勒爷都歇在哪里吗?”宋琴默一脸神秘的和宜修说悄悄话。
“?”宜修虽然并不想知道,但还是没有让话落在地上:“李静言那里?”
“对呀,前段时间,她伤心病倒了,现在病好了,每天都在门口,掐着点等着贝勒爷回府。”
“怪不得她受宠呢。”宜修笑着摇了摇头。
三伏快结束了,宜修又检查了一次账本,接着又抽查了一下府内。想趁着这个机会,说自己上火,生个小病,好清闲一阵子。
管家正好来了,宜修把这事告知了他。
“该怎么办,还怎么办,管理好下面。”
“是,奴才晓得。”管家恭敬的点头。
其实宜修不管生不生病,要处理的东西都是一样的,所以影响也不大。
只不过是账本看的次数少了而已。
工作回来之后,胤禛便听到了福晋生病的消息。
“府里的大夫去看了吗?”胤禛停下了练字的笔,转头问管家。
“已经看了,说是有些火气大,得慢慢调养。”
胤禛再次把注意力转回到练字上。
“知道了,你下去吧。”
管家恭敬的退了出去。胤禛其实猜到了福晋在装病,不过自己明明答应了她,不会让她去管家,福晋为什么还是要撒谎呢?
能为什么?当然是宜修为了躲胤禛和无关其他事情啊。
天气慢慢凉快了,下人们也准备将原来房间里的纱,换成绸缎。
“啊……自由的感觉……”宜修感叹着。
夏秋交际要吃葡萄,宜修穿着菱形缂丝的宽松衬衣,大大咧咧的躺在塌上。
从旁边的小几上,拿着洗好的葡萄一颗一颗往嘴里扔。
“嗯~真好吃”宜修舔了舔嘴唇,感受着窗外吹进来的凉风,悠闲地晃着塌沿外的腿。
之后几天,因为胤禛果然没有再来打扰她,一些其他的事,也因为宜修生病而推拒了。
宜修彻底放开,各种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然后,宜修就真的上火了。
“啊……我的嗓子…”宜修哀嚎着。
因为嗓子疼,吃饭都会影响,咽东西带着生疼生疼的,宜修索性为了降火直接断食了。
顺便叫来了府里的大夫,叫他给自己开了些清热泻火的药膳。
“都和您说了,现在正是夏秋交际的时候,不要那么乱吃东西。”剪秋在一旁念叨着。
宜修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用沙哑的声音说:“就这一次,谁知道会这样……”
“晚上我就给主子熬药膳。这药管用,吃一次应该就会好很多了。”剪秋收拾起周围散乱的东西,去吩咐小厨房了。
宜修躺了一会儿,撑起身子,趴在木质的窗沿上,向上望去。
深绿色的树叶,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晃着。
胤禛那边,康熙又要在七月巡幸塞外了,胤禛也要同去。
去之前,胤禛又想着要去看一眼福晋。
而正好,宜修真的上火了,这回倒是不尴尬了。
胤禛来时,宜修正在书房看书,写些东西。
“贝,勒,爷。”宜修带着沙哑的嗓音,起身迎接胤禛。
‘福晋真的生病了?......是我误会她了。’胤禛脸上闪过一丝别扭“我后天要和父皇和太后巡行塞外,过来看看你。”
“谢,贝,勒,爷。”宜修的声音像是锯木头一样,胤禛听得难受,便也不再多留。
“你好好养病,我走了。”胤禛摆摆手,离开了。
宜修随即转身,一屁股坐在了塌上的棉花软垫上。
‘他来这儿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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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阿哥胤䄉这次也有跟去,回来时直接准备结婚了。虽然他今年16岁,但在古代,已经到了能娶亲的年纪了。
因为背景很硬,毕竟子已母贵,康熙安排他他娶的是蒙古郡王的女儿,博尔济吉特氏。
这次直接一起回京了。
宜修对于这些消息并不知道,不过,八月流火,还有几天中秋就快到了。这之前,宜修想着趁着秋高气爽,出去城外骑马郊游。
早上,宜修站在小厨房里,看着琳琅满目的糕点,进入了选择困难症模式。
“嗯...把水果的糕点各拿五个,糖核桃仁拿一碟,温宜爱吃,再多拿些水果,还有清茶和肉干也拿些。”
下人们匆匆忙碌起来。
宜修出去走到东侧院门口,扒着微凉大理石的框子,向南面张望,见到染冬的身影,挥手招呼她。
“染冬,染冬!”
染冬见主子叫她,小跑的过去了。
“宋琴默怎么说?要一起走吗?”宜修期待的看着染冬。
“自然是答应了。宋格格说最近正好趁着凉爽四处走动。”
“那就行,时间给说了吗?”
“当然说了。”
宜修一拍手,拉着染冬进院子里,让她和自己盘算一下还有什么没拿的。
下午,太阳晒着地面暖洋洋的,将早晨的湿冷都蒸出去了。
“福晋。”
“姐姐。”两人互相打了招呼,温宜开心的跳了跳,指着马车问:“额娘,咱们要去草原骑马吗?”
宜修拍了拍温宜的小脑袋:“是骑马,但不是草原,算是小草原吧。”
温宜穿着浅蓝色蝶纹流水衬衣,显得很轻快,歪着头思考。
“温宜今天穿的这么好看,额娘教你骑马好不好?”
温宜一下子就转移了注意力:“要学!额娘,咱们快走吧!”温宜率先跑到了前面,由音袖抱着上了马车。宜修和宋琴默跟在后面,一起上了马车,
温宜一路上都将头伸出窗外,特别兴奋的指指这里,看看那里。
“娘,你看那是卖什么的呀?”
“那是馄饨摊子。”宋琴默和温宜一起坐在窗前,掀开帘子看外面,给温宜解答。
“好香啊。”宜修嗅到了不知从哪里飘来的香气,想着下次要出来找找看是哪家的饭菜,去尝尝。
“姐姐,你会骑马吗?”宜修问。
“这,我还真不会。不过我都当妈了,也不想学了。”
“那就教温宜怎么骑马吧。好不好呀,温宜。”
“好!”温宜拖着长长的调子,笑着应了。
出示了腰牌,城门放行。四周瞬间安静下来。之前的热闹随着城墙远去,被隔在了另一边。
宋琴默很少出城,虽然有府里侍卫在一旁守卫,下人们跟着,但她还是有些害怕,紧了紧怀中的温宜。
但宜修却感觉很好,有种挣脱束缚,浑身轻松的畅快。
曾经,宜修也有过这样的感觉。
在那小小的,四四方方的皇宫中当皇后,每天都仿佛生活在罐子里,密不透风。有一次,她跟着胤禛出宫。马车滚滚向前,甩开了闷热的皇宫,甩开了吵闹的皇城,当时,宜修感到无比轻松。
还有就是,si...变成灵魂之后了。
宜修坐在另一边,也掀开窗帘,周围绿树不多,大概大多数都被砍了,但比清朝后期还是强多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泥土翻起的芳香,湿漉漉碾碎草木的青涩味道,早晨露水蒸腾的冰凉,透过宜修的感官,印在了心里。
宜修有些沉醉于自然的风景,不知不觉便到了马场。
三人踩着凳子下了马车,眼前是一片青绿,毕竟前不久刚下了几场春雨。
“快来,愣着干嘛?”宜修先一步跑向了草场,抬头望着蓝盈盈的天空,温宜和宋琴默母子俩跟在后面,好一会儿才走过来。
宜修小跑几步返回,顺便找到侍卫:“去给我们找两匹马来,一大一小,要教格格骑马。”
马很快牵来了,宜修大量了下,马还不错,很温顺。
“温宜,来,先上马。”
侍卫们在一旁守着,草场的小厮则在前面牵着马。宜修将温宜托着,教她如何上马。
“嘿!”温宜聪明,试了几次便学会了,一下跨在了马背上。
“温宜真棒。”宜修护着坐在马上的温宜,冲牵马的小厮点了点头:“往前走吧。”
小马受了催促,迈开蹄子慢慢走了起来,温宜很是兴奋,咯咯笑着。
“额娘,真好玩。”
“是吧,你慢慢学,学会了更有意思。”
宜修教了一段时间,见温宜学的差不多了,便对宋琴默说:“你陪温宜骑马吧,我去骑马去了,好久没有骑马了。”
“好。福晋可要小心点。”
宜修带着几个侍卫,走回了大马那边。
“这马养的油光水滑的,不知道跑起来怎么样?”宜修说话间利落的翻身上马,拍了拍马脖子。
“不错,不错。”等觉得差不多马适应了,宜修一拉缰绳,夹马腹,马便带着她跑了出去。
高处的风景开阔,树影眨眼间又到脑后。
“驾!”
宜修催促了下身下的马,马跑的更快了。风呼呼的吹到脸上,凉爽极了,宜修感觉自己仿佛飞了起来,风浪将裙摆都吹拂起来,翻滚着。
宜修越骑越开怀,越畅快,等快到草场边缘时,干脆冲着对面的山大喊出声:“啊啊啊啊啊!”
声音渐渐远去,宜修带着马停了下来,静静享受着宁静。
静静的倾听着风声,绿草倾倒的摩擦声。
“哒,哒,哒。”马蹄的声音由远及近,宜修疑惑的睁眼回头,本来以为是侍卫有事,没成想,居然是一个穿着绿色蒙古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