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想清楚了?脱离魔籍,废弃这一身修为,日后可有得你哭的。啧啧,你家老祖宗相柳若是知道,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地底蹦出来?”女子笑声中,透着一股邪气的慵意。
“是,尊主,阿柳想好了,此生非他不嫁,请尊主动手。”王妃眼中闪烁着泪光。
“愚蠢!”
“若尊主不答应,阿柳只能长跪不——”王妃不断磕头。
“去你的长跪不起,我可没工夫管你,我可以帮你,但我要你身上一样东西。”
“谢尊主!尊主想要的,只要阿柳有,您只管拿去。”王妃感激地说。
“你不问我要什么?”红衣女子轻笑。
“尊主想要——”王妃突然颤抖了一下。
“你的命,小心肝。”红衣女子突然回头,白嫩如玉的手指勾起王妃下颌。
对方绝艳笑意犹在,涂酒酒的窥视却仿佛被发现,一股力量倏忽而来,她登时被打回到现实中。她踉跄着跌进苏倦怀里,苏倦啧啧:“娘子,你想投怀送抱也要等回家呀,乖。”
涂酒酒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下,苏倦低嚎。涂酒酒道:“没事少做白日梦,伤身。”
飞鸢余光看着二人,略略垂头。
王妃是妖身这事,仙门众人来说却并不算稀奇,众人交换了眼色,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凌霄不解道:“她明明是大妖,为何死得如此轻易?”
涂酒酒并未将方才情景说出,仍津津有味听着。
*
王府大厅。
平南王命人把王妃带回屋内,又令管家招待众人落座。
他拱手作揖,苦笑,“王妃惨死,请各位仙师务必替本王查出凶手。另外,王妃……身份颇有些特殊,这尸身该如何处置?还请仙师们示意。”
管家压低声音道:“听说处理不当,妖物会诈发。”
涂酒酒可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是怕王妃起尸。平南王虽有悲色,却并未有多深的痛意,他是早知王妃妖身,还是此刻才知,暂未可知,然而这发妻新死,管家以“妖物”相称,他却不曾制止,够意思。
飞鸢说道:“王爷,王妃情深,纵然起尸,也断不会伤害您和府中亲眷。”
兰嫣却笑道:“妖之所以为妖,便是恶性难驯,师妹莫要言之过早。福雅,你说是不是?”
福雅神色贪婪地看着王妃尸身,并未答话,甚至紫矶几人也一直盯量着地上的王妃。
难道王妃并非寻常妖物?涂酒酒心中奇怪。
轻颜附和兰嫣,“女仙师所言极是,且姐姐一直在此到底不雅,需得尽快处理为上。”
平南王判断这帮人里主事的是苏倦,看着他正要开口,苏倦却似笑非笑,一副“滚开,别找老子”的神色,平南王一愣,正有些不悦,旁边凌霄开口:“王爷莫虑,我们将把王妃尸身带回宗门作法,安置妥当再交回贵府。”
平南王扫了眼苏倦,对凌霄颔首道,“有劳仙师了。”
约莫估量这苏倦就是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这时,人群开外,一个小身影蓦地闯入包围圈,扑到王妃身上,哭道:“你们别带走我娘娘。”
是个七八岁,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儿。
平南王眉头一皱,严厉地扫向后面的乳母,“你们是怎么照看小王爷的?”
轻颜过去搀扶起小男娃,管家也连忙上前帮忙,把小男娃抱到一旁。
小男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挣脱了二人,又回到王妃身边,他看到王妃的尾巴愣了下,下一瞬却仍抱住王妃的臂膀恸哭,也不知惧怕。
轻烟眼眶急红:“小王爷,你娘娘是妖怪,你来小娘这儿。”
乳母望着王妃垂泪,忙将小王爷抱开。
王爷看着王妃,眼眸中最后一丝悲伤也褪去,“仙师们,劳驾尽快动手吧。”
凌霄从怀中拿出一只锦囊z,这是仙门的储物法器,乾坤袋。
他捏诀施法,正要将王妃“送”进袋中,地上尸身蓦然直起身子,嘴巴大张,口中现出一只幽绿的珠子。
王府众人大怵,侍卫们咽着口水,仗剑上前护卫。
魅珠?涂酒酒突然想起毕方所说,天阙门只怕都是来收集此物的。
果然,福雅大喜,伸手便拿,王妃手中尖甲倏长,一爪抓进福雅肩胛。福雅猝不及防,痛叫倒地,眼见她一爪又抓过来,飞鸢飞身而起,抓住福雅险险避开。
王妃张着嘴,突然朝小男孩走去。
紫矶等人哪能允许,衡阳摘下腰带,卷住王妃腰身。王妃目中黑雾弥漫,嘴中魅珠绿光大盛,腰带瞬时尽数碎裂,碎屑四溅。
涂酒酒一脚踹到小男孩屁股上,小男孩大叫一声,跌向王妃。
飞鸢厉声道:“王妃,我知你挂念儿子,想把最好的东西给他,但你若存一缕魂知,决不能将魅珠赠予小公子,此物经魔尊九裳炼化,力量之大,小公子接不住。”
平南王趁机将儿子拉回来,又将恐惧的轻颜紧紧揽住,斥责道:“阿柳,你既已故去,为何还要纠缠人间事物?”
王妃呆呆看着平南王,忽然泪流满面,兰嫣仗剑护于二人之前,蔑然道:“不自量力,蠢物。”
听到“蠢物”二字,涂酒酒心中冷笑。
“魅珠,力量,来源。”衡阳言简意赅。
紫矶不屑地看着王妃,“凡界小妖,也敢同我等叫嚣。”
他说着和衡阳、紫矶三人同时捏诀施法,将魅珠从王妃口中拔出,欲牵引入囊中。魅珠却仿有意识般,不肯就范,双方命悬一线般僵持着,王妃再次发难,向紫矶攻来,想破其阵法,飞鸢拔剑掠阵,意图阻挡王妃的凌厉攻击。
涂酒酒冷眼旁观,唯有苏倦负手在旁,冷淡地看着,好似一切都同他无关。
王妃手爪如风,凶猛之极,飞鸢相形见绌,悬在袋口上方的魅珠绿光愈盛,突然向涂酒酒疾射而去。
这是专挑软柿子捏?涂酒酒暗叫要糟,求救地看向苏倦。
“好,娘子的心意为夫明白,不作无谓牺牲。”后者点点头,从她身旁从容避开。
草率了!
涂酒酒认命,含泪闭目受死。
这时,虚空仿佛被人用手撕开,一名白衣男子和一名紫衣女子凭空乍现,二人同时捏诀,魅珠在距涂酒酒脸上寸许之地,竟被逼得渐渐“安份”下来。眼看魅珠便要落入乾坤袋中,紫衣女子松了口气,放下手。
“阿琴!”白衣男子眉目一蹙,当即出言提醒。
果然,魅珠突然绿光大作,向紫衣女子疾射而来。
这珠子成精了吧?有点意思。涂酒酒心中夸赞。
紫衣女子一怔,正准备硬刚,苏倦突然纵身一跃,挡到她面前,魅珠从他的脸颊擦过,一条血痕登时出现在他脸上!
但不知为何,这魅珠对他仿佛有种天然的恐惧,抖了一下,竟垂头丧气落入紫矶掉落在地上的乾坤袋中。
苏倦这贱人!你不是在演深情新郎的人设吗,怎么不按剧本来!涂酒酒心中咒骂,也趁此看清了突然出现的两人。
紫衣女子峨眉花颜,仿如梳云掠月,清美得不似凡人。而那男子,清如竹,冷如月,白衣不染一丝凡尘,一瞬间,仿佛有什么撞向她的灵犀,这人是她梦里的……苏倦?
第五个苏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