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起了冷风,女人还带着孩子,许如娇临时把人让进屋子里。
屋里陈设虽然简单,女人认出有许多原先留下的旧家具,但整个给人的感觉却非常舒服。
大肚子炉子里火焰窜起老高,旁边一个纸箱子内整整齐齐码着一箱子蜂窝煤。
炉边,原来已经露出海绵的老旧摇椅,现在破掉的地方被细细地缝了起来,铺上了一条看着很老土但却感觉温暖漂亮的长条形大花垫子;
那套古旧的木质沙发被擦洗的干干净净,原来满是油腻污垢的破垫子,换成了团花图案的大红色缎面沙发垫,上面还放着几个浅绿色同样风格的靠枕。
原来被油腻包裹着几乎已经看不清本来颜色的茶几,重新露出了深沉厚重的朱红,上面插在陶瓷酒瓶里的塑料花束,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头,颜色都有点褪了,现在看起来,却忽然觉得很漂亮。
再想想焕然一新的院子,阳光明媚的后花园,摇荡的秋千……女人忽然怀念起从前的日子。
不过,一时的触景生情抵挡不了现实的利益,整了整情绪,她拿起协议细细的看起来。
协议十分清楚地写明了她租下这所房子、租房的价格,租房的时间具体到哪天,双方的权利和义务,比如,在许如娇已经提前支付了房租的这一年,无论附近其他人家的房租怎么涨,杨槐都不得以任何理由给许如娇涨房租等等。
还有违约的赔偿问题,如果是因为许如娇这边的原因要中途退租,杨槐只退给他们剩余月份百分之五十的房租;
如果是因为杨槐方面的原因不得不让许家人离开,除了全额退回剩余月份的租金,还要赔偿许如娇百分之五十的违约金等等等等。
女人一字一字看的很慢,她认识的字不多,但涉及到钱的地方却看的很仔细,在协议书的最后一页,粘着杨槐打的收条。
“你们虽然签了协议,但这房子合该有我儿子的一份”,女人放下协议书,说“他杨槐没权利把整个房子都租给你们。”
许如娇趴在周春桃耳边低语几句,后者点了点头,匆匆跑出门去。
许如娇抬起头看着女人问:“所以你今天来是想做什么呢?赶我们走?”
女人抿了抿嘴唇,半晌道:“你们要接着住也成,租房子的钱我得分一半。”
许如娇了然,她丝毫不怀疑女人的身份,因为这小男孩跟他大伯杨槐长得实在太像了,可也不做冤大头。
“且不说你们有没有继承房子,房契上写的是杨槐和杨树的名字,不管你们是不是杨树的妻儿,他人已经去世,既然房子没有过到你们的名下,就不算你们的,杨槐自然有权利做主。而且就算这房子真有你们的一份,这钱你们也该同杨槐要去。”
女人正是没脸找杨槐,才寻到这里来的,她重新摆起一副凶面孔:“你住着房子,我就问你要!若不然,把房间空出一半,我上锁。”
“你敢?!”
女人话音刚落,门口一声粗重的男声响起,周春桃把杨槐找来了。
方才许如娇交代她去找人,周春桃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去了小巷,许如娟姐妹听说家里出事,也赶忙收摊跟着回来了。
女人一见杨槐,气势立刻弱了几分。
后者冷哼一声:“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女人深吸一口气,色厉内荏:“我咋不能回了?我跟杨树没离婚,这房子合该有我一份,你来了正好,租金我要一半!”
“我说呢”,杨槐冷笑,“原来是要钱的,我告诉你郑淑云,别说一半,我一毛钱都不会给你!赶紧给我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小男孩被杨槐的气势吓到,一个劲的往她妈身后躲,郑淑云强撑着气势,“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咋不想想你当初干了什么?要不是你,我妈……”他深吸一口气,再也不想看见这个女人,推搡着他往外走,“滚滚滚!别让我再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