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几天过去,周瑾誉的身体越来越差,甚至连走路都会觉着累,便总是坐在椅子里或是躺在床上等人照顾。
这一日忽然有下人汇报:“老爷,你看谁来了?”
周瑾誉很是纳闷,起身一看有个头戴黄冠,身穿大氅的道士进了门。
“周大哥可还能认得我?”
“你是……成兄弟!”周瑾誉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仙风道骨的道人竟是失踪已久的成子铭。
“这才几年不见,周大哥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
“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身上没力气,看了好多大夫也瞧不出毛病,兴许活不了多久了。”
“我看周大哥你这不像是生病,倒像是中毒啊。”
“中毒?”周瑾誉一愣,一旁的伺候的王氏顿时就变了脸色,对着成子铭笑道:“兄弟真会说笑,他天天在家,谁给他下毒呢?对了,你们也好久没有相聚了,不如我去吩咐人准备酒菜,你们也好热闹热闹如何?”
“那就有劳嫂子了。”
“没什么麻烦的,那你们先在这聊着,我一会儿就回来。”王氏说完,急匆匆的跑出门去,她心里很慌乱,担心成子铭发现是自己下毒,可转念一想,他不过是个道士,又不是神仙,家里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怀疑到自己身上。再说若是怀疑,也没有证据指认。
想到这里之后,她紧张的情绪微微缓和下来,便去张罗起酒菜的事情了。
屋内,两人倒也没有继续说中毒的事情,而是沉浸到了兄弟相逢的喜悦中。
“成兄弟,这几年你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派人在周围找了你好几天也没有你的半点血消息,当时我跟成爹担心死了,生怕你出了意外。”
“我孤云野鹤,哪里有固定去的地方呢?”
“这么说你去了很多地方吗?”
“差不多吧,大半风光已经领略了,最近恰好路过此处,心里挂念你,就想着过来看看。”
“如今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今日一定好好喝上一顿,不醉不归。”
没一会儿,王氏就过来说酒菜已经准备好了,马上让人给端进屋里来吃。
周瑾誉见老友过来很高兴,说什么也不想再屋里闷着了。
“别在屋里了,还是去院子里边赏月便喝酒才算潇洒,想当初我跟成兄弟也是如此的。”
“可是相公,你的身体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今日得见兄弟,心里高兴,我的病也好了大半,就安置到院子里吧。”
“好,我这就去吩咐。”王氏见周瑾誉的状态的确好了不少,忧心是成子铭帮了忙,唯恐他坏了自己大事,但眼下也不好做什么,只能等他走了再加大计量了。
二人来到院子里,一如先前那般畅饮潇洒,周瑾誉许久没有这么快活了,喝了不少的酒,没过一会儿就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了。
“成兄弟,你真是心狠,当初说走就走了,也不管我跟成爹,你知道这几年我跟他老人家有多想念你,做梦都盼着你能回来。”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而且倒也不是我抛弃你们,而是这世间将我抛弃了啊。”
“几年不见,这让人听不明白的话,你好像学了不少,听得倒真像是个得道的先生了,话说看你这幅打扮应当是拜了名师吧,可否跟我说说,如今在哪儿修行啊?”
“最近奉命云游,倒是没有什么固定的地方,先前一直都在崂山上清宫。”
“上清宫,听着像是个神仙住的地方,怪不得看你一身仙气。”
“周大哥如今过的还好吗?”
“我……”周瑾誉想起近来遭遇,心里不免苦闷,可当着兄弟跟前,一肚子的苦竟半点都说不出来,只能昧心说道:“好,我能有什么不好,生意兴隆,夫妻和美,儿子也能满院子跑了,瑾信今年也考上秀才了,放眼来看,有几个能像我这样的呢?”
“可在我所见,你好像不是那么如意啊?”
“人生在世,哪能万事皆由我意呢?差不多就行了。”
“说的也是,一切不过过眼云烟罢了,何必执着呢。”
二人交谈喝酒,一直说道了深夜也没能停下,周瑾誉觉着有说不尽的话,便留着成子铭过夜,睡觉时二人同住一屋,就像是小时候一样,同床而眠。
“周大哥,今日我过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虽然你极力说一切都好,但我也能察觉到你心里很苦,若是你情愿,我可以领你回去一同拜师修行,也好脱离苦海。”
周瑾誉听了这番想了一会儿,随即还是拒绝了:“虽然眼下不顺,但也算不得多苦,还能受得住。”
见他没有答应,成子铭也没有说什么,便翻身睡去了
半夜的时候,周瑾誉觉着胸口上很重,像是压着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他睁开眼睛,借着透进来的月光隐约看见成子铭正坐在自己的胸口上。
“成兄弟,你这是做什么,快下来我要被你压死了。”
“周大哥,你眼前所见只是虚妄并非事实,若是不信,大可以重新睁眼再瞧瞧,一切便会有新的定数。”
“你说什么胡话呢,快点下来别胡闹了,我真的要,喘不过气了!”
周瑾誉伸出手,有意想将成子铭推下来,可还不等他碰到对方,忽然感觉手上一空,紧接着便惊醒过来。
“方才莫不是在做梦?”他心里很纳闷,起身一看自己居然躺在成子铭的位置,而成子铭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心里纳闷,嘀咕着起身穿衣服,可却觉着衣服变得松垮了不少。
“怪了,昨天还挺合身的,怎么忽然大了这么多?”他口中喃喃,起身出门,打算去找成子铭问问昨天晚上的事情,可刚一出门便有仆人迎了过来。
“成道长,您起来了,要用早饭吗?”
“你叫我什么?”
“成道长啊?”
“你看清楚了,我是老爷啊。”
“成道长您就别开玩笑了,老爷一早就出去了,说是有急事要出城一趟,得一个月才能回来呢。”
“什么,我几时说我要出去了?”周瑾誉心里纳闷,但看仆人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赶忙回到屋里照了镜子,看到镜中的自己顿时吓了一跳。
“我怎么变成成兄弟的模样了,那我上哪去了?”
跟来的仆人见他这幅样子吓了一跳:“成道长,您莫不是喝多了糊涂了吧,要不要给你煮一碗醒酒汤来?”
周瑾誉心里慌乱,并未回应仆人的话,赶忙冲出门去有意想找人帮忙。
他急匆匆的跑到了王氏的院子里,有意想要让她分辨自己,不想却被守在门口的阿康拦住了。
“成道长要做什么,怎么好擅闯夫人的屋子呢?”
“阿康,我是老爷啊,你快让我进去,成子铭施法跟我换了身子,我问了好多人他们都不信,现在只有夫人能认出我来了。”说罢他便想要进屋去找王氏,阿康赶忙将他拦住。
“成道长,真是看不出来啊,您这样仙风道骨的修行之人,居然也敢妄想兄弟的妻子了?”
“我真的是老爷,你们怎么不信我呢?”
“成道长,你休要用这些小伎俩来骗人了,不过是想要跟嫂子亲热,竟撒谎说自己是老爷,真是可笑,来人把成道长扶回去再醒醒酒,别再让他犯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