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月华朝露
蔡佳涵2024-03-29 09:376,205

   “辰儿要看库藏簿?”

   慎王妃的声音在佛堂中缓缓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香烛的烟雾缭绕,佛像前的经幡轻轻飘动,整个佛堂充满了静谧而庄重的气氛。她放下了手中那紫檀木制的毛笔,一旁是抄好的经文,墨迹犹未干透。

   管家小心翼翼地站在佛堂门口,目光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他深知王妃的规矩,今日是直等她抄完了十遍的《地藏经》后,才敢上前请安、并递交了世子的字条。

   王府上下无人不知,慎王妃礼佛至诚。每逢重要的日子,尤其是王爷入宫的时候,她总会将自己关在佛堂中,一遍遍地抄写经书,以祈求家人的平安与福祉。她的虔诚感染了整个王府,使得佛堂成为了王府中最不可冒犯之地。

   而这佛堂中的慎王妃,却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王妃已有了岁数,可养尊处优多年,岁月并未觅得机会,能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她的肌肤依旧细腻如玉,白皙中透着淡淡樱红。眼波流转间,随时动人心神。

   只是若细看那双眼,会发现那美艳之下,是一份冷然与超脱。

    

   “这小混帐,竟然开始长进了,想要学着管家了?”

   慎王妃看着字条上萧辰的字迹,她微眯了眼睛,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微笑。

   “回王妃,世子说禁闭中百无聊赖,倒不如做些正事。他想查阅府中的库藏簿,以熟悉咱们的生意。”管家恭敬地回答道。

   “这么些年了,他倒总算长了点心。” 她似乎能从这字迹中看出萧辰的决心与努力,“罢了,他要看什么,就给他送去吧。”

   管家恭敬地应了一声“是”,然后微微垂首,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进一步的指示。他的眼神里,透出对慎王妃的敬畏,与多年来对王府事务的忠诚。

    

   慎王妃的目光再次转向窗外,她看着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忧虑。她眉头微蹙,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担忧:“王爷已入宫许久了,却迟迟未归。你再派些个机警的人,到宫中探一探。”

   管家闻言,立刻挺直了腰板,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他深知王爷此行的凶险,也明白慎王妃此时的担忧。他郑重地领命离去。

   慎王妃看着管家离去的背影,心中的忧虑并未减轻。她看着外面渐渐黑下的天,心中依旧沉沉:那沈皇后出身军营,曾经战场上手刃敌将,入宫后亦不改张扬跋扈,曾经有位大臣就因为逆了她的意,被拿来练了枪……

   谁知道王爷这一入宫,又要遭多少刁难?想想辰儿,是非善恶太分明,生得这样一团孩气,又哪是什么好事?

   她转向案边,不由又执起了笔,再一遍地抄起了经。

   *

   湖心亭内,已是午后。微风轻轻吹过水面,带来丝丝清凉。萧辰坐在案边,眼神专注地落在那一摞摞厚重的库藏簿上。这些簿册,如同萧家百年基业的见证,记录着无数奇珍异宝的秘密。

   “回世子,咱家器物相关的藏品,都已悉数整理在此。”管家恭敬地站在一旁,手指轻轻翻开其中一本库藏簿。随着他的动作,那些被岁月尘封的宝藏,似乎又重新焕发出璀璨的光芒。

   萧辰与落儿的目光,被那些详尽的图示和库存数字所吸引。只见管家手指所过之处,奇石、奇珍、珠宝等各色珍宝一一呈现。那些图示笔触细腻,将每一件珍宝的形态、色泽都描绘得栩栩如生,仿佛能够穿越时空,让人亲眼目睹那些瑰丽的宝藏。

   萧家富有四海,若要找什么东西,那库存簿上的东西,竟比国库中还全。

   “奇石三卷,尽载天下奇石、怪石、异石;瓷器三卷,有青瓷、白瓷、彩瓷;名贵木材又有三卷,紫檀木、黄花梨木,应有尽有;名兵器五卷,有刀兵暗器;还有各类珠宝、金器十二卷,还有古董名画、名贵药材……“

   萧辰听到“药材”时,终于摆了摆手:“行,我自己学着看吧!”

   管家恭敬行了个礼,转身离去。派去宫里的人还没回话,但他难忍心中的欣喜:世子终于长进了,萧家这一根独苗啊!

   *

   月华如水,静静流淌在萧辰专注的脸庞上。他坐在堆积如山的库藏簿前,一页页地仔细搜寻着,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厚重的簿册散发着淡淡的墨香,与他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静谧而紧张的氛围。那颗白色棋子被放在案几上,以行比对之用。

   “白如贝,可吸铁……”

   萧辰低声念叨着,眉头紧锁,努力回忆着那日定段试中所见。

   落儿坐在一旁,她的目光在一张张精美的图示上游走,尽管她不识字,但她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参与着这场搜寻。手指轻轻触摸着图示上的纹理,仿佛在试图通过触感,来解读那些神秘的符号。

   掌灯时分,昏黄的烛光,又为这一室幽静添了一丝暖。

   为防外头的人听见他们的对话,两人将窗子关遍,只留了正面临水的一扇窗。月光从那窗子透进来,将二人绕于其间。

    

   萧辰知道了落儿不认字后,便耐心地为落儿讲解着每一张图示的含义,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一股清泉在夜空中缓缓流淌。

   “谢谢您……”落儿的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感激,她抬头看向萧辰,目光中充满了信任与依赖。

   萧辰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的脸上洋溢着温暖而真诚的笑容。“不,落儿,是我应该谢谢你。你不识字,那可就是随我胡说了。我说什么,你便信什么。这份信任,对我来说,是无价之宝。”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能够穿透人的心灵。

   落儿听了,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她感到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佛阳光普照,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翻至半夜时,落儿轻轻地拉了拉萧辰的衣袖,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世子,您看这个!”落儿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她指着面前的一张图,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萧辰转过头来,他的眼神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他顺着落儿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它。”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失望,但更多的是耐心与包容。

   落儿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些,她不解地看着萧辰。萧辰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这种玉虽然也是白色的,但它只有在擦拭后才能短暂地吸引尘屑,与我们那天所见到的并不一样。”

   落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的心中充满了对萧辰的信赖和依赖。萧辰看出了她的失落,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灰心,我们一定能找到的。”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和鼓励,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他们继续前行。

   在这静谧的夜晚,两人共同面对着眼前的困难。他们相互扶持、相互鼓励,成为了彼此最坚实的后盾。

   *

   可直到第二天的晚上,月光又一次透过窗棂洒在屋内,萧辰与落儿依旧埋头于堆积如山的簿册之中。

   他们的眼眸中布满了红色的血丝,脸上写满了疲惫,却仍旧不肯放弃。在过去的一天里,他们仅仅轮着小睡过片刻,而在他们脚边,是一堆已经彻夜翻遍的簿册,凌乱的纸张记录着他们寻找的艰辛。

   他们已经翻遍了奇石、兵器、木材、珠宝、瓷器、金银玉器等各类藏品,然而一无所获。失望之情在两人之间弥漫,无形的大石压着,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离定段终试,只有五日了。

    

   可是簿册翻遍,只剩下药材的最后一卷了。落儿不免有些泄气,她一页页翻去,所谓药材,不外乎是些千年灵芝、万年老参之类的珍稀之物,又哪里会有什么石头呢?

   萧辰看出落儿的低落,他又何尝不知,已然找了这么久,希望何其渺芒。

   他轻轻拍了拍落儿的肩膀,声音坚定而温柔地说道:“别怕,落儿。我再看一遍昨晚翻过的,看看有无疏漏。就算走遍天涯海角,我也会为你找到这种石头。萧家没有,我们就去宫中找,去民间寻,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落儿感受到萧辰的坚定和温暖,心中的失望稍微减轻了一些。她点点头,继续翻开那册页。突然,她的目光被一处记载吸引住了。

   只见册页中画着一人,身上带着一处狰狞的伤口,鲜血淋漓。那鲜血中,有些什么碎屑,而旁边一人拿着一块白色的小石头,轻轻覆于他的伤口之上。在下一张图中,那伤口中的碎屑,已被那块白色石头吸附。

    

   这白色的石头仿佛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让落儿眼前一亮。她忙拍了拍萧辰的手臂,指着那册页,激动不已。

   萧辰立刻凑过来看去。果然,那是一段关于“月慈之石”的记载。

   “有月慈之石,为稀世奇珍。天地灵气所钟,千年岁月所得,其色白如月,又有玄妙之力,可吸铁石,故名‘月慈’。伤患有伤口入铁屑无法清出时,便以月慈之石覆于其上,片刻即出。”

   长久的山重水复,这一刻终于柳暗花明!萧辰与落儿对望一眼,眼中都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激动光芒。萧辰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我们……我们找到了?”

   库存簿上的几行记载,却如点起了指路明灯:萧家库房中,存有数枚这种珍贵的石头,而且就位于京城的萧氏药材库中!

   二人此时正如那炉上的茶,沸腾得再也无法于原处静默。

   萧辰也如煮沸了的茶,此刻迫不及待地跳起,向外高声呼喊着:

   “管家!快叫管家来!”

   *

   时已深夜,管家领了命,当即便着人去库房取那月慈石了。

   等他们回来,尚需些时辰。

   而亭子中,萧辰与落儿经过了这一日一夜的消耗,两人都又倦又累,萧辰倚在桌案边,闲敲着棋子,随那灯花落尽,自己在那闲闲翻着一本不费脑子的话本。

   这是小厮给他藏这儿的,每当禁闭,就拿来打发时间。但此时的萧辰,脸上却时不时露出点羞赧之意,竟是时笑时叹——

   那话本里,说的是一位富贵公子,名唤张远。一日,他独自踏春,天边却突然洒下绵绵细雨。匆忙间,他来到一座破庙中躲雨,却不意邂逅了一位清丽脱俗的贫家女,芳名欢儿。

   欢儿眼眸如水,不染尘埃。她并未像世俗女子那般拘泥于俗礼,而是从相遇的那一刻起,便亲切地称呼张远为“阿远”。二人同游山水,竟是私定了终身。

   虽贫富有差,张远却为了欢儿,与父母对抗,要娶她为妻。大喜之日,家族中人竟然偷天换日,将员外家的千金送上了喜堂,欢儿则不知所踪。

   张远心如刀绞,他扔掉了头上的新郎头冠,从喜堂中狂奔而出。他发誓,若不找回心爱的欢儿,便誓不罢休、终身不娶。他踏遍了城里城外,四处寻觅欢儿的踪迹。最终,他疲惫不堪地回到了他们相识的那座破庙。

   就在此时,一声熟悉的呼唤传入耳中:“阿远。”

   张远猛地抬起头,只见庙中供奉的神像焕出奇光异采。那座神像,竟是掌管世间欢喜的一位仙女,而那神像从前模糊的面目、此时竟有了面容——

   正是他的欢儿!

   欢儿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她从神台上款款走下,轻声说道:“阿远,吾乃那欢喜之神。如今予你的考验已了,我愿——

   “与阿远、一双一对做夫妻;想赠你、生生世世长欢喜”。

   萧辰手捧这话本,沉浸于这动人的奇情异想之中。他心中不禁泛起涟漪,思绪万千。欢儿与落儿,这两个名字在他心中回荡着,仿佛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他想,落儿并不需要成为什么仙女,只要能与她相守在一起,那便是他生生世世的长欢喜了……

    

   落儿靠在一把精致的绣椅上,看萧辰那看着话本的笑意中,竟有了几分痴意,明灯之下,却更觉公子无双。

   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怅然之情,如被一层轻纱轻轻包裹。回想过去这一朝一暮的相处,找寻那月慈石的过程中,自己竟对萧辰毫无芥蒂,无论是自己不识字、抑或是不懂书,都敢全盘托出。

   面对萧辰,她竟能毫无保留。

   她无惧于展露出脆弱,亦不怕说出自己不足。这种坦诚,让她轻松、自在,也让她前所未有的释然。萧辰的眼神,总是温暖而充满了理解,像是能洞悉她内心的每一寸角落,却又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心。

   然而,当另一个人的身影浮现时,却有万般心事说不清、亦道不明。

    

   是五哥——

   每回面对五哥,她总怕自己不够好。

   内心像是绷起了一根弦,她会紧张到手心出汗,会惶恐到心跳加速,会怕自己无法做到最好……甚至想要掩饰自己的种种不足

   尽管隔着那道帘子,她依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五哥身上所散发出的威严与庄重。那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便心生敬畏。

   明明他身处在罪臣所居的永巷之中,却依然无法掩盖他身上的高贵与尊荣。

   五哥的声音,总是那么温和而沉稳,每一次对她说话,都如润物无声的雨,让她感受到一种无微不至的关怀。但那雨下到心头,却成了一把火,让她更加迫切地想与他并肩。

   为何在萧辰面前,能认了自己不过肉体凡胎;而在五哥面前,却怕一点瑕疵都破了相逢之好?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了怀中紧藏着的那张字条。

    

   “世子……”落儿轻声呼唤着,眼中闪烁着犹豫和期待。

   萧辰转过头,微笑地看着她,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温暖人心。他轻声问道:“怎么了?落儿,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落儿小心翼翼地、自怀中取出那张已经有些揉皱了的纸条,声音微微颤抖:“世子,您能帮我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吗?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萧辰揉了揉眉心,笑着点了头。他从落儿纤长指尖接过那张纸条,缓缓展开。

   随着纸条的展开,两人的心也紧跟着提了起来。然而,当纸条完全展开在两人面前时,他们愣住了。

   那竟是一张白纸。

    

   “怎么会这样?”落儿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失望,她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她反复翻看着那张纸,希望能在其中找到一丝痕迹,但除了几不可见的一点点墨迹,什么也没有。

   原本应该承载着重要信息的纸条,此刻竟变成了一张空白的纸。

   那些她曾以为会永远留在纸上的字迹和地图,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辰的眉头紧锁,他仔细研究着那张纸条,仿佛在寻找着某种线索。

   “是这墨的问题。这种墨唤作‘朝露’,就像朝露一样短暂。过了十二个时辰,当第二日的太阳升起时,它就会自行消失,不留任何痕迹。”他解释道,同时好奇地看向落儿,“是什么人给你留下了这样的秘密呢?”

   这种墨极为珍贵,惟皇宫中事涉机密,才会使用。落儿是从何处得来这样的字条?

    

   而眼前的落儿,只无力地垂下头,心中的失落如潮水般涌来。

   她声音哽咽:“是很重要的人给我的……可是,我已经错过了那个时限。我再也看不到他留给我的话了。”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遗憾,仿佛失去了某种珍贵的东西。

   萧辰看着落儿的样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同情和怜悯。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给她一些力量。

   然而,落儿并不知道,谢元用朝露之墨,正是为了保护她。

   谢元的字体为太子手书,天下传阅、仕子皆知。他不希望她与东宫的关联被人发现,因此,才选择了这种短暂而隐秘的方式来传递信息。

   又或许,连一份祝福也只能留一日,这是复杂纷繁中的权衡和无奈。

   落儿此刻心中的低落难以言表。她感到自己和五哥之间的距离仿佛越来越远,连一点念想都没能留下。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失落和遗憾,只能默默地将其深埋在心底。

    

   萧辰敏锐地察觉到了落儿内心深处的失落,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温柔地安慰道:“别担心,落儿。我们会一起找出证据的。到那时,你只需去找回那个给你写字条的人,一问便知。”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一股暖流缓缓涌入心房。

   落儿无力地点了点头,她已经麻烦萧辰许多,此刻又怎能一直垂头丧气,让疲倦的他安慰自己呢?她勉强勾出一抹笑:“世子说的是。”

   然而,她心中却清楚,即使能够再次找回那个人,问出那句话,那份原本于那个时刻要交付的情感与期待,也已如朝露般消逝,再也无法找回了。

   她轻轻地垂下眼帘,掩藏住内心的波澜。

   萧辰看着落儿,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他抬头望向窗外的天空,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洒下柔和的月光,将两人的倒影映入水中。

    

   对着这水中月,对着他眼中人。

   萧辰忽然有感而发,他的声音很低,却恰送入落儿的耳中:

   “落儿,朝露短暂难留,但还有月华长久。”

   他缓声道:“世间美好事物很多,何必执著于一样?”

   落儿闻言,也望向那天边月。

   月华如水,流照于身,映出她眼中的迷茫与期待。

   她转头看向萧辰,发现他的目光也如那月华般柔和而恒久。那一刻,她心中的失落似乎被这份温柔所抚平,一种莫名的安心感涌上心头。

   只是,只是啊……

    

   犹记那日,天将破晓,微光初透。竹叶轻舞,清香袅袅,似天地云雨皆融于此间。帘幕低垂,黑白交错间,智慧与策略无声较量。

   朝露晶莹,如短暂相逢般易逝,竟留了几分刻骨铭心之念。

   是知音,是恩情,又或是什么?

   她默默伸出手,将那一纸已然空白的素笺重新折起,动作细致且珍重。

   素笺虽已无墨痕,却承载了太多的回忆与情愫。放回怀中,紧贴心间,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三日美好的时光永远留住。

    

   萧辰见状,不由亦有些叹惋。他是聪明通透之人,但此刻只温柔一笑。

   月华如练,愿纳世间百转千回。便是朝露曾存,又何妨呢?

   也就在这时,外面人来报。

   “世子,管家回来了。”

   

  

  

继续阅读:第十四章 雪山烈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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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执白我持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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