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也对自己说的话有些后悔。
胤禛却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福晋真是聪慧。”
“也就那样吧,贝勒爷过誉了。”宜修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聪明。
胤禛笑了笑:“如果是我,定然不会让这些贪官污吏逍遥法外。”
“对了,这次南巡,父皇因为我的骑射功夫夸我了。”
“那真挺好的。”
“我也觉得。而且主要是力气也跟上来了,还是要感谢福晋的好饭了。”胤禛笑着再次看向院子里,绿油油茂密枝干垂了下来,日益强壮。
两人之间也再次安静下来,平静的度过了午后的时光。
胤禛回来之后,天气也逐渐热起来了。
宜修趁着还比较凉快,在酷暑来临前,多做了些腌酸萝卜,三伏的时候便不做了。
三伏,又要止荤添素。宜修对于小厨房做的素菜前两年已经体会过了,所以每天琢磨着做些什么其他好吃的菜。
胤禛自从回来之后,来她这里也次数多了许多。
“天气这么热,太容易上火了。”宜修喝了一大碗夏桑菊的凉茶,摸了摸脖子。
天气突然变热,昨天一觉醒来,嗓子居然有点疼。于是宜修急忙命人去买些中药,熬水喝。
“剪秋~~你有什么想吃的菜吗?”宜修穿着纱罗制的衬衣,趴在小桌上,右手拿着玉柄扇,一下一下给自己扇着风。
剪秋走过纱橱,接过了宜修手中的扇子。
“主子要不直接拌凉粉?再拌些老虎菜?”
“!”剪秋说的凉粉一下子点醒了宜休,她怎么忘了?在未来会有酿皮这个好吃的东西呢。
宜修直起身子来,兴奋的看向剪秋。
“我决定了。今天中午吃酿皮,还有虾仁炒菠菜,还要熬绿豆粥!最后配些冰镇水果!”
冰盆里不多的冰,化的差不多了,樱桃,枇杷,白杏都浮了上来,刚刚好。
宜修起身,顶着太阳往小厨房走去,青石板的路发烫到能透过布鞋底。
小厨房还没开始做饭,倒还很阴凉。
“福晋,您来了。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吗?”厨房里的张嬷嬷迎了上来。
“要些面粉,嬷嬷再帮我切些黄瓜,胡萝卜和豆芽。”
“好。”嬷嬷去挖面,宜修便把袖子挽起来。
揉面,发面,洗面。面汤倒在盘子上薄薄一层,蒸熟。剩下的面团也蒸熟,拿出来就成了面筋块,很容易吸汤汁。
“天呐,这都蒸了第几盘了?”宜修脖子里搭着白色绵布巾,时不时拿起一角擦脸上的汗。
“做一次能吃好几天了吧?”染冬旁边给宜修扇风,问主子。
“就算能吃好几天,也放不了那么多天呀,这么热的天该酸了。”宜修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揭开了锅盖。
蒸腾的白色热气扑了一脸。
“得把你们的份儿也一块儿做了,你们到时候直接从厨房拿。”
这几天胤禛时不时会来,剪秋她们也就不能和宜休一起在桌子上吃了。
将酿皮叠住,切成条,和切成丝的蔬菜,面精块以及料汁拌在一起,便做成了。
“好香。”宜修淋上香油,夹起一筷子,给染冬喂过去:“快尝尝。”
染冬张嘴,大口吃了进去,“嗯,好吃。”
“是吧。”宜修眉眼弯弯,自己也吃了一口,油香咸酸,很开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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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顺子来通报后,未时一刻,胤禛来了,饭刚做好摆上来。
“福晋,这是凉粉?”胤禛对着一盘花花绿绿的粉,猜测道。
“这是酿皮。”
“酿皮?好像听过。”胤禛坐了下来,两人一起动了筷子。
“今天上朝,大哥和太子又对上了。”
“嗯?然后呢。”宜修想‘这两人对上应该很正常,怎么胤禛今天说出来了?’
“父皇宠爱太子,但这次却向着大哥说话了。”
宜修想到,此时因为康熙亲征准噶尔,太子无甚关心康熙,他身边的三个亲密侍从已经被杀了。
“难道又是对太子的敲打?”宜修咽下一颗虾仁后接话。
“我想也是,不过太子并没有太察觉出皇阿玛的意图,依旧是那样。”
胤禛说完,拿起碗喝起了绿豆粥。因为宜修放了蜂蜜和冰块,很是清甜可口。
“十三弟不会受牵连吧?”宜修有些担忧,上辈子,十三阿哥时常来府中,宜修对他印象很好,毕竟人长得帅气。
“……”
胤禛放下碗,敛了神色:“我得去和十三弟私下谈谈。”
第二天上朝,胤禛本来想先和自己八弟先聊一聊,但却被老九抢先,两人窃窃私语。
于是胤禛等了一会儿,见到胤祥和太子分开后,叫住了胤祥。
“十三弟!”胤禛热切的拍了拍胤祥的肩膀。
“四哥!”
两人说笑间,胤禛提出一起去喝酒吃饭,两人便肩并肩离开了皇宫。
包间中,胤祥眉头轻微皱着。
“四哥,太子再怎么说,也是要继承皇位的。应该对我没什么影响吧?”
“皇阿玛为了敲打太子,把他身边的人都处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你还是小心点儿吧。”
胤祥扔了一粒油炸花生米进嘴,想了想郑重开口:“我会小心的,谢谢四哥。”
两人接着又喝了起来。
八阿哥胤禩18岁了,府邸也建在了四贝勒的旁边,前段时间刚建好。康熙给他赐婚了郭络罗氏。
”日子定在了六月初六,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胤禛吃饭时,告诉了宜修。
‘怪不得最近都安静了。’宜修努力回忆了下胤禩的福晋郭络罗明慧,她隐约记得是位长相昳丽的美人,和八阿哥胤禩夫妻关系很好。
“我知道了。”
“八弟可真是娶了一个家族强硬的福晋,这要是以后压不住,我看他怎么办才好。”胤禛十分幸灾乐祸。
宜修看着胤禛这一副开心的样子,不由得想到上辈子他之后对明慧的嫉妒,不由得笑出声来。
“噗。”宜修及时捂住嘴,不让胤禛看到。
但胤禛这次眼尖“福晋笑什么?”
“嗯......也没什么...”宜修避开了胤禛的视线,装作无事发生。
胤禛觉得身上,突然莫名有些奇怪的瘙痒感,没在继续追问。
今天的早餐,是倭瓜羊肉包子和大米青菜粥。
包子的皮浸透了羊肉的汤汁,满口的油香,汤汁满满的灌在馅料里。
宜修吃饱喝足,在廊道内溜达消食,慢悠悠的向着东书院走去,“好麻烦...不想去。”
‘要不,我继续再抱病一段时间好了?’
宜修在东书院的凉亭里坐下,荷花正开了,满池鲜嫩欲滴的荷叶与粉嫩的花朵,心旷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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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阿哥大婚当天。
天朗气清,微风习习,居然意外的凉快。
阳光洒在红砖绿瓦的宫墙上,新建的八贝勒府中四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红灯笼在风中摇曳,仪仗队很有气势,抬着新娘的轿子来了。
八贝勒府门口,左右分别摆着华盖。
宜修身着浅粉色的简单旗装,和胤禛站在一起。来之前,宜修吃了些香瓜和李子填了填肚子。宜修本来想吃些饭的,但是被剪秋给拦住了。说是嘴里有味道不太好。
“饭菜给主子温着着,等主子回来再吃也不迟。”
宜修回想着之前的事,一转眼,花轿便到了,后面跟着看不到头的嫁妆。
满眼的红金配色,华丽而耀眼。胤禩穿着正红色绣着金色蟒纹的喜服,头戴厚厚红穗堆叠的帽子,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将新娘从花轿里牵了出来。
两个人手牵的手,一起往府中走去。恭喜的话语此起彼伏的响起,鞭炮也噼里啪啦的点燃了最后一挂。胤禩一一拱手道谢,站在门口的达官贵人们都让开了道路,接着也跟着进去了。
看着这幅热闹的情景,胤禛不由得想起当初和福晋大婚的时候,也是这般的热闹。只是当年福晋年岁尚小,自己对于娶福晋这事也只是走个过场,并没有多么深刻的感觉。
但现在...
胤禛转头看向宜修,宜修正低头垂眸,小心地跨过门前的门槛,花盆底实在是太难穿了。
‘当初也是这样。扶着我,低着头跨门栏,头上还盖着漂亮精致的的盖头。’胤禛想的入神,不由得伸手扶住了宜修的胳膊。
‘!’宜修吓了一跳,向右往胤禛的方向看去,只见胤禛一脸怀念什么的笑容,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笑容宜修上辈子好像见过。
‘哦,对,是他在华妃死后,怀念华妃的时候的那种笑容。’
夏季的衣服轻薄,胤禛年轻,身上火力又壮,手掌的温度很快透过衣服。传到了宜修的胳膊上。
宜修不舒服的动了动。
“贝勒爷,放开吧,我都跨过来了。”宜修动了动胳膊,示意胤禛。
胤禛倒是松开了,但他接着问道:“你还记得咱们大婚的时候吗?也是这样。”
胤禛这一句话把宜修给问哑巴了,这都几百年前的事了,她哪里还记得?如果说记得,胤禛要是问起细节,她答不上来,不是很尴尬?
“不太记得了。”
胤禛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福晋居然不记得自己结婚的事了。他有些失望,自己虽然只把结婚当做过场,但也没有忘记。
胤禛刚想继续说几句,便被人叫住了。
“给四贝勒请安。”
“四贝勒吉祥。”
胤禛只好应酬起来。
宜修也趁机跑路了。在小丫鬟的带领下,坐在了福晋那一桌子上。
几个福晋说着场面话,宜修时不时应和一下。大多数时候,都集中在了吃食上。
主要是宜修现在对于那些梳妆打扮的事情,后院之事,也不太感兴趣和上心了,八卦什么的倒是可以听一听。
宴会很快热热闹闹的结束了。
但宜修没想道,这次胤禛居然抓着不放了。
人们逐渐散去,宜修先出府,上了马车等胤禛,马夫和侍卫守在外面。
虽然是夏天的傍晚,但是天气还是有些热。宜修在马车里待了一会儿,就出了马车,坐在了外面的车板上散热。
马车虽然用轻薄的布帘吊着,但有些不透气。
等了好一阵,宜修才听到了小顺子的声音。她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胤禛和小顺子走过来了。
“又该回去了。”宜修起身,揪住帘子较厚的滚边,掀开后进了去。
胤禛老远就看到马车了。再近一些,便看到福晋坐在马车边上,很享受的样子。
胤禛微微张嘴,想要叫福晋下来,就见她转身进马车里了。
于是只能径直走到马车,踩着凳子也跟了进去。
宜修坐在靠窗户的一侧,见胤禛进来了,让了下位置,让他进来。
两人都坐好之后,外面的人问了一声,马车就咕噜咕噜行驶起来,红色的车轮,在深夜里变成了暗红色。
傍晚很安静,马蹄踏地的声音,透过布帘,十分清晰有规律的传进了耳朵里。
胤禛突然发声:“福晋刚刚是在马车外吹风?”
“嗯,马车里太热了。”
宜修有些困了,眼皮上下打架。但是胤禛喝了酒,现在倒是精神起来了。
他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
渐渐的,宜修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无奈睁开眼看向胤禛。
两人四目相对,胤禛半天也不说话。
宜修见状,收回视线,心里盼望着赶快回府。
“福晋为何不记得大婚时候的事了?”胤禛又突然间开口问。
宜修莫名其妙的看了胤禛一眼,想看看他是不是喝醉了。
‘这也不像喝醉了啊。大婚这都几百年前的事了,要还记得才不正常吧。’
宜修心中不耐,反问道“难道你就都记得了吗?”
“…”胤禛被宜修的反问,噎住了。
“大部分我还是记得的。”
‘鬼才信,结婚当天胤禛根本就没上心。’宜修无语的心中吐槽。
胤禛眼见着宜修没有回自己的话,突然有些生气。
“福晋你一辈子只结一次婚,怎么这般不上心?”
啧,宜修无语的瞪着胤禛:“那你倒是结了好多次婚,你每次都上心了?”
胤禛被问住了。
“我…”胤禛自觉心虚,毕竟他确实没有,在和福晋大婚的时,有多用心…
“那我,大多也都记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