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知道盖言这一年来经历了什么。
他了解盖姜,他一直知道盖姜这个人的恐怖之处——盖姜报复一个人的方式一定是把这个人最重要的东西从他身边夺走。
有这层原因在,盖言才被关了整整一年之久,直到盖姜即位,自己对他已经没有了威胁,还依旧被囚禁在死士营。
对盖言来说,最不能缺少的便是自由。
盖姜恨盖言把叶椒从他身边夺走了,于是他夺走了盖言的自由,给了他一年暗无天日的阶下囚生活,宽衣足食,但是不许任何人同他言语。
原本盖言的精神就不大正常,时好时坏,一年的折磨下来,盖言的精神已经开始涣散了。
当叶椒见到盖言时,差点认不出来,即使他的样貌并没有大改。
盖言比以前清减了许多,眼窝深陷,从前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如今变得暗淡无光。
“他对你做了什么?!”叶椒急切地问道。
盖言摇了摇头,道:“没……没有,是我……自作自受。”
他现在说话还有些不利索。
叶椒心疼地看着盖言,发觉自己记忆中那个正直善良的盖姜正离自己越来越远。
“你先去休息,我们有的是时间聊。”叶椒催促着他。
盖言惊惧地看着叶椒,仿佛很怕下一次见面又要隔上许久。
“我保证,明天你一睁开眼睛就会看见我的。”叶椒像哄小孩一样哄他。
盖言这才听话地去睡觉了。
“李能,他这是怎么了?”
叶椒口中这李能,便是先前来向叶椒送口信那人。
李能无奈地将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向叶椒重述了一遍。
“我们本以为王爷他又像以前一样云游四海去了,一声招呼也没打。直到前些日子皇帝陛下差人把他送回来,整个人精神气儿已经完全变了,我们才猜到发生了什么。”
叶椒攥紧了拳头,心下想到,盖姜,你怎么能对亲兄弟下此狠手。
“能不能,就让你家王爷在这里待着,再也不回去了?”叶椒问。
“恐怕不行。”沈沉烽掀开帘子走进来说道,“我刚刚收到一封信,继越皇帝亲笔题写的。”
继越皇帝?那不就是——
叶椒和李能都吃惊地长大了嘴巴。
“信上说,我军中窝藏着继越的通缉要犯叶椒,他掌握着继越的许多秘密情报。继越皇帝要我早日把你交出去,免得伤了两国长久以来建立的和睦关系。”沈沉烽对叶椒说道。
叶椒愣住了,他将信函抢来自己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知道?”叶椒自语道。
沈沉烽蹙眉道:“恐怕他释放盖言,就是为了跟着盖言找到你。如果是这样,这个男人委实恐怖。”
李能慌了:“现在该怎么办?万一我家王爷又被他抓回去——”
“不会的,”叶椒安抚道,“他现在的目标只是我而已。”
沈沉烽道:“我不会把你交给他的。”
叶椒因为沈沉烽这样的行为而感动,可他同时也很担心两国因为一个小小的叶椒而交战。
我不应该来这里的,叶椒想。
“将军,不可取。且先看他有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大王吧,如果大王知道了,要不要把我交出去,也由不得将军了。”叶椒说道。
“我会尽力而为。”沈沉烽突然用力地抱住了叶椒。
叶椒有些被吓到,却又不好推开他:“干……干什么啊?又不是一定见不到了,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沈沉烽松开他,抿着嘴不说话。
良久,他说:“我出去一趟。”
“去哪?”叶椒问。
“去见大王。在那之前,你哪儿也别去,就待在这里。”
沈沉烽对叶椒说完,又转而向自己的心腹说道:“在我回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把叶椒带走。”
“是!将军!”
沈沉烽此举,叶椒深受感动。明明自己的事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但一直以来他却帮了自己这么多,如果这次还要把他搭进来,叶椒真是要狠狠地责备自己了。
沈沉烽正火急火燎地往王宫去,但他没想到盖姜人已经在王宫了,而且正与代羌王推杯换盏。
代羌王举杯向盖姜道:“皇帝真是年轻有为啊!有当年其虎父的风范!啊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呐!”
沈沉烽赶到的时候,正听见殿内传来代羌王那爽朗的笑声。
“大王过奖了。朕的父皇一直很敬重大王,朕——也希望将两国的关系友好地维持下去。可事情总是不尽如人意,总有人会从中作梗。”盖姜说道。
代羌王疑惑道:“皇帝的意思是?”
这时沈沉烽推门而入,着实显得有些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