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的疼,可比这掌心甚百倍。
但她并未任其蔓延,只是又仔细扫了周围几眼,像深山里的/兽,不谈其余奢/靡,只以本能求生。
舫中物事东倒西歪,十分凌/乱,看不出个所以然,无法同哪一位嫌疑人联系起来,还是要回去听听案情。
她原是想借机得到魅珠,刷些力量,再伺机逃离。至于自己是谁,她再想知道,但相比逃离这个囚笼,目前也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然而两次见到红衣女子与苏澜风、王妃柳卿卿的情景,虽然每次都看不清对方面目,但她不可能认为是偶尔。
她同这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有可能是“她”吗?苏澜风同“她”是旧识?今日此举,是刺探,还是另有目的?苏澜风是断然不会告诉她的,包括这里每一个人。
她需要更多线索。也许,柳卿卿案就是一个契机。
她正想着,一声微响,魅珠突然从荷包钻出来。
“怎么?昨晚还没将你吸干?”她看着这颗妖珠子,目露贪婪。
魅珠眼见惹不起,呼啦一声,忽而飞出船舱。
涂酒酒急追而出。冲出舱外,这才发现自己竟凌空而起,魅珠见她追来,窜得更快。
涂酒酒脚步一乱,差点滑下水来。但她丝毫不慌,呼纳之间,已然摸出门道,很快御气上岸。
魅珠在府邸之中七拐八拐,涂酒酒并未着急捉它,而是循踪而去。她要看看它到底想干什么。万物皆有灵,这玩意是真成精了。
到得一处假山后,魅珠突然停下,鬼鬼祟祟地钻回她怀里。
涂酒酒背手于后,轻轻落下,探头看去,这一看,差点没把她气岔!
假山前,一个玄袍男子从后面把一个女子圈在怀中,不是苏贱人和轩辕琴是谁?
这轩辕有分身的吗,不给她的少仙主疗伤,跑这旮旯来见一个疯子?
苏四这傻叉,又上赶着贴人家冷屁/股,敢情昨晚都白教了!
“阿琴,你说我哥有什么好?你就那么喜欢他?”苏倦贴着对方的颈/项,软声呢喃。
声音低哑,好似魅/惑的鲛人,涂酒酒若非知道这两兄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还真吃他们的容貌,和声音。
轩辕琴一动未动,声线却是冷的,“阿皇,喜欢一个人不是因为他哪儿好,他即便哪儿都不好,你喜欢了便是喜欢了。”
“何况,他在我心中,便是极好,极好的。”
说到此处,她的声音清柔得如要沁出水来。
苏倦垂眉笑,“极好?他心中只有三界,只有所谓的苍生。他的心装得太多,不像我。”
“他为了救我,硬接了九裳一剑。”轩辕琴忽而转身,把他推开。
苏倦勾唇,“换了飞鸢,甚至紫矶他们这些傻子,他也会救。”
轩辕琴眉眼一冷,“他不会。”
“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阿琴?” 他说着,忽然拈起肩上一块残叶,背脊仿佛长了眼睛似的,往后轻轻一掷。
“滚、出、来。”
假山后,涂酒酒看到劲叶如刀疾射,她双指一探,便要挟住,然而,叶子到得身前,她略一计较,直接让叶子落到腹部上。那残叶劲道之大,登时让她喉间铁锈味上涌,沁出血来。
她抚住腹部,慢慢走出去。
“咦,夫君和轩辕姑娘都在此?谁打的我?好疼。”她仿佛方才经过,装出一副委屈的表情,眩泪欲泣。
轩辕琴瞟了眼她嘴角殷红,不屑于与她对话,快步离开了。
苏倦眯眸,目光危险,“娘子,你真是废物,昨晚把那珠子吸了半宿,也不会用丝毫灵力,好东西都让你浪费了。”
涂酒酒挑眉,“不然给夫君?”
苏倦“嘁”一声,“这玩意,我可瞧不上。”
“就像轩辕琴瞧不上你?”涂酒酒娇笑,“苏倦,你难道不知道,上赶着就是贱。”
苏倦目光一沉,倏忽来到她面前,话语亦如刀子,“你喜欢苏澜风就不贱!”
“不,你不知,你可比我贱太多了,涂酒酒。”
“那你我正好相配。”涂酒酒仍是笑。
苏倦目露凶光,一瞬有点看不出她的路数,突然发现她手上还滴着血,他抓起她手腕。
“受伤了?”他问道。
涂酒酒心叫不妙,果然他摸出折扇一扣,硬生生把她手上瓷屑敲进/肉/里。
涂酒酒疼得龇牙,直冒汗,苏倦脉脉含笑看着她。
“怪不得轩辕琴不喜欢你,疯子。”涂酒酒骂道。
“我们的同盟可没那般牢固,我不是苏少仙主,可没那么好说话。”苏倦冷冷说道。
“苏……师兄,涂姑娘,原来你们在这里。”飞鸢的声音,带着迟疑,自不远处传来。
涂酒酒看过去,飞鸢正神色微妙地走近。苏倦微微低头,犹自握着她的手,逆光中,明明是一副美丽的画面。
“少仙主正在找你们,请二位务必要把案情听完,目前情况有些……棘手。”飞鸢蹙眉说。
苏倦掏掏耳朵,不置可否,涂酒酒却是连连点头,“好。”
飞鸢看了眼她被苏倦紧扣着的手,淡声道:“那我先过去了。”
“飞鸢姑娘,”涂酒酒突然道,“你可以帮帮我吗?”
“嗯?”飞鸢停下脚步。
涂酒酒道:“我方才到画舫探查,人菜瘾大,把自己弄伤了,你能帮我包扎一下吗?”
她说着用力甩开苏倦的手,把掌心摊到飞鸢面前。
飞鸢一怔,“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也不知她是监视了涂酒酒多年,已经监出奇奇怪怪的感情来还是其他,当即道:“别动,我来帮你。”
她说着伸手摘下腰间乾坤袋,朝下轻轻一倾,一柄柳叶小刀,瞬时到了她手中。
“这荷包的绣花当真好看。”涂酒酒赞叹着,拿过飞鸢的乾坤袋端详。她攥住袋口,指着上面两团黑漆漆的不知是什么图案,说道。
飞鸢有些错愕,“我都不知道自己绣的什么?”
“不打紧,好的刺绣都这般抽象,能让人看懂的都不值钱。”涂酒酒又赞了一句,方才将袋子还给她。
苏倦在旁,唇角用力绷了绷。没绷住,咳了一声。
“涂姑娘,我帮你是应当的,你不必客套。”飞鸢对自己的技术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她 把袋子收好,又道:“苏师兄,可以生火一用吗?”
苏倦难得没有拒绝,反而摸摸飞鸢的头,“这些二傻子当中,飞鸢师妹最乖,自是没问题。”
他说着五指微拢,一团火焰登时从他指尖窜起。
飞鸢被他摸头,惊得退了一步,脸色却是微微一红,涂酒酒淡淡看着一切,没有受伤的手把方才从乾坤袋顺出的传送符,悄悄送进自己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