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誉不想自己竟能被阿康一个仆人羞辱一番,心里很生气,有意想要与他争辩,但自己如今的身份并不是这家的老爷,若是真闹起来,说不准还真要被当成疯子丢出去便只能作罢。
如今家里是不能呆了,既然自己的魂魄在成子铭的身上,那么他是不是附在自己身上回到了崂山,若是找到他,一切不就都解决了?
周瑾誉如此想着,立刻收拾行囊朝崂山出发,他记着先前成子铭说的修行的地方似乎是叫上清宫,到了崂山附近就一路打听,可被问的都摇了摇头。
“小郎君若是要找上清宫的话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为什么啊?”
“哪里是道人修行之所,除了年节不对外人开放的,即便是要拜师求艺也得老师傅引领才可进入,咱这样的凡人可别想了。”
路人的话让周瑾誉很是丧气,但他也不打算放弃,自己如今顶着成子铭的皮囊,他好歹也在宫内修行过三四年,也能有人认识他,于是便继续赶路。
路上休息的时候,一个身着道袍的年轻人莫名其妙的坐在了他的身边,周瑾誉看着这人觉着很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但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看郎君前行的方向,可是要去崂山吗?”
“没错。”
“那去崂山是要做什么?”
“有位老友在上清宫修行,想要过去找他,我看道长穿着,与他平日里的打扮很像,莫不也是从上清宫来的?”
道士没有说话,只是淡然的笑笑,周瑾誉心头一喜,一把扯住了道士的袖子:“这倒是正巧了,我在城里听人说,上清宫除了年节之外不接待旁人,既然道长您也是在那修行的,不知能不能领我进去。”
“宫内规矩繁多,我不知道郎君所言真假,不敢贸然领你进去,你可否告知你那位朋友姓甚名谁?”
“他叫成子铭,就长的是我这个样子,不对,现在他成了我原来的模样了,应该跟我现在长得不一样了,但他在你们那修行三四年了,道长应当认识他吧?”
周瑾誉抬起头,还想在问些什么,可一晃神的功夫,眼前的道人竟然不见了。
“怪事,怎么一眨眼就没了?莫非在那修行的都是神仙不成吗?”
周瑾誉感觉奇怪,再看自己周围也似乎没有什么道士存在过的痕迹,怀疑自己可能赶路累了,加上烦恼如何进宫找人犯了癔症,倒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休息一阵之后,周瑾誉继续往前赶路,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嚷:“前面的人可是从文登过来的成子铭吗?”
周瑾誉回头一看,一个身着布衣头戴小帽的男子急匆匆地朝着他跑了过来,这男子看着能有二十郎当岁身子矮小干瘦,跑起来像是一只扎着翅膀的鸡很是滑稽。
“嗨呀,果然是你,我看你穿着一身锦缎的衣服,还以为是认错了人呢?”
“你是,秦大哥?”周瑾誉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人叫秦吏,就住在成子铭家隔壁,是个吹糖画的手艺人,小时候经常领着兄弟两个玩,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远走他乡,不想竟能在这碰上。
“哎呀,我果然没看错,还真的是你,想不到几年不见,已经出息的一表人才了,你是要上哪去啊?”
“我去趟上清宫,找成……找周大哥。”
“嗯,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我刚才还看见他了,穿着一身道袍好威风啊。”
“怎么能呢,我看你可是从我后面来的,这里只有一条路,若是你先见到他,我怎么能没看见呢?”
“对呀,真是怪事,对了子铭你去找他做什么啊?”
“秦大哥,你方才见他的时候,他什么穿戴?”
“就是一副道人的打扮啊,要说跟寻常不同的话,他那件大氅看着似乎有点小,穿在身上窝窝囊囊的,就像是穿着别人的衣裳一样。”
听了这番话,周瑾誉顿时恍然大悟:“嗨呀,我还急匆匆的要找他,子铭方才明明就过来跟我说话了,怎么还偏偏认不出来呢!”
“子铭?你不是子铭吗,那个穿道袍的是周瑾誉啊。”秦吏一头雾水,有些没听懂这话,周瑾誉便跟他解释起来。
“这事说来话长,大概就是我跟子铭换了身体,你方才见得我其实是他,你现在见得他其实是我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有点乱?”
“你别乱,总之你刚才肯定是见到他了对吧?”
“是,没错,他还跟我说一会儿能遇见你,果然就真遇见了。”
“那他可说了要去哪儿了?”
“说了,去上清宫,他告诉我就在前面的那个山头,让我逢年过节的时候可以过去看他。”
周瑾誉顺着秦吏指着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座半隐在云里的山峰,看着的确像是个仙人的居所,当即便与秦吏告辞,匆匆的朝着那边赶过去了。
路上他心里很纳闷,自己那张几乎每天照镜子时都要看,怎么方才面对面的时候,却怎么都认不出来了呢?
他顺着山路前行,攀过了一段陡峭的岩壁后,忽然眼前出现了一条藤蔓编制的吊桥,风一吹吊桥便飘飘忽忽的,感觉随时都会断成两截。
他心里很害怕,不知是否要继续前行,就在迟疑不决时,一个小童的声音忽然从头顶传来。
“来人可是周瑾誉吗?”
周瑾誉抬头,一个小道童从高处落下,稳稳地站在他的跟前,小孩大概能有七八岁的,生的十分灵秀很讨人喜欢。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我是成师傅的弟子,他吩咐我在这等你。”说罢道童接过周瑾誉手中的行囊,轻飘飘的甩在了肩膀上:“走吧,师父已经等候多时了。”
周瑾誉跟在小道童身后,慢慢的踏在了那座吊桥上,忽然一阵大风刮过,他的身子猛然一歪,下意识的去扯一旁的藤蔓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飘到了空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
“您不必害怕坠落云端,尽管随我来便是。”小道童引着周瑾誉继续往前走,没一会儿二人便到了一处山花烂漫之处。
此时正值初冬,可路旁却开满了艳丽的花朵,周围的风和煦温暖,竟没有半点寒冷的感觉,仿佛是阳春时节。
前方仍旧是一片花海,放眼望去竟没有什么亭台楼阁的模样,看着不像是什么上清宫。
“小道长,这里就是上清宫了吗?”
“不,这是师父的居所,您莫要着急,马上就能到了。”
二人来到一棵榕树跟前,小道童忽然停下了脚步:“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报师父。”
说罢他身形一闪,竟钻入树中消失不见了,周瑾誉觉着很惊奇,抬手去摸却没有半点反应,就在他困惑之际,一个人影从树中闪现而出,看模样身段果然是自己。
“周大哥一路辛苦了,我已经备好了酒菜,快随我进门去吧。”说罢,成子铭便伸手将他拽入了树中,周瑾誉只觉这眼前一白,等定神再看,竟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大殿之内,殿内宽敞明亮,金光闪闪,一些不知名的鸟雀在周围翩翩起舞,有几只甚至还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对着亲昵的叫。
“别管它们了,快入席吧。”
周瑾誉点了点头,二人坐到桌边,成子铭一如往常那般招呼他喝酒。
周瑾誉看着自己的身体,心里很别扭,便开口问道:“成兄弟,你为何要施法跟我互换身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