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不知,他如此想我。”李长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放松下来,不过是梁杳的好友罢了。
“今夜是除夕,他一个人过也未免太凄凉,不知道能不能让我见他一面。”俞子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不知道这位王爷对他小师弟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多谢羽大人关心,他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了。”李长津喝完了杯中的酒,眼神清明地回复道。
“是。那就多谢厉王了。”
“是我要多谢你对他的照顾和陪伴。只不过俞大人身份特殊,要是走得太近了,对谁都不怎么好吧。”
“我知道,王爷放心。”俞子柳听完他这个话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半年来没跟自己小师弟有联系就是为了让盯着他的人放心。
“王爷,他身上大仇未报,自是……”
“这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不是吗?”
俞子柳也知道自己说这些话非常不过脑子,可这种事单反有个眼睛都能看出来,斩草除根这个道理他们不是不懂,杀了人全家还留了个尾巴,这么蠢的事情无非是想着此子不成大器。更何况他的身份离朝堂也太远,想要复仇也不过是无稽之谈。可就算如此也还是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他。梁杳安安生生当了半年的琴师,让监视他的人放心,可现在他又惹上了厉王。厉王的态度也就格外重要了,他今天提了这句话自然也是想看看自己小师弟在他心中能有几分重。他能够看出来厉王是把自己的小师弟当成所有物了。可他小师弟不知道会如何利用这份感情。
宴会很快酒结束,皇帝要去参加宫宴,大臣们自然是各回各家。俞子柳出了宫门,看到阿无一身劲装靠在墙边等他。“怎么不去车上等,外面这么冷。”俞子柳皱了皱眉,阿无穿的太少了,他职位特殊本来就不用去参加宴会,所以也没有穿官服,大冷的天只穿了单衣越发显得身形修长。
“你话好多,还不赶紧回去,我们下午包的饺子还没煮呢。”阿无拉了他的手,“我的手是不是比你的要热?每个人体质不同啦,不要担心。”
阿无笑吟吟地带着俞子柳回家,他知道他的阿俞总担心着自己的小师弟,话里话外担心他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跟一个老妈子一样。要不是因为这个小师弟他还不会截手自己的好意,对方跟自己借钱的时候,他吃了一惊,倒不是钱的问题,但能让俞子柳开口,想必对他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人了。阿无自然是二话不说酒出了钱,顺便还住在一块了,美其名曰省钱。阿无是镇抚司的首领,同时兼任皇帝暗卫给他处理一些阴私。出任务的时候遇到意外酒被对方给救了。他排行第五,对方问他姓名的时候他回答了一个无,本来就是一无所有的人,遇到光之后自然要死皮赖脸地抓住它。
阿无看着对自己毫不设防的俞子柳,陷入了沉思。俞子柳是不是因为经常照顾人所以混淆了两者的概念,看这样子完全是拿自己当弟弟对待啊。他也顾不上吃那位害没见过面的小师弟的醋,什么时候能让他家这块榆木疙瘩开窍才是正经事。
“我今晚见了厉王,怀远的确在他那,但是厉王的态度我摸不准。”
“怎么?”
“他好像把怀远当成了自己的。”
俞子柳想了半天才找出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他没见到梁杳自然没有办法判断两个人的关系如何发展到什么阶段,但厉王眼中的占有欲着实吓到了他。
“自己的?就像阿俞是我的吗?”
阿无玩着他的头发,不在意的回复,他不会去劝俞子柳为了自己的小师弟做了这么多事情值不值得。他这双漂亮的手本来就应该去拿笔,而不是写一些让人不寒而栗的酷刑。可看到了俞子柳另一面的他,自然也明白什么叫做不悔。
“胡说什么,怀远心中应该已经有成算了,三年的时间也够我们运作了。”
“豫王就是摆在明面上的一个靶子,我们需要哦再把他捧得高一点,让他接着出风头。”
“朝中的大臣也不是铁板一块,明年且看分晓吧。”
俞子柳在阿无面前可以放松下来自己的神经,自言自语地说着自己的打算,很多事情急不来,所有的布局和盘算都得从微小之处下手。该怎么做还是要看梁杳的意思,毕竟这是他的仇。
阿无按着他的太阳穴,让对方躺在自己的大腿上,听他絮絮叨叨地说这些话,不一会声音越来越小,直到睡着。
梁杳已经习惯了在用膳的时候对方陪伴,吃完饭之后还会就当天看的书进行讨论,厉王是个很好的老师,他知道书笨上的东西怎么样才能用于实践,包括书上没有写的御下之道。人心易变,可要抓住人心必须得把握时机,你要想去利用别人,首先就要学会识人,这一个人的品性如何?是暴躁易怒还是胆小懦弱……其次就是用人,什么样的人放在什么样的位置……最后才是驭人,恩威并施说着简单,但什么时候开始立威什么时候施恩,讲的都是时机。这些东西必须结合相关示例才能明白。
“去吩咐下人准备醒酒汤。”梁杳放下手中的书本,看着屋子里的灯火。周围环境如何,对他影响并不算很大,但人毕竟是群居动物,说起来他以前一直都在依靠别人,总有人挡在他前面给他一个美好的世界。让他以为书中所描写的正义和光明都是真的。鲜血,杀戮,哭喊……这些构成噩梦的因素在没了那道屏障之后紧紧将他包围。
王府里面的下人差不多都将这位公子当成了半个主子,醒酒汤这种东西他们肯定会准备的,王爷喝不喝就是他的事了。可偌大一个王府没有个正经的主人怎么能行,大家自然也看到过王爷不断接美人进府,有些事别人送的,有些是圣上赏的。王爷统统来着不拒,外人都以为他们这个王府必然是莺莺燕燕温柔乡,可他们哪里知道自己王爷过得是凄凄惨惨苦行僧。平日里这些美人都在后院带着,后院地方也大,多少都能装的下,为了不让她们无聊,画画的跳舞的舞剑的……漂亮的女孩子跟漂亮的女孩子更能玩得来。而王爷要做的无非就是心血来潮看她们表演一个才艺,正因为王爷眼里没有任何人,她们才能能这么快快乐乐地下去,争宠也有有宠才能争。
可现在王爷带回来个小公子还放在自己院子里,天天陪着吃饭,吩咐周围的人不准打扰,这不是动了心是什么?只可惜王爷好像不太明白这回事,对着小公子也是冷脸,偶尔几个笑容还是看不见那种。小公子长得好看脾气好,成天笑眯眯的。再不抓紧一点人都没了。老管家想提点自己的王爷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算了,就让他俩慢慢磨吧。
厉王回到府中,自然有下人来接,可不知为何,在看到自己房门口站着的人才真正安心下来。
梁杳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拿了汤婆子披着斗篷站在门口等他回来,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只是为了利用对方。系统升级了十五天,再次重启之后给出的信息让梁杳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他们梁家在整个故事里只有短短的两行字,梁丞相罪孽深重,畏罪自杀。剩下的就是皇帝晚年倒行逆施,信赖奸佞小人,沉迷于长生之术,致使民不聊生,各个皇子夺权,厉王逃回漠北。后面奸相王之微王鹤昌把控大权扶植豫王上位,皇帝被毒杀,传下诏书之类的。厉王奉命清君侧,以摧枯拉朽之势攻下京城,鉴于厉王身上也是李家的血,大臣们自然没有太过反对,何况兵权都在人家手上,不过是个名声问题。厉王成为九五至尊,励精图治为万世景仰。只可惜一生未立后,也无子。
他当时看到这个所谓的故事线之后一阵恍惚,在这呃故事里,他们梁家的满门血仇原来只是皇帝的微不足道的一条小罪罢了。他父亲如此忠心,岂不可笑。这本书里面自然详细写了厉王的性格和爱好,他年幼时为胡姬舞女所生,自是不被喜,况且比当今皇帝小了二十多岁,要不是先皇临死之前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老来子问他有什么志向,他说原为大雍守国门,才跑了出去,免得一死。但所受的追杀背叛绝不会少,也因此养成了他这种冷硬的性格,年幼时得到的温暖让安乐侯府成为他唯一的软肋。在得知厉王逃跑之后,皇帝生刮了安乐侯府的人,连自己的亲姐姐也不放过,这才激怒了厉王。也因此厉王在攻下京城之后,杀了他所有的儿子,还挖了他的坟。厉王被后人谥号为厉帝,也是取染血不详之意。
要说起来,厉王比自己可怜的多,可人家是主角,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自己又算什么还是多可怜可怜自己吧。他在看完之后心情还算平静,毕竟在遇到系统之后,发生再奇怪的事也正常。他搞不清楚自己做任务的目的是什么?系统听完之后给他说,厉王身上血气太重,不好度化,而且他这一生不知道情为何物。本来是打算找外来宿主完成这个业务,可他现在能量不够,不能够穿梭时空。而且这个任务难度系数太高,几乎不可能完成。现在这么平静也是因为剧情点没开始,剧情点开始之后跑马一样走剧情,自然是没工夫再谈恋爱。索性早点让厉王明白什么叫爱,后面他自然不会犯下如此沉重的杀孽。
梁杳最会的事情就是跟系统讨价还价,既然这样,给他全部名单不过分吧?他总得知道是谁杀害了他梁家。皇帝肯定不用说,那么其余得利的人也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系统支支吾吾地给了名单之后,梁杳只看了一眼就没在说话。大部分人跟自己想的一样。
李长津看着少年抱着一个汤婆子,缩着脖子抵挡着冷风。这动作他做起来倒是可爱。李长津加快了步伐,跟对方一起进屋。他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呢?摸摸他的手,告诉他冷就别出来。不行,太登徒子了。李长津不知道自己在思索的时候,表情会格外严肃。
梁杳看着他冷峻的面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系统传授给他的那些书压根就排不上用场。看了看他那张冰块脸,梁杳也发现了要是自己不说话,可能会一直这么僵持下去。刚好有下人送醒酒汤过来,还准备好了一些粥和小菜,以及两碗热腾腾的饺子。算了,先吃东西吧,吃起来就不尴尬了。饺子的热气蒸腾上来,里面放了不少调料,闻起来鲜香十足,让人胃口大开。距离上一次吃饭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时辰,饿了也是应该的吧……
“吃饭吧。”李长津像是学会了读心术一样,从他灵动的眼睛里读出来了想要什么。“这份醒酒汤是给我准备的吗?”
“是,怕王爷宿醉了之后头疼。”梁杳夹起一个饺子,咬了半口,饺子馅以及里面的汤汁在他口中爆开,太好吃了。不愧是王府的厨子。
厉王想跟他解释自己酒量不错,一般喝不醉,但他还是没有说,能被对方关心就自己偷着乐吧。看到对方吃了半口饺子还没咽下去就跟自己说话,腮帮子鼓鼓地,原本身上什么清贵高雅全被扔在一边,只剩下罪真实的坦率与可爱。一想到对方全心全意地信任自己,他就觉得此生无憾。
“我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工作要忙,这都安日子无非是因为过年了应酬过多推不开。”李长津吃着自己碗里的饺子絮絮叨叨地跟对方说着,像是一个丈夫在汇报自己的行程。“以后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街头的美食山上的花,我都可以陪你去看。”要是不想在京城,我还可以带你去看漠北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