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瓦剌人在荧光下瑟瑟发抖的样子,简直是艺术!
“道衍!”
朱棣再次喊道。
道衍正准备走远去叫工匠,听到朱棣的喊声,又快步跑回来。
“殿下还有何吩咐?”
朱棣盯着他,眼神突然变得异常锐利。
他伸手,猛地一把扯下了道衍挂在脖子上的那串菩提子佛珠。
道衍的瞳孔骤然紧缩。
这串佛珠……
他知道,那是蓝玉旧部为了感谢他当年的一些恩情,特意送给他的。
虽然他后来跟了朱棣,但一直把这佛珠带在身上,算是念旧。
“把这串菩提子……”
朱棣把佛珠攥在手里,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其中蕴含的杀意让道衍背脊发凉,“……熔了,掺进下一批要生产的穿甲弹里。”
道衍脸色瞬间变了。
熔了这佛珠?
掺进炮弹里?
这不仅仅是熔掉一串佛珠那么简单。
这是要向某些人,某些势力,发泄怒火?
还是……
警告?
“殿下……这佛珠是……”
道衍想说什么,但看着朱棣冰冷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当然知道这佛珠是谁送的,朱棣也知道。
朱棣没有看他,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佛珠,手指轻轻摩挲着圆润的珠子。
“这串佛珠,该换个用处了。”
朱棣轻描淡写地说,“有些人,总觉得自己藏得深。总以为自己那一套,还能玩得转。”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子,割破了夜色中的宁静。
“道衍,俺要告诉那些老鼠,俺什么都知道。”
朱棣猛地捏紧佛珠,“告诉他们,他们的念想,他们的牵挂,都要被俺,轰得稀烂。”
道衍站在那里,心头一阵冰冷。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武器研发了,这串融入炮弹的佛珠,将变成一枚带着荧光的、明晃晃的政治炮弹,直指那些藏在暗处,还心存幻想的蓝玉旧部,甚至是和他们有牵连的朝臣。
朱棣这是要借着漠北之战,借着这些新式武器,狠狠地清洗一遍朝堂,清洗掉那些不听话的、碍事的、甚至是威胁他未来的人。
道衍看着朱棣的侧脸,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异常坚毅和冷酷。
这位他一手推上来的秦王,不,未来的永乐大帝,手段比他想象的还要铁血无情。
“去吧。”
朱棣松开手,佛珠滚落在道衍的手心,“熔了它们。告诉工匠,把这珠子的灰,混得均匀点。要让每一发穿甲弹里,都带着这点‘念想’。”
道衍捧着那串佛珠,感觉它沉重无比。
这佛珠,曾经代表着一份旧情,现在,它将变成一枚夺命的符号。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垂下眼睑,低声应道:“是,殿下。”
他转身离开,脚步声在空旷的工坊门口显得格外清晰。
身后,朱棣依然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像,注视着北方夜空中,那看不见的风暴。
道衍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朱棣的声音。
“等等。”
道衍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朱棣。
朱棣走了过来,手里拿着那个装荧光粉的小袋子。
“这东西,”
朱棣说,“也加进去。越多越好。”
他把荧光粉袋子扔给了道衍。
道衍接过,心里一沉。
荧光粉……
政治炮弹……
他明白了。
这不只是清洗,这是要昭告天下,谁要是敢和朱棣作对,下场就和这些化为飞灰的佛珠一样,被轰得连渣都不剩,还要在黑夜里,亮得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要杀鸡儆猴,更要杀猴给鸡看。
而且是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
道衍看着手里的佛珠和荧光粉,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了上来。
朱棣的狠,总是能超乎他的想象。
“去吧。”
朱棣挥了挥手,又回到了工坊门口。
道衍不再犹豫,快步走向工坊深处。
他的任务,就是把殿下那些疯狂的想法,变成现实。
无论那些想法,有多么血腥,多么惊世骇俗。
他必须去办。
而且要办好。
朱棣独自一人站在门口,他掏出袖口,看了看那个“永乐元年”的刺青。
距离那一天,还有多久?
他抬头看向夜空,突然笑了一下。
朱元璋啊朱元璋,你让俺去漠北,是想看看俺的本事吧?
那俺就让你看看,俺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他伸出手,仿佛能触摸到遥远的漠北冰原。
“漠北的王八羔子们,”
他自言自语道,“还有南京城里那些瞎眼的蠹虫们……等着吧。”
矿洞深处,空气潮湿冰冷,一股说不清的腐朽味儿混着土腥气。
荧光粉在矿壁上闪着幽幽的光,勉强照亮这一片区域。
地上堆着不少木箱子,有的刻着熟悉的狼头,有的却多了些樱花的纹样,透着一股子鬼气。
朱棣一脚踢开一个箱子,“砰”一声,木板四分五裂。
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油纸包着的火药。
他蹲下身,撕开一个油纸包,抓起一把黑色的粉末。
“果然藏着家伙。”
朱棣冷笑一声,把粉末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道衍也凑过来,用手指刮了刮箱底的火药粉末,放到眼前仔细看。
“殿下,这硝石比例不对啊。瞧着黑炭多,硫磺少。扶桑人这是想学咱炼丹术?还是想把火药当柴烧?”
他嘴里说着,眉头却皱了起来。
朱棣捏着粉末,脑子里却浮现出银幕里那门威风凛凛的“永乐炮”。
那种爆炸威力,绝对不是眼前这种粗糙玩意儿能比的。
他冷冷一笑:“炼丹?糊弄鬼呢。银幕里的‘永乐炮’,用的那是提纯过的硝酸钾,跟这玩意儿可不一样。”
他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矿洞正好,隐蔽不说,还有水源。
他立刻吩咐跟着来的几个心腹工匠:“把这地方收拾出来!挖池子,搭灶台!找最好的硝土来!”
工匠们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殿下要做什么,但没人敢多问。
他们很快忙活起来,叮叮当当的凿石声在矿洞里回响。
没多久,矿洞里热气腾腾。
大锅架起来,从外面运来的硝土放进去,用沸水煮化,然后过滤,再冷却,雪白的晶体慢慢析出。
老工匠捧着一小撮结晶,手抖得跟筛糠一样。
“殿下,这…这比炼丹还神啊!这晶体……这么白!”
他一辈子跟泥土矿石打交道,哪见过这么纯的东西。
他不知道,朱棣脑子里装着的可不是这个时代的炼丹术,而是后世教科书里的化学知识。
溶解、过滤、重结晶,简单的步骤,在眼下看来却像是变魔术。
朱棣看着那些雪白的硝酸钾晶体,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