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跪下去了,好像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唯一要说有什么感觉的话,就是地板有点硬。
“起来吧。”厉王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外甥,对方看到自己心目中崇拜的人跪下还上前了一小步,目光中流露出来同情。真是个傻外甥,这样的人不需要同情,同情是对弱者来说的,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而跪在地上的少年明显不是弱者,他是一个身上有很多缺点但同时也非常有潜力的璞玉。他在学习,如饥似渴地学习,只是这个对象选的不咋地。
赵四海用胳膊碰了碰梁杳,看他没有什么反应,只能自己出来活跃气氛,“我们这位公子听到厉王的邀请开心的不得了,他跟我说最崇拜的就是厉王了。”
“哦?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原来梁公子的崇拜的人是我?然儿你听过吗?”厉王略带玩味地看向躲在赵四海后方的梁杳,不得不说,赵四海还是个遮挡视线好帮手,但凭借自己的好视力能够看到对方微微泛红的耳尖。还是个胆子小的兔子,也不怕被人逮吃了,话说今晚吃烤兔子吧。
“舅舅说笑了,您可是这个,所有人得偶像都是你。”
“那我怎么听说然儿天天夸赞得是梁杳公子?”
“舅舅说笑了,赵四海你下去吧,置办个酒席上了,要你们这最烈的酒。”
赵四海看着已经要把梁公子留下了,脸上的笑容越发真挚,嘴角差点咧到耳朵根。“这?今晚梁公子按理说是要……王爷的意思是?”
小侯爷看着自己的舅舅没答话,也知道对方只是为了自己才做到这个地步,“我舅舅都已经在这了,人当然是我们厉王府的,要是有谁不乐意,让他来找我舅舅。”
小侯爷中气十足地说出这段话,看着赵四海告退离开,挺直的背立马放松下来。
“挺厉害啊,房安然,真应该让你父亲看看你这个模样,合着你这么长时间就学会了狐假虎威是吗?”厉王都快被自己这个活宝外甥给气笑了。
“好了,舅舅。有外人在呢,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小侯爷挤眉弄眼地跟自己的舅舅商量,“你们也下去吧。”
小侯爷说出这句话之后,厉王身边的人直接就退下了,也没有再问过厉王。这个细节让梁杳心中一动,看来今天厉王过来也不是巧合。他们舅甥之间的感情很深,深到厉王将对方完全划入自己的保护范围。狐假虎威的前提是老虎乐意,不然哪只狐狸赶去捋虎须。他们玩的圈虽然不一样,但小侯爷的名字他们都是听过的,不过两人没什么交集是了。
“知道有外人在还撒娇?多大了,泓儿都比你懂事。”
“那也是我家的泓儿,要想要自己生去。祖母一直操心你这件事,他不知道为你相看了多少好姑娘。你跟我说说呗,究竟喜欢哪种类型的?”
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三个人,没人说让梁杳坐,他也不能坐,索性就站着,眼神盯着自己的脚,努力地充当摆设,减小自己的存在感,他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若是可以,自然是想借厉王的势,但两人并没有什么交情,更何况厉王也不是个蠢人,那些小聪明摆上台面,是对他们两人的侮辱。
“你确定接下来的时间要来讨论这个问题?然后把你心心念念的梁公子放在一边?今晚包下梁公子可是要出钱的,这一笔钱不如就从你口袋里出吧,到时候姐姐闻起来就说是你在望北楼看上了个人,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厉王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他转移话题的能力杼自然不是自己这个傻外甥能比的。
“啊,不好意思,一直冷落了你。这个就是……你认识我吧?不对,你记得我吧。前两年年雅舍集会的时候,你帮了我一把。一直都没有机会谢过你,原本想着请你吃饭,又觉得咱们说话也说不到一块。”
自己这个傻外甥哦,厉王都没脸看自己的外甥,太招人恨了吧,这段话真的句句是雷点,“咳咳,今天能够认识你,也是多亏了他。以前的事不算了,以后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梁杳并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冒犯他的地方,在父亲出事之后,他将京城大大小小的门第跑了一遍,什么风言风语都听过了,世态炎凉不过如此,至于自己以前和自己宴饮作诗的朋友,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自己,更有甚者,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来侮辱他怎么说呢,你高高在上的时候看到的东西都是鲜花着锦,遇到的人也都是笑脸相迎。地位的高低自然灰引起一些列的变化,而真正的朋友就是那些不在乎你地位的人。疾风知劲草 这些道理往常都是书上枯燥的文字,而现在亲身体会过之后自然会有不同的理解。
小侯爷说的这话敏感一些的人自然会挑出来不少毛病,先不说自己已经没有了挑毛病的资格,就他本人来说,也不是此等心思狭窄之人。小侯爷一番赤诚,并无恶意。比起那些平日里在他身后阿谀奉承的“朋友”不知道强多少。
“厉王说的是。今日能得遇两位是某得福分,当为此浮一大白。”梁杳给自己倒了酒,在行过礼之后一饮而尽,他整个喉咙火辣辣的,想起来了赵四海准备的是烈酒。下意识地吐出自己的舌,头,发现了对面的人正在看自己,立马收回来,脸一下就红了起来,呼,肯定是因为酒太热了。
厉王看着面前的少年,因为喝得太急,有几滴淡粉色的酒液顺着精致的下巴滑下去消失在衣领之中,或许是头一次喝这么烈的酒,少年下意识吐了吐舌头。干干净净的,不讨厌。厉王想碰一下自己的心脏,他在贫瘠的一生中,没有机会看到一朵花开是怎么样的。那种娇弱的,转瞬即逝的美丽……
“舅舅……”小侯爷拉着厉王宽大的袖子开始撒娇。
“好了,坐下吧。不用这么绷着,我又不吃人。”厉王看着自己的外甥,傻白甜本傻。只长年龄,不长脑子。
“谁说的,我们家小宝一见你就哭。”
“将军红衣玄马,恍若天神临凡。某不是惧是敬。要说起来小侯爷说的也算不错,将军的确算是某所敬佩之人。”
“将军?好久没有人这样叫过我了。为此当饮一杯。”
在厉王话音落下的时候,梁杳拿起酒杯给对方倒酒。
“没想到伺候人的活,梁公子也做得这么顺手。”厉王看他行云流水充满美感的举动,说出来的话不带什么情感。
“舅舅……”小侯爷第一次觉得舅舅没有朋友是正常的,这也太不会说话了。
“将军说笑了,这算什么伺候人。”
“也是。以后要学的东西还多呢。”
呵呵你一脸,梁杳看着对面的男人,的确有一种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能力。要不是武力值太高,恐怕会被人打吧。
“将军说的是。”梁杳垂下眼睑,没有直视对方。
“瞧瞧,还不服气了。”
“舅舅,你再这么说话我要生气了。”小侯爷发现自己拉都拉不住舅舅。
“你天天生气,我都习惯了。”厉王看着自己外甥脸上气鼓鼓的表情,差点没说,你从小生气到大。但是不过一刻钟又来跑过去找他玩。
“我这次真的不理你了!”小侯爷知道自己说不过他这个小舅舅,只能用毫无威慑力的话去表达自己的愤怒,他这么幼稚的威胁每次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行了,你出去找人玩吧。记在我的帐上就好了。我有点事要跟他说。”
“什么事啊,不准我听?”小侯爷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明显是没有相信自己的舅舅。
“你还不相信我?从小到大哪件事不是我替你擦屁股的。”
“这倒是……”
“小侯爷放心,再说,我今晚伺候的本来就是将军,这春宵一度也是难得。”梁杳接收到了厉王的意思,两人之间自然是没有什么交情,自己能得到他的帮助也是托了小侯爷的福,这明显是家长来考量自己的。
小侯爷听着这话脸竟然红了,怎么说呢,他是知人事的,毕竟自己儿子都能跑了,可梁杳真实一点花边新闻都没有,年纪虽然小,但他本来就是最年轻的夫子,身上自然有一种老学究的味儿,突然说出这种话,实在是……有辱斯文。小侯爷想了半天才找出一个合适的词形容他这种状态。空气中的粉色泡泡快要溢出来了,小侯爷觉得自己多余的很,连忙跑出去,还细心地门给带上了。
呃,还挺知情识趣。梁杳一下子局促不安起来,这个房间比自己居住的那一间大了不止两倍,里间的摆设被大幅屏风做了隔断,外面极为宽敞,十几个人唱歌跳舞也装得下。可不知道为何,他觉得整个房间逼仄得很,面前得人存在感怎么这么强?
“嗯?怎么不说话了?梁公子不是个利嘴巧舌的人吗?”
“不知道将军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梁杳皱了皱眉头,不太理解他这种敌意和厌恶从哪里来的,按理说,他今天的表现挑不出来一点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