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羌王和如今的景祎帝不约而同地看向沈沉烽。
代羌王面露难色,有些尴尬。
盖姜倒是像在自己家中一般轻松自在,就差一番主人的做派说出“来,别客气,坐坐坐”了。
“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沈沉烽沈大将军了吧?久仰大名,今日得以一见,气度果然不同凡响。”盖姜抿酒道。
沈沉烽向两位帝王行了大礼,起身应盖姜的话道:“陛下过誉了,臣不过尽本职而已。”
盖姜笑得和煦,道:“将军不必拘谨。你可猜得出朕是如何得知你就是沈将军的?”
沈沉烽被他盯得脊背阵阵发凉。
他主动出击道:“末将府上有一位来自继越的朋友,不知是否是因为他?”
“看来将军都已经知道了呢。”盖姜道,“那么可否将继越的人还给继越了?”
沈沉烽道:“这真是叫末将犯了难。末将那位朋友与末将渊源颇深,现下不愿离开。末将尊重他的意愿,却也怕伤了两国的和气。敢问景祎帝,这叶椒是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足以出动您来亲手擒他回去?”
渊源颇深?这形容听得盖姜直皱眉头。
“这是继越宫墙之内的事情,将军还是不要过问的好。”盖姜说道。
沈沉烽强硬道:“叶椒是沈某的朋友,即便是一国之首,也不能平白无故就把人从我这里带走。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您说是吧,大王?”他转向代羌王求助。
而代羌王卡在这胶着的气氛里动弹不得。
他像个和事佬一样说道:“两位都冷静一下,本王虽不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听出来这并非公事,而是你们之间的私事。既然是私事,那我们就心平气和地,像家里闹矛盾一样去解决。这件事的源头是——那个叫叶椒的人是吧?把他叫过来,你们三人把事情摊开好好地说清楚。今天我们就不谈公事,谈家事!”
“大王,叶椒是末将身边的事务官,末将府中诸事繁忙,前来面圣恐有不便。”沈沉烽边说边看着盖姜。
代羌王脑中恍然:喔~是那个孩子啊,这样看来这孩子来头不小呢。
“代羌王,叶椒是朕的妻子。朕此行来到代羌,就是为了接叶椒回家。您也是有过至爱之人的,想必可以理解。”盖姜说着也看向沈沉烽。
代羌王心下了然:喔~原来叶椒是继越皇帝的妻子啊,怪不得他这么紧张地要——
“什么?!”代羌王从软榻上惊起,差点折了自己那双盘坐着的腿。
“继越皇帝,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啊!”代羌王惊恐地说道。
盖姜安抚他道:“大王不必感到惊讶,这件事说来话长。总之朕此次前来,除了那件事之外,就是要接朕的妻子回家。现下当着沈将军的面,还请大王做主,让沈将军将叶椒完好无损地还给继越。”
沈沉烽喝道:“这事怎么能凭你一人的意愿!你有问过叶椒的想法吗?!你关心过他想走还是想留吗?!”
“这由不得他胡来。”盖姜心平气和道。
“哎哎哎,休对客人无礼。”代羌王对沈沉烽道。
两方僵持不下之时,一名侍卫在门口扬声报告道:“大王,大将军下属事务官叶椒求见。”
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口,神色确实各异,光看三个人的表情就已经极为精彩。
“让他进来!哈哈哈!”代羌王一副“有救了”的样子。
叶椒快步进殿,恭敬地向三位行礼:“叶椒参见大王,恭迎陛下,拜见大将军。”
“请起请起,”代羌王道,“平日里看你少言寡语,文文弱弱的样子,没想到是这样一个能叫两位枭雄都为你折腰的厉害角色啊!”
沈沉烽蹙眉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等我吗?”
叶椒望向沈沉烽,说道:“此事因我而起,叶椒自以为不能缺席。”
盖姜死死地盯着叶椒,他的目光贪婪地在叶椒身上游走。如果不是碍于周围有人,此刻他一定会冲上去将叶椒紧紧拥在怀里。
这个他日思夜想了三百七十多个日夜的人,从始至终没有看过他一眼。
我知道你一定还在怨我,盖姜想。
“阿椒,跟朕回去。”盖姜的语气带着命令的意味,像是笃定了叶椒一定会跟他回继越一样。
叶椒终于看向他,那眼神是淡漠而疏离的,好像他们素未谋面一般。
他用一种极其冷漠的口气对盖姜说道:“陛下,请恕我不能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