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本来觉得,自己可能会睡不着。不过还是想错了,脑子里空空的,很快就睡着了。
康熙45年,正月初一,一大早,京城中过的好的人家,都闲赋在家,享受家人团聚的时光。再有些底蕴的人家,还会祭祖。
皇帝上午除了要甲时开笔,之后便要敬神祭祖,堂子祭天。
凌晨,诸亲王与一品满族大员,都必须身着朝服、提前到堂子大门外西侧的空场排班站好,等候皇帝的亲临,以便“候过随入”。
胤禛也起了个大早,但却面色阴沉,思绪回笼,昨夜的事情一睁眼便记起。
身边躺着的李氏也因胤禛的动作醒来:“爷要进宫了?”
胤禛从昨夜来时便脸色不佳,李氏有些怕,也不敢多说什么,随着胤禛起身侍候他穿衣清洗。
胤禛很快调整好了脸色,进了宫,喜怒不定被说一次便够了,这时天还是黑的。
寅时三刻,开始祭天。
胤禛看着萨满跳完舞,献完酒,康熙很是高兴。
仪式过后,还有象征诸神恩泽的福肉和祚糕分发给参与祭祀典礼的众人。
只不过这福肉是不加任何调料的白水煮肉,祚糕则是已经供奉在神主前一夜的“冰糕”,实在算不上珍馐美味。
胤禛随意吃了一口,便没有再动筷子。他本身就不爱吃肉,这肉更是难吃,也就更不想吃了。但脑中却浮现出,腐乳红烧肉和宜修做的其他各式肉菜的影子。
“……”胤禛有些气,他气自己都现在了,还想着那些肉。
休息一阵之后,皇帝需要向皇太后、皇太妃等行礼、“递如意”,随后便要至太和殿接受诸王及文武百官的朝贺了。
辰时,朝贺有内外之分,外官的朝贺在前。
辰时一刻,皇帝升座后,内监会把乾清宫的门帘放下,由后妃们依次给皇帝行六肃三跪拜大礼,礼毕升起门帘,由皇子们在乾清宫前的丹陛上给皇帝行三跪九拜礼。
胤禛和诸皇子一起朝贺。
之后康熙起了宴席,按年龄排序,胤禛挨着三阿哥坐下。
只是随同歌同乐,坐着的阿哥们便分散开了。
一位宗亲调侃胤禛:“八贝勒,您在这户部可谓如鱼得水啊。”
胤襈有些尴尬,自己与官员结党,处处都是利益交织,自然一切顺畅。
胤禛站在一旁,见状上前解围:“八弟德才兼备,一直受皇阿玛器重,自然如鱼得水。”
那宗亲有些怕胤禛,毕竟胤禛处事刚猛,不讲情面。他哂笑一声,连忙转身跑了。
胤襈:“谢四哥替我解围。”
胤襈接着靠近胤禛,悄悄说道:“下次还是弟弟自己解决吧。”
胤禛:“好,随你。”
在众人面前,二把手怎么能不经同意,先越过头子说话呢。
宜修这边,辰时准时起来。
照例清洗一番,宜修洗完脸,顿时清爽。
下人们却是战战兢兢。
吃了早饭,有小厮来通报,说是请的皮影戏班子来了。
“皮影戏?”宜修回想了一下,记起了。
“那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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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房里,戏班子的人来问:“不知四福晋想看什么戏?”
宜修想了想:“西游记吧。”
戏开演了,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等到演到大闹天宫,这一出高潮戏,宜修才想起,似乎可以叫温宜母女来。
宜修侧头:“绣夏,去问问宋格格,要不要来看皮影戏。”
“是,奴婢这就去。”
东厢房,温宜听到声音,早闹着要去看。
宋琴默消息灵通,一早便听说贝勒爷和福晋昨夜吵了起来,不欢而散。晚上,贝勒爷更是歇在了侧福晋那里。
宋琴默直觉,两人应该是说开了。
于是她留了个心眼,先派人去打听,那声音是什么情况。
“温宜乖,先等等,先吃糖等等。”宋琴默递给温宜一盘水果糖。
温宜平时吃糖都有限制,见今天可以一下吃一盘,开心的守着盘子吃了,把刚刚的事情抛到脑后了。
宋琴默看着自己孩子吃糖的开心样子,想着:‘这水果糖,当初也是福晋拿来的,唉。’
去询问的音袖很快回来了:“主子,是贝勒爷给福晋请的皮影戏班子。”
“皮影戏?”
“对,说是昨晚贝勒爷和福晋赏灯时定下的。”
宋琴默一听,感觉事情似乎比想象中还严重。
这时,外面进来一个小丫鬟:“主子,绣夏姐姐来了。”
“快请进来。”
绣夏笑吟吟的行礼:“格格过年好,我们主子请您和温宜格格去看皮影戏呢。”
温宜开心的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真的吗?那快走吧娘。”
“那走吧。”
母女俩走拉手往戏房去,温宜蹦蹦跳跳,拉着宋琴默往前走。
“娘,你快点!”
两人进了戏房,戏正演着。
宋琴默:“福晋过年好。”
宜修:“过年好啊,快坐。”
宜修说着,温宜便跑到了宜修身边“额娘过年好~额娘,温宜想吃果冻。”
温宜扭头便看到宜修身旁,小桌上的罐头果冻,闹着要吃。
宋琴默急忙阻拦:“温宜,别闹。”
“没事。”宜修捏了捏温宜的脸蛋:“先坐,一会儿小丫鬟给你端上新的来。”
温宜来了之后,戏房一下子热闹起来。
“哇,孙悟空好棒!”温宜激动的看着剧情,直接跳下了椅子,打了一套乱拳:“嘿嘿哈哈,白骨精,吃我一棒!”
“哇,温宜真厉害!”宜修十分捧场的鼓掌支持。
后来宜修又派人去叫李静言,李静言因为孩子太小,婉拒了。
最后宜修招揽着剪秋她们,一起坐下来,热热闹闹的看戏。
中午,三人又到前厅吃了午饭,休息了一个时辰,又聚到了戏房,等到夕阳微落,才散了。
打赏了戏班子,三人告别。
宜修挥挥手:“温宜再见。”
“额娘再见!”
宋琴默行了一礼,宜修微笑点头:“路上小心。”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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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班子走了没多久,胤禛就回来了。
宴席很是消耗精力,胤禛回府后,下意识往万福院走去。走到一半,意识到不对,愤懑的停下了脚步。
小顺子跟在身后小心翼翼,心中叫苦:‘这都是点什么事啊……’
胤禛回了自己正房,红螺连忙奉茶。胤禛没有喝,瞪着眼不知道在看哪儿。
“红螺。”
“是,主子。”红螺被胤禛低沉的声音惊了一下。
“你。”胤禛手肘撑在桌子上,倾向红螺:“喜欢我吗?”
“啊,自,自然是喜欢的……”红螺本先是一惊,但很快羞涩的低下了头。
胤禛盯着红螺看了片刻,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哼,是吗?我看你喜欢的是荣华富贵吧。”
胤禛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拿起杯托喝了一口茶,起身便走。
红螺没有动,低着头,等胤禛彻底走了,才小声咕嘟:“喜欢荣华富贵怎么了,谁不喜欢荣华富贵?”
胤禛这次去了西厢房,去的时候,李氏正在抱着弘昀亲近。
“侧福晋,贝勒爷来了。”
李静言抬头,只见胤禛下一秒便进来了。
“爷来了。”李静言笑着,将弘昀往上抱了抱:“昀儿,阿玛来啦~”
弘昀伸出一只小胳膊:“啊,啊。”
胤禛呼出一口气,勉强坐了下去。
“爷,今天辛苦了。”
“还好。”
李静言温柔如水,弘昀可爱活泼,胤禛想问些东西,也不好问了。
李静言说着关心的话,胤禛回应着,两人温情脉脉,直到弘昀困了,被奶嬷嬷抱了下去。
胤禛没有犹豫的开口问道:“你,喜欢我吗?”
李静言愣住了,她并不会掩饰表情,吃惊,错愕在脸上清晰的出现,很快被羞涩取代。
“自然是喜欢的,爷是我的丈夫啊。”
答案很令人满意,只是胤禛总是觉得不太对劲,总觉得同样是喜欢,但是却不一样。
“我先走了,好好休息。”
“啊……爷。”李静言起身想要上前叫住四贝勒,但没赶上,空扶了一下,一脸疑惑的停在原地。
‘应该是明天有事吧。’
“翠果,我想清洗一番,休息了。”李静言坐到了梳妆台前,准备卸妆休息。
胤禛回去之后,陷入了自我怀疑,但他很快清醒过来,去书房练起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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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正月初二开始,才正是热闹的时候。
正月初二要祭财神,吃面条。
宜修早晨起来,躺在床上翻滚,有些不想起床。
剪秋听到动静,于是进来站在床慢前问道:“主子早上想吃什么?”
“嗯……想吃包子,还有皮蛋瘦肉粥。”宜修望着床顶,又想了想:“我还想吃点儿甜的,看看有什么甜的弄的吃吧。”
“是。”剪秋出去吩咐人,回来见宜修还没起,问:“主子要睡到什么时候啊?”
宜修觉得有些渴,于是起身:“现在就起,拿杯水进来吧。”
“面什么的就让小厨房看着做吧。”宜修扶了扶头上的帽子:“咱们今天就好好出去玩一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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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宜!”
宜修和塔娜又约在了一起。
正月初二,皇宫没有准备宴会,胤禛便也呆在府里。
他也没闲着,写了封信让人送了出去。
宜修中午便回来了,换了衣服,跑到小厨房,想看看小厨房会做什么面?
“鸡汤面?牛肉面?菌菇面?这么多的吗?”宜修虽然知道,如果自己不点名做什么,小厨房都会做好多种类的菜供她选择,但是只是面条而已,宜修实在没想到还能做出这么多来。
“怎么办?我都想尝一尝。”宜修对着几锅面犯难了。
张嬷嬷笑道:“主子,这有什么难?每种面都吃一小碗不就行了,都尝尝。”
“也行。”宜修挺开心,就等着中午开饭了。
而在院子里练剑的胤禛,早就闻到了宜修院子里飘来的饭菜香气,控制不住的咽了口水。
‘不行,不过是个吃的罢了,厨房照样能给我做。’
胤禛化食欲为力量,把身边的空气都带的嗡嗡作响。
中午,宜修抱着好几种面,一口一口吃的开心。
胤禛则对着桌上一碗带荷包蛋的清汤面,陷入了沉思。
‘清汤面也很好,总比肉要好吃。’
正月初三,小年朝。
今天宜修没有动火焰,只是让小厨房把剩的菜热了热,其实主要是大吃了三天,没什么胃口了。
胤禛本来等着宜修院子里饭菜香气传进来,结果到底也没等到。
胤禛吃饭吃着,啪的一下将筷子拍到了桌子上。
“小顺子,去,问问福晋今天为什么没吃饭?”
小顺子眨了眨眼,马上应下,去了万福院,也没进去。
而是偷偷守在西侧门洞,等到染冬出来时急忙将人拦住。
“染冬妹妹,你可知福晋今天为何没吃饭啊?贝勒爷问起来了。”
染冬自然也知道那晚发生的事,见小顺子来问,对主子的担忧渐渐消散了些:‘幸好贝勒爷还对主子有些关心,没彻底闹翻也总有挽回的余地。’
于是染冬将原由详细的告诉了小顺子。
“……前两天吃太多,没胃口了。”
“原来是这样啊。”小顺子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染冬松了口气。
宜修打算晚上再去东书院看花灯,只是塔娜却是找来了。
“小宜,我那天看到城里有人在河边放花灯,说是把愿望写在里面,就能实现呢,咱们晚上也去吧。”
“好啊。”宜修迫不及待的答应了。
等两人碰头,都带了两个侍卫,一个贴身丫鬟,倒也安全。
等到了河边,已有许多人在放花灯了。
各式各样的,有莲花形状的,有桃花,石榴花,玉兰花,还有鲤鱼形状的。
宜修和塔娜在路边挑了喜欢的花灯,之后便是在花灯上写愿望了。
宜修思考半天,也没想出来该写些什么愿望,于是往旁边凑过去。
“塔娜,你写的什么愿望啊?”
塔娜大大方方的给宜修看:“就是希望夫妻和睦,早生贵子,家族安康,长命百岁!”
宜修没想到,塔娜的愿望是这么的普通而平常。
‘不过也是,大部分古代女子不就是这些愿望吗?’
宜修又问:“没有别的了吗?”
塔娜拿笔杆戳了戳脸,也实在没想出什么:“没了吧?还有什么吗?”
宜修:“就是关于你自己的愿望啊,你自己想做的事。”
塔娜只好又想了想:“啊?那,就希望我的疾风,能够长长久久的陪我。”
宜修:“那就写上去吧。”
塔娜:“好。小宜,那你要写什么愿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