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鸢由方才的感激,到此刻的透心凉。
轩辕琴低头,并未回应苏倦,苏澜风沉声说道:“阿琴如今是我的未婚妻,你的嫂子,放庄重些。”
“这未婚妻不是你抢我的吗,哥哥?”苏倦唇角弧度危险抿起,犹如刃上那滴冷光。
轩辕琴苦笑开口,“阿凰,你莫要这样,是我对不住你,与少仙主无尤。”
苏倦擎着酒壶,从檐上一跃而下。
众人一刹如临大敌,全站到苏澜风跟前,与他形成对峙之势。
“拜见少仙主,小仙主,各位友友,大伙儿如此严肃是作——甚啊?”
门外,二人走进来,却是涂老三夫妇忽然而至,涂老三朝苏澜风和苏倦见礼,说得一半,见势头不对,连忙求助地看向飞鸢。
“涂掌门,幽掌门,你们怎么也来了?”飞鸢顺势岔开话题。
涂夫人,实是飞鸢口中的幽掌门,幽雪。幽雪八面玲珑,哪能看不出眼前暗流汹涌,当即便道:“仙主有令,三天内必须查明魅珠下落,并将涂酒酒解回离偃,断四肢,瓮之。”
*
苏倦卧室。
屋内漆黑一片,隐约可见榻上微微耸动。
涂酒酒双手反扣在脑勺,一双眼睛如星子熠亮,像只隐忍的兽。
苏澜风和轩辕琴在一起的画面,灼着她的心。
她并未记得有关苏澜风的一丝一毫,但就是痛,就是恨,还有愤和怒,泼天的恸。
但如今身在此处,在这些人当中,她的喜怒哀乐,轻贱得犹如尘埃。她很清楚。
她侧耳细听半响,轻轻起身,自打从平南王府回来,苏倦便不知去向。
她慢慢走到门口,戳破了窗纱,只见门外黑逡逡,静悄悄,不似涂家,并无巡逻的人。
她虽知冒险,还是悄悄打开门。
一个头从屋檐伸下来,倏然伸到她面前,让她差点原地去世。
涂酒酒被结结实实吓一跳,想也不想,一脚狠踹过去。
“娘子莫踹,是为夫呀。”
苏倦握住她的脚踝,她并未套袜,裙子滑下,露出骨肉匀称、纤细白嫩的足踝,苏倦一触之下只觉腻滑生香,微微一怔松开。
“你大半夜挂在这儿演什么恐怖片?”涂酒酒骂道。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已是半宿未见娘子,甚是惦念,是以抄了条近路回来。”那绝美无伦的脸庞,配上深情款款的眉眼,涂酒酒差点都要信了。
“呵。”
“娘子这是去哪里?”
“解手,借过。”涂酒酒知他不信,但他还能跟她一起上茅房不成?
“一起,走!”
涂酒酒:“……”
果然还是小瞧他了。
*
二人的院子并未有可“更衣”之地,苏倦体贴地把她领到偏院。
茅房前,二人你眼看我眼,最后,涂酒酒从善如地进去了。
未几,涂酒酒施施然出来。
“娘子骗人。”
“我哪里骗你了!”
涂酒酒突然噤声,意识到里面没有水声,脸刷地热了。她瞥了眼苏倦,这家伙也难得也有丝不自然,目光故作姿态地看着旁处。
涂酒酒正要离开,走到偏门,忽听得后面厢房传来细微声响,她旋即转身勾住苏倦的脖子。
“夫君,你是不是喜欢轩辕琴?”她呵气如兰,以他才能听得见的声音,把话送进他耳中。
苏倦何等耳力,自是听到背后开门的声音。
“我怎么会喜欢她,为夫明明只爱娘子一人。”他顺水推舟。
涂酒酒假装没看到苏澜风和轩辕琴从厢房走出来,只将眼神放空,遥遥望向天边的星子。
“我帮你把轩辕搞到手,好不好?”继续跟他咬耳朵。
苏倦似乎静默了下,随即反唇以讥:“娘子非但不吃醋,还要帮我?”
“一看那苏澜风便非良配,你才是。”涂酒酒答道。
苏澜风和轩辕琴出来,便见前头一双男女亲密依偎,待看清女子巴掌大的小脸时,苏澜风脚步蓦停,瞳仁缩紧,悄无声息。轩辕琴双手微微攥起。
“莫不是娘子喜欢苏澜风?”苏倦也并未理会背后,同她接着密语。
涂酒酒斟酌措辞,“我就是觉着他熟悉——”
“像他这般的男子,是该许多女子动心。”苏倦声音明显疏冷几分,暗藏杀气,同时,恶人先告状,“娘子,你既喜欢他,便不该跟我成婚。”
涂酒酒差点原地去世。你他妈喜欢轩辕琴,还不是跑来跟我演戏?!她心中一边咒骂,一边柔声安抚道:“我若知你心中另有他人,当初自是不能纠缠于你,苏郎,是你当时没有跟我坦诚。”
她明显感到,那声“苏郎”让对方哆嗦了一下。
她又道:“我总觉着这苏澜风似曾相识,但脑里明明又没有这段记忆,苏郎,我听你唤他兄长,你同他是什么关系,你认识他是不,从前可曾在他那里见到过我?能告诉我吗?”
“自是不能。还有,好心提醒你,他们走了。”苏倦谑道。
涂酒酒撇头,果然,院中哪里还有苏澜风和轩辕琴的身影?
“他们这大半夜上哪儿去?”
“自是去能找到魅珠的地方。你以为苏澜风是那么好唬弄的人?回过神来一捋,答案不显而易见?”苏倦目光流转间,恰如雪暖春回,明光不可逼视。
苏倦这狐狸,似早已猜到苏澜风所猜。涂酒酒心里蓦地一沉。
她也不迟疑,立即往宅门方向跑去。苏倦也不阻拦,慢条斯理地跟在后面,似在看一出有趣的话本儿。
这一路上畅通无阻,偶有弟子经过,只是敬畏地朝苏倦行礼。
二人走到大门前,只见宅门敞开,也无人镇守,涂酒酒并未走出去,俯身捡了个石子儿,狠狠扔过去,石子仿佛被一道看不见的围墙阻断,“嗖”的弹回来,碎成几瓣,散落在地。
这四周早被筑了结界!若走出去的是她,不死也得残!涂酒酒发誓,若有机会,她肯定先杀了苏倦这贱伢子!
她扭头笑道:“夫君也不告诉我,真是见外。”
苏倦目光似月色温柔:“娘子也没问哪。”
涂酒酒忍住将这人掐死的念头,审视着四周高高的院墙,知道自己出不去,但若魅珠被拿到,就完全没有了谈判的筹码!
她定定看着苏倦,“苏倦,你若肯帮我,我便帮你拆散苏澜风和轩辕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