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椒没想到盖姜这么快就来找他了，更没想到的是他带来了这样的消息：不废婚约，盖姜迎娶程如莺为正妃，纳叶椒为侧妃。
“这是陛下的意思？”叶椒问道。
先不说这种做法到底荒不荒唐，陛下怎么会让盖姜这么胡来？这对皇室来说，大小也算丑事一桩。
盖姜握着叶椒的手道：“不算是。父皇发了很大的脾气，皇后在我们中间当和事佬。这个法子就是她提出来的。”
“意思不就是…让程如莺做你的大老婆、我做你的小老婆么？”
叶椒莫名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是男子，想和盖姜在一起乃是遵从本心的选择。对方不但和他一样是男人，还是这普天之下最位高权重的男人之中的一个。他经历了多大的心理斗争才敢做出这个选择，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底跟明镜似的，盖姜身为太子有许多身不由己的地方，所以名分这东西向来他是不在意的。可如今这嗟来之名，像是在他和盖姜那原本纯粹的感情上蒙了一层什么似的。
“你在介意吗？”盖姜问他，“还是说你怪我答应了要将你明媒正娶，如今却做不到了？”
叶椒黑着脸不说话。
盖姜把玩着他的发丝，说道：“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为了你，不做这个太子。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了，我便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大不了以后做个逍遥闲散的王爷，再有你相伴安度余生，也挺好。”
叶椒拍开他的手，说道：“我不是介意！你知道的，我不在意名分位次这种东西。只是……”
“只是什么？”盖姜问。
叶椒说道：“我原是你的死士，我本来应该不断地练功、杀敌，尽管那也不算是多么光彩的事情，我并不喜欢。可我竟然觉得，比起做你的妃子，做死士要自由得多。我不愿意一辈子活在深宫里，一边盼着你施舍给我宠爱，一边和别的女人争风吃醋。我喜欢的虽然是你这个男人，但别把我当成女人看，好吗？”
在盖姜的印象里，叶椒对他说过最重的话，莫过于这些了吧。
他仔细想了想，的确，因为在这段感情里，占主导权的一直是他盖姜，于是他理所当然地将叶椒代入了女性的角色。想必，父皇和母后也是这样想，以便自己能更好地接受。
可是盖姜没想到，这竟会对叶椒造成伤害。
“抱歉，我不会再这样了。”盖姜道歉时认真得像初次犯错的小孩子。
“那……”叶椒的语气也软下来，“我可以不做你的妃子吗？”
“抱歉，阿椒，”盖姜道，“恐怕这件事真的不能如你所愿。盖言对你觊觎已久，你必须嫁进东宫，好让他有个忌惮。况且我们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你不成为我的妃，恐怕会遭人非议，父皇和母后也会怀疑。”
想到盖言那个男人，叶椒就觉得不寒而栗。
看来自己现在除了嫁给盖姜为妃，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不成为盖姜的妃子，很可能自己就落入虎口，变成盖言的男宠了。
为什么？自己只不过是个粗糙的男人罢了，何至于这继越国皇嗣一个二个为了自己斗得死去活来。
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殿下和盖言，会对自己如此痴迷吗？盖姜说中意他，但他从来不敢问，盖姜中意他哪一点。万一是这张酷似女人的秀美的脸呢？
叶椒的手开始轻抚自己的脸。以色侍人，恐怕是对一个男子最大的侮辱了吧？
“那便这样办吧。”叶椒说道，“不过你婚后你要找个理由将我打入冷宫，拜托你。我不想同程如莺争，何况我心里总是对她怀有歉意。”
终归是没有他选择的权利的，他不过是个任人摆弄的花瓶罢了，在皇家权谋浮沉中被抛来抛去。他怕自己在这场争斗中殒命，粉身碎骨，于是选择了更会爱惜自己的一方，仅此而已。
你和盖言，又有什么区别呢？叶椒想。
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态地变化，因为他逐渐看清了一些东西，而这个认知，将他心里的什么东西悄悄地撕裂了，它出现了一个豁口，叶椒知道这个豁口将会越来越大，到最后就什么也填补不了了。
但盖姜听到叶椒地回答依旧很开心，他孩子气地把叶椒抱起来在原地转了个圈。
他把叶椒放下来，对他说道：“阿椒，我很开心，真的。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叶椒冲盖姜露出一个干涩的笑。
他想象不到，他和盖姜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