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广施拎着半兜子橘子回来,莫名觉得两人间的气氛有些不对。
一个面带微笑得意餍足,一个宜嗔宜怒,面上似乎还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他狐疑道:“你俩吵架了?”
许如娇抹了把脸颊,接过许广施手里的橘子就往站里走,“谁爱跟他吵架,懒得理他。”
“哎?”许广施遥遥喊了声,颇有些无奈的摇头,“这丫头又耍小孩子脾气,快到点了,战北咱也进去吧。”
许广施本欲弯腰去拎东西,秦战北先他一步提起来,“我来吧许叔。”
到里面许广施又逮着许如娇说:“战北都要走了,你不许耍小孩子脾气啦。”
“我……”许如娇有苦说不出,憋屈的瞪了某人一眼。
秦战北倒是“大度”,主动示好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了许娇娇,我错了,向你道歉,不气了好不好?”
“行了行了,别闹腾了,好好跟战北说再见。”许广施在旁做和事佬。
许如娇眼睛瞪着某人,咬牙切齿的扯出个笑来:“一路顺风啊,小北哥。”
送走了秦战北,父女俩又去买了好些年货,等下午许如娟姐妹瓜子买的差不多,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回家过年。
李秀芹抓心挠肝的等了一天,可算把许广施给盼回来了,忙把厂里的通知拿给他看。
“要不咱再去求求纪大哥,看他有没有什么法子”李秀芹难掩焦心。
“没事不用。”许广施只略扫了一眼就把纸放下了,“开春我去县城总厂上班。”
“真的?”李秀芹眼睛一下亮起来。
“八九不离十”,许广施道,“多亏了战北,对了昨天没来得及问,他是咋办到的?”
后一句是对许如娇说的,家中几人一齐转向她,面带询问,后者张了张嘴,不知道咋说,这些在他们小老百姓看来实在遥远又不真实。
“也没啥,就是他朋友有这方面的关系”,许如娇含混道,“就帮了咱们一把。”
“那可得好好谢谢战北”,李秀芹高兴道,“还有他朋友,也得好好谢谢人家。”
这话倒是提醒许如娇了,她想着要不然给陈宇做件大衣吧,就当是谢礼了。
想到就做,阵宇上次做衣裳的尺寸还在呢,她再做起来也不难,考虑到某人乱吃飞醋的性子,想想又给秦战北也做了一件。
她这边忙着做衣裳,两耳不闻窗外事,许家父母却着实过了个“冰火两重天”的年。
因为先前得了许广施的交代,李秀芹憋着好消息却不能说,偏张老大得意忘形,恨不得嚷嚷的全村都知道许广施被搪瓷厂开除了。
一整个正月,邻居亲戚也好,李家人也罢,见着他们有实心安慰的、也有落井下石笑话的,当然更多的还是一种看热闹的心态:你看许广施,才去了多久就给开除回家了,啧啧啧……
面对形形色色的态度,李秀芹也算见识了一回人情冷暖,像吴婶子那样实心安抚的还好,她只摇摇手说没关系,自家不在意这个;而遇上向李秀兰这样看笑话说风凉话的,她真想大声嚷嚷出去:“我家广施要去县城总厂咧,才不稀罕什么乡里的。”
——可惜不能,憋屈的快出内伤了。
总算县里的通知来的不算晚,正月十六这天,纪副主任在前引领,后头跟着石营乡分厂的厂长,两人共同簇拥着一个中年男人登门许家。
“这位是县国营搪瓷厂的总厂长,卫国庆同志和咱们分厂的赵厂长”,纪副主任给两边介绍,“这位是许广施,许同志。”
“许同志,你好啊。”卫国庆带着和蔼的微笑,主动伸手来握。
许广施受宠若惊,赶忙附掌上去:“卫厂长好,您好您好。”
乖乖,总厂厂长竟然亲自登门给他送通知,战北这朋友究竟是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