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成都城郊废弃庄园。夜色浓重,把一切都吞没了。
风刮过荒草,声音尖锐,刮擦着耳膜。朱棣一身黑,藏在林子里,纹丝不动。
他身边是王府侍卫统领,也是一身黑,几乎看不见人影。“殿下,人都齐了。”
侍卫统领声音压得极低。“朱能将军也绕到了庄园后面,听您吩咐。”
朱棣嗯了一声,手按上刀柄,金属摩擦声细微。“动手!”
“杀!”低吼炸开。
王府侍卫猛冲出去,刀剑撞击声、喊杀声撕破了夜。庄园门被撞开。
侍卫们冲进去,里面却空荡荡。地上散落着些粮草兵器,空气里一股子霉味,呛人。
朱棣心头猛跳,不好的感觉漫上来。他快步进去,四下扫视,眉头拧成了疙瘩。
“殿下,这…怕是个套儿。”侍卫统领声音发紧。
“调虎离山…”朱棣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
“传令朱能!让他立刻回成都府!快!”“是!”
朱棣翻身上马,打马飞奔,冲向成都府。夜里只听见马蹄声,‘哒哒哒’,敲得他心烦意乱。
成都府,王府。朱能接到朱棣的命令,立刻率兵调头。
可他们刚赶到王府左近,就看见王府已被另一群人团团围住。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喊杀声震耳欲聋。
“不好!王府出事了!”朱能脸都白了,‘呛啷’拔出刀。
“弟兄们!跟我冲!救驾!”朱能的人马如饿虎扑食,狠狠撞进包围王府的敌人堆里。
两边人马搅在一起,顿时血肉横飞。朱棣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地狱般的场面。
他眼睛都红了,挥刀就砍,硬生生杀开一条路,冲进王府。王府里,火光下到处是倒下的人,血腥气浓得化不开。
朱棣一眼就看见几个黑衣人围着解缙和蹇义。“解缙!蹇义!”
朱棣吼着,冲过去加入战团。刀光乱闪,朱棣的刀快得吓人,沾着就倒。
黑衣人没料到他回来这么快,阵脚乱了。“保护殿下!”
蹇义嘶声喊。解缙挥剑格挡,身上挂了好几处彩,动作有些迟滞。
“解先生顾好自己!”朱棣吼回去,反手砍倒一个黑衣人。
激战中,一个黑衣人绕到朱棣背后,悄无声息地递出一剑。眼看就要刺中,旁边一个人影猛扑过来,挡在朱棣身后。
噗嗤——“杨…杨士奇?!”朱棣简直不敢相信,看着倒在身前的人,血瞬间染透了他的衣服。
杨士奇嘴角往外冒血,脸白的吓人,却硬是扯出一个笑:“殿下…臣…臣来迟了…”“杨士奇!”
朱棣一把抱住他,只觉得浑身冰凉,胸口像要炸开。“殿下…咳咳…臣…没事…”
杨士奇声音断断续续。“快…快去…救…人…”
朱棣死死抱住杨士奇,手按着他胸口的伤,血不停地往外涌,黏糊糊地沾了他一手。“太医!快传太医!”
朱棣嗓子都喊哑了。周围的喊杀声好像远去了,耳边只剩下杨士奇越来越轻的呼吸。
解缙和蹇义也浑身是血,边打边退,护在朱棣旁边。“殿下,先冲出去!”
解缙喘着气,剑尖还在滴血,“这里太险了!”朱棣双眼赤红,抱着杨士奇不撒手:“不行!要走一起走!”
黑衣人越逼越近,王府里地方小,朱棣他们被围在当中,眼看就要撑不住。就在这时,府外突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排山倒海地压过来。
“杀!——”朱能的声音炸雷一般响起。
一队人马冲破府门,杀将进来。黑衣人前后受敌,一下就乱了。
“朱能!总算来了!”解缙松了口气,手里的剑更快了。
朱能冲在最前,长刀抡开,黑衣人碰着就倒。“保护殿下!”
朱能吼道。士兵们冲上来,把朱棣他们护在中间。
朱棣把杨士奇轻轻放在地上,接过蹇义递来的剑,整个人像一头发了狂的狮子,扑进敌阵。“杀!给本王杀!一个不留!”
朱棣嘶吼着,剑光乱舞,每一剑都带着滔天怒火。黑衣人哪里是对手,顶不住了,开始四下逃窜。
“想跑?做梦!”朱棣追着砍,毫不留情。
王府里的厮杀很快停了。地上躺满了黑衣人的尸体,血腥味更浓了。
朱棣立刻让人救治杨士奇,又叫太医来给其他人看伤。杨士奇伤得太重,一直昏着。
朱棣守在床边,一步不挪,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殿下…您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蹇义小声劝。“您也得保重…”
朱棣摆摆手,只是盯着杨士奇惨白的脸:“他为救本王受的伤,本王怎么睡得着?”解缙声音低沉:“殿下,这次袭击,明显是冲着您来的,恐怕是建文那边的余孽。”
“余孽?”朱棣声音冰冷。
“查!给本王往死里查!不管是谁,敢动本王的人,本王要把他千刀万剐!”“臣遵命!”
解缙和蹇义立刻领命出去。朱棣下令全城大索,挖地三尺也要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王府的守卫也加了几倍。夜深了,杨士奇还没醒。
朱棣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心里又急又悔。突然,杨士奇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朱棣心头一跳,赶紧凑过去看。杨士奇慢慢睁开眼,看见朱棣,虚弱地笑了下:“殿下…”
“杨士奇!你醒了!”朱棣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紧紧握住他的手。
“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臣…臣没事…”
杨士奇声音还是弱。“就是…有点…饿…”
朱棣一愣,随即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堵在胸口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他赶紧叫人弄吃的来,看着杨士奇小口小口地吃着,心里踏实多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侍卫慌慌张张跑进来:“殿下,城外找到一具黑衣刺客的尸体,身上…身上搜出了蜀王府的腰牌!”
“蜀王府的腰牌?!”朱棣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带本王去看看!”
他把碗筷塞到蹇义手里,“照顾好他!”
说罢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