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看都没看,直接一把抓过圣旨,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蜀王朱棣,久戍边疆,劳苦功高……今漠北战事已近尾声,特命尔即刻班师回朝,漠北军务,暂交总兵官李景隆全权负责。钦此。”
李景隆?!
朱棣几乎要笑出声来。
那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废物?
让他来接管漠北军务?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他朱棣功劳太大了,要急着摘桃子?
他盯着圣旨上的字,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嘲讽他。
好一个“战事已近尾声”!
老子刚打穿王庭,你就想让李景隆来捡便宜?!
他猛地捏紧手里的圣旨,“咔嚓”一声,圣旨被他捏成了纸团。
在捏碎的瞬间,他感觉纸张之间似乎夹着什么东西。
他随手将纸团扔到火盆里,但眼角余光瞥到火光中闪过一丝微弱的荧光。
夹层!
朱棣心头一跳,立刻从火盆里捞出那团还在燃烧的纸团。
他小心翼翼地剥开,果然在夹层里找到了一张小小的纸条。
那纸条上用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字迹写着几个字。
朱棣从怀里掏出一块刚刚熔炼银箔时剩下的碎料,沾了一点,抹在了纸条上。
微弱的荧光立刻亮起,字迹清晰地显现出来——“事成之后,以‘通敌’罪除之。”
朱棣看着这几个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嘴角勾起的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
“通敌?”
他低声重复,声音像是在嚼碎冰渣。
“父皇啊父皇,您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他明白了。
朱元璋知道他用了残元的血,用了荧光弹。
可能也猜到他跟银幕有关系。
他这是想用李景隆来接手,如果自己听话班师,那自己这个“血月战神”的名号和功劳都会被李景隆稀释。
如果自己不听话,或者跟残元有任何牵连,那就是“通敌”,直接除掉!
但父皇千算万算,没算到他手里的银箔。
朱棣将银箔抹在那个写着“通敌”的纸条上,荧光闪烁。
“父皇想看‘血月’?”
他冷笑一声,将纸条重新扔回火盆,看着它燃尽。
“那就让他看个够!”
漠北王庭陷落的那个夜晚,银紫色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天空。
残元王庭被攻破,但狡猾的脱古思帖木儿和天却利用一条暗道逃走了。
而就在这条暗道的出口,李景隆率领的“援军”恰好赶到。
他们奉命前来“协助”朱棣接收王庭。
朱棣站在高处,看着密道口涌出的残元溃兵,以及紧随其后、大摇大摆进入密道的李景隆部队。
“传令炮营!”
朱棣面无表情地下令,“荧光弹,对准那个密道口!务必,一个不留!”
炮火再次轰鸣。
这一次,炮弹不是普通的实心弹,而是装满了银箔荧光粉的开花弹。
密道里,李景隆还在得意扬扬地指挥着部队前进,想着如何在朱棣屁股后面捡点功劳。
突然,一阵刺眼的银紫光芒从密道口炸开!
“轰隆隆!”
爆炸声连绵不绝,银紫色的火光像是地底涌出的岩浆,瞬间吞没了密道里的一切!
惨叫声只响了一瞬,就消失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
火焰冲出密道口,将那个雕刻着狼头图腾的石门炸得粉碎。
道衍站在朱棣身边,看着那冲天的火光,又看了看朱棣沉静的侧脸。
他推了推眼镜,低声说:“殿下这把火,烧得真‘忠君’啊。”
烧死了前来接收军务的“友军”,却能推给残元溃兵或者地道塌方。
毕竟,谁让你李景隆不听指挥,乱闯敌军密道呢?
更何况,那是残元溃兵逃跑的密道,里面有什么机关陷阱,谁知道呢?
这理由,找得真是滴水不漏。
遥远的南京宫中。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块烧焦的铜印。
那是李景隆的帅印。
纪纲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向朱元璋呈递密报:“陛下,宣府急报……李总兵所部,在王庭陷落时,误入残元密道……被炸……无一生还……”
朱元璋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误炸?
误入密道?
呵。
“蜀王说什么?”
他问。
“蜀王殿下急报,说是……银箔荧光弹误炸了密道口,未曾料到李总兵恰好行军至此……”
纪纲小心翼翼地汇报。
“误炸……”
朱元璋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睛死死盯着地图上,一个红点,正是代表朱棣军队的位置。
那个位置,距离漠北王庭不远,距离……
东边的海岸,也不远。
他突然抓起身旁的印泥盒,猛地砸向地图!
“啪!”
红色的印泥在地图上炸开,溅射出无数红点!
巧合的是,最大的那个红点,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朱棣军队现在的位置上。
朱元璋缓缓站起身,龙袍无风自动。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传朕旨意!”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蜀王朱棣,击破漠北王庭,功盖千秋……今胡元势衰,倭寇扰边日甚!命蜀王朱棣,即刻率部,开赴东海沿岸,将这‘误炸’的本事,好好用到扶桑那些矮子里身上去!”
将“误炸”的本事,用到扶桑去?
漠北雪原,寒风凛冽。
朱棣站在一门火炮旁边,用一块破布擦拭着炮管。
炮管上依稀可见“奉天靖难”几个字被划掉的痕迹,下面是更深的、血迹浸透的“永乐”旧痕。
银箔的碎屑在擦拭时,被他带到甲胄上,折射出淡淡的银紫色光芒。
这光芒,竟然和他袖口内侧那个隐秘的荧光刺青相互辉映。
父皇要他打扶桑?
朱棣擦拭的动作顿住。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简单的调兵遣将。
这是阳谋,也是试探。
父皇看他功劳太大,又除掉了李景隆,想把他调离漠北这个经营已久的根据地。
让他去打扶桑,看起来是给他新的立功机会,但实际上,是让他去冒更大的风险,去消耗他新得到的军力和声望。
而且,打扶桑,水师是关键。
父皇手里有水师,这等于把他的部队,置于父皇的直接控制之下。
但是……
朱棣缓缓抬起头,望向遥远的东方。
那里是广阔的东海,海的那边是扶桑。
父皇想让他去送死?
呵。
他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去就去!
扶桑!
他想起银幕里永乐十四年的海战画面。
银箔荧光弹,炸沉扶桑旗舰……
父皇让他打扶桑,正合他意!
他正好试试,这‘血月’……
能不能照亮瀛洲!
能不能……
烧得更远!
【银幕骤亮,画面再次将所有人都吸了进去!】
【银幕内。】
【波涛汹涌的东海,战船如林。明军的银箔荧光炮弹,像是雨点一样砸向扶桑船队!】
【一艘艘铁皮海盗船在银紫火光中炸裂、沉没!】
【最终,画面定格在一艘巨大的扶桑旗舰上,它被数十枚银箔荧光弹同时命中!】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爆炸掀起的巨浪高达数十丈,连浪花都泛着妖异的银紫色光芒!】
【旗舰瞬间化为飞灰,海面上只剩下燃烧的残骸和翻滚的血水!】
【银幕外,现实中】
这震撼的一幕,让所有观看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就是银箔荧光弹的威力?
这就是……
未来的大明水师?
朱棣的眼睛死死盯着银幕,那爆炸的画面,那银紫色的光芒,仿佛刻进了他的灵魂里。
他看到了一条新的路。
一条通往更远、更高地方的路!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剑,这一次,他不是砍旗杆,也不是劈圣旨。
他大步走到营帐外,那面被他砍了一半的“奉天靖难”帅旗还在风中飘摇。
他没有任何犹豫,一剑挥出!
“咔嚓!”
整面帅旗,从中间彻底断裂!
带着皇权的旗帜,带着靖难的名号,彻底被他抛弃!
“道衍!”
朱棣的声音带着一种狂热的兴奋和不容置疑的命令,“把所有银箔荧光弹——装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