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平衡(3)
十三弦声2025-01-17 14:384,389

  苏家发生的争执杨洛半点不知晓,只是那天之后,她觉得自己想到周君生的次数越来越多,而想到苏哲轩的次数越来越少。时常她一闲下来,想到的就是周君生站在寒风中抽烟的那个场景。

   

   转眼就是元旦假期,刘昭的NT检查结果出来没什么问题,便依照原先的计划带曾迎春回一趟老家,临走前,杨洛试探着问了一句:“那个……你最近和周君生关系怎么样?”

   

   刘昭想了想:“没什么交集,我现在就是个边缘人,他估计也懒得对我耍什么手段了。”

   

   杨洛“噢”了一声,刘昭瞧出点不一样来:“你跟他最近来往 比较多?”

   

   那天晚上的事情几人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周君生来过了大象公寓。

   

   杨洛没否认:“还行,他那个房子装得差不多了,买家具什么的,见了几面。”

   

   刘昭没多想,反过来安慰她道:“你们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别因为我感到为难。”

   

   杨洛莫名觉得脸热,找补道:“其实我觉得他也没你说的那么坏吧!相处起来感觉人还挺、挺好的。”

   

   刘昭回过点味儿来,失笑道:“也许吧,每个人生活和工作都是分开的,也是两种逻辑,很多工作中的极品在生活中也就是善良的普通人,具体还得靠多相处才能了解。”

   

   杨洛抿抿唇,“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回了小阁楼。

   

   刘昭最近趁着自己在商务部的声望水涨船高,一连动了商务部的好几块业务流程,因为涉及到工作内容的调整,之前大家也不服她,她知道贸然改动只会适得其反,现在时机正好,调整后效果很显著,工作效率提高了,权责分配也更明晰了。

   

  

   是以她也没意识到最近杨洛的异常,只是这会儿细细一想,才发现,之前杨洛比孩子爹还孩子爹,但是这次她去做NT(颈项透明层检查,主要用于评估染色体异常风险),杨洛居然都没在家,更别说陪她一起去。

   

   她原先也没太在意,毕竟孩子是她的,杨洛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但这会儿想起来,她才觉察到有些怪异。

   

   压下心头怪异的感觉,刘昭收拾好东西,跟曾迎春回家。

   

   想到家里那群糟心的亲戚,刘昭已经提前开始头疼了。

   

   对于回家这件事,曾迎春表现出无比的热情。

   

   起初决定来南京,一来是曾迎春那段时间身体不太舒服,二来也是因为刘昭父亲去世,她不放心曾迎春一个人在家,带她出来散散心,只是后来刘昭怀孕,这一晃,都四五个月过去了。

   

   老家的习俗里,人死后42天还要办法事,但刘昭不愿意,当时刚好遇上刘昭离婚的风波,母女关系紧张,曾迎春心里也知道刘昭对这个父亲只有怨恨,只好自己偷偷买了点纸钱,趁夜深人静到无人的路口烧了烧便算事。

   

   再次回到熟悉的院子,发现墙角已经杂草丛生,还有几只野猫躺在破败的雨棚上晒太阳,乍一见到人,惊得颈毛炸起,喵呜两声,就从矮墙蹿了出去。

   

   曾迎春唏嘘不已,嘴里念叨着房子离不了人之类的话,行李刚放下,就拿起小铁锹开始清理院子里的杂草。

   

   清理了一会儿,她又急匆匆地去了厨房,翻找了一会儿又着急起来:“哎哟都怪我,这米都发霉了,这可怎么办?”

   

   园子里的菜也都荒芜了,粗略一瞥,倒是有些葱蒜还坚强地活着。

   

   曾迎春急匆匆地出门:“你歇会儿,我去镇上买点米和菜。”

   

   如今在曾迎春的世界里,没什么比让刘昭吃好喝好还要重要的了。

   

   曾迎春风风火火地骑上她那辆嘎吱作响的自行车往镇上去,好在也不远,也就不到一公里的路程,刘昭便由着她去。

   

   看见被胡乱丢在一旁的小铁锹和清理到一半的杂草,刘昭叹了口气,蹲下身来慢吞吞地接着清理。

   

   刘昭讨厌做农活,因为小时候做得太多了,所以当她终于得以在城市里立足,她便蓄了指甲,留了长发,一年四季都涂护手霜,像是在弥补那双从小做农活而长满了冻疮的手。

   

   但只要回到家乡,她又总是避不开这些农活,因为她不做,那便只能曾迎春做。

   

   除草不费事儿,只是长时间不做这事儿有些手生,几分钟后便熟练了起来。

   

   “哎哟昭昭回来了呀!你说你这,哎真是懂事儿帮你妈除草呢?你妈也回来了吧?她人呢?”

   

   刘昭回头,看见是邻居麻婶儿,客气地叫了人才回答道:“家里米发霉了,我妈去镇上买点回来做饭。”

   

   邻居婶儿是个热心肠:“哎哟怎么还去买米呢?到家里来舀两瓢不就是了,你妈也真是的还跟我客气,对了你妈身体怎么样了?我听说你是带她去南京看病的?”

   

   “没什么事儿,就是照顾我爸累的,长期饮食不规律,肠胃功能紊乱,调理了一段时间好多了。”

   

   麻婶儿唏嘘一番,又跺着脚把刘德海骂了一顿,问了些刘昭和曾迎春在南京的事儿,刘昭一一回答。

   

   刘昭自然也不是傻的,总不能说曾迎春在南京过得很好非常好,总之主打一个卖惨,咬死了曾迎春因为照顾刘德海累病了,所以才去南京养病养到现在才回来。

   

   麻婶儿人不错,跟曾迎春关系也好,缺点就是藏不住事儿,什么都往外说。

   

   大概是憋了一肚子的话,麻婶儿转身回家拿了把锄头来,干劲十足地就锄上了草:“昭昭你别弄了,你看看你那个手,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坐办公室的手,哪里能干这种活,来你让让,我锄得快。”

   

   刘昭拒绝不了这种热情,只好道谢走到一旁不碍事儿的地方。

   

   “哎昭昭我跟你说,你别跟人说是我告诉你的,”锄着草,那自然是要配以八卦的。

   

   “嗯您说,我嘴严的。”刘昭见插不上手,就拿了扫帚来扫清理出来的青苔和杂草。

   

   “我听说啊,你家小弟,他好像生病了,挺严重的。”

   

   刘昭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这说的是二叔家的儿子,刘宗平。

   

   说起来,刘昭又想起另一件事儿,之前刘昭带曾迎春走的时候,二叔家就提过,这个弟弟年底要结婚,所以才打起曾迎春房子的主意,想把爷爷奶奶两人打包送来给曾迎春伺候。

   

   这已经年底了,怎么一点婚讯都没听说的。

   

   没要她问,麻婶儿就抖搂出来了:“你二叔家之前不是说年底办喜事儿的嘛,后来就没信儿了,有人去问,你二婶说是跟女方家没谈拢,女方家漫天要彩礼,所以婚事黄了。”

   

   刘昭:“我也不太清楚,我妈平常和他们不怎么联系的。”

   

   “哎我就知道你们应该是不知道,他们家对外就是往女方家身上泼脏水嘛,但是女方家是隔壁镇上的,哎这不巧了吗,我娘家也是那边的,我就打听了一下,其实根本就不是因为彩礼闹的,是你弟弟身体不好。”

   

   “什么病?”

   

   “肾病!”麻婶儿斩钉截铁道。

   

   “我听说啊,他现在每个月都要做透析,基本就是个废人了,想根治不可能,除非换肾,女方那肯定不愿意啊,哪个好人家会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啊你说是不?”

   

   刘昭皱起眉,听描述应该是尿毒症,但这个病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形成的,之前应该就有征兆,只不过大家不知道,现在估计是严重了不得不开始做透析了。

   

   按照现在的医疗水平,只要控制饮食,定期做透析,患者一般都能长期生存以等待肾源,控制得好生存质量也还行,只不过不能干重体力活,再一个困境就是花费会比较高。

   

   刘昭脑子里大概过了一圈,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指不定要来借钱。

   

   叹口气,真的是麻烦,从情分上来说,她不愿意借,但是对方是因为生病,真不借也有点说不过去。

   

   当然借出去了肯定是没得还的,这种基础觉悟刘昭还是有的。

   

   麻婶儿又说了些别的村里的八卦,刘昭也不认识谁是谁,就跟着点头,不一会儿曾迎春就回来了,车把上挂着鱼虾蔬菜,后座上捆着一袋子米。

   

   曾迎春一看麻婶儿都把草给锄完了,嗔怪地说了刘昭两句,就和麻婶儿热情地聊上了。

   

   刘昭终于结束交际,松了口气。

   

   她打开软件看余额,单看余额倒是不少,但是最近房价降低,她打算趁机入手一套,最起码让孩子出生有个落户的地方,她自己的户口还挂在人才市场呢。

   

   另外每个月要给曾迎春生活费两千块,还要按约定给爷奶的养老费两千块。

   

   算来算去,属实有些捉襟见肘了。

   

   吃饭的时候,曾迎春果不其然跟她聊起了刘宗平生病的事情。

   

   “其实上个月你二婶就给我打过电话,话里话外催我回来,我问有什么事她也不说,我估计啊,就是宗平生病这个事儿了,想跟你借钱。”

   

   刘昭点了点头:“嗯,我估计也差不多。”

   

   曾迎春叹口气:“你二叔一家对你不好,加上你爸又是那个德行,他们一家向来就看不上咱们娘儿俩。”

   

   “我记得那会儿你还小,也就四五岁吧,冬天,没菜吃,你天天跟着我喝粥吃咸菜,小脸那个瘦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那会儿你二叔家过得好,你二叔去南方打工,挣了不少钱,过年回来,家里天天大鱼大肉,那刘宗平就比你小半岁,心眼子坏的,拿着肉骨头跑过来当着你面啃,一边啃还一边说真香真好吃。”

   

   “你当时生气,就把他的肉骨头打掉了,那小子一身横肉,力气特别大,把你摁在地上打,脸上蹭坏了好大一块,等我从地里赶回来,你就傻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那块滚了泥的肉骨头,那刘宗平在旁边喊,说你把这块肉骨头捡起来吃了,我就不告诉爷爷奶奶你打我。”

   

   “我当时心疼的呀,一下子眼泪就下来了,我真想打死他个小畜生。”

   

   曾迎春想起过去,咬牙切齿的,心里恨得不行。

   

   刘昭倒是很平静:“我吃了?”

   

   “怎么可能,你呀,从小就傲气,你捡起骨头就往外一扔,外头有条狗,就麻婶儿养得老黄,老黄叼着骨头就跑了,刘宗平见你把骨头扔了,气哭了,回去告状。”

   

   刘昭挑挑眉:“那我还挺厉害的。”

   

   曾迎春接着讲:“然后我气不过,你脸上破那么大一块皮呢!我就抱着你去二叔家讨个说法,结果你猜怎么着。”

   

   曾迎春气得叉着腰站起来了:“他们全家在家吃肉,看见我们娘儿俩过去,也不问什么事儿,拿了个碗,装了个肉骨头,就跟你扔给狗的那块差不多,说,喏,小姑娘嘴馋,但也不能不要脸呀,为了个骨头就把我们家宗平打了,不像话,拿去吃吧,我们不跟你们计较。”

   

   “你说说,你说说,他们家就没一个好东西!狗眼看人低!”

   

   曾迎春气得饭都吃不下了,刘昭慢条斯理地喝了口鱼汤,淡声问道:“所以,他们家过来借钱,我要借吗?”

   

   曾迎春刚刚还气得呼哧呼哧的,一听这话,又一下子蔫了下去。

   

   重新捧起碗,安静地吃了半晌,才犹犹豫豫道:“这几年你二叔在外头搞装修,说是生意也不太好做,估计赚不到多少钱,家里还建了新房子,我估摸着,他们手里存款也不多了。”

   

   刘昭不语,知道她还有话要说。

   

   “你弟弟年纪轻轻得了这个病,也是不幸,到底也是你堂弟,他们家真要上门来开口,你爷爷奶奶还在呢,咱们要是真的一分不给,传出去也不好听。”

   

   刘昭获得意料之中的答案,心绪依然平静:“嗯,那妈你觉得,借多少合适?”

   

   曾迎春想了想:“最多十、不不不,不行,最多五万,就五万!我估计这钱出去也不一定有的回来了。”

   

   刘昭看了曾迎春一眼。

   

   五万块,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能顶刘昭两个月的税后工资了。

   

   换作之前,刘昭是不太在意的,花钱买清净,花钱买曾迎春的心安,和她口中的“好名声”,但现在她要买房,还有孩子要养,另外她的工作可能未来还会有大的变动。

   

   说句实话,她是有点不愿意出这个钱的。

   

   曾迎春又道:“这钱不用你出,我来,你这些年给我的钱,我都攒着呢,五万块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她拍板:“咱们说好了,他们真来借钱,你就别说话了,我跟他们商量商量,总之最多最多,就给五万,你看成不?”

   

   刘昭不想否定曾迎春,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达成了共识,两人便安静地继续吃饭。

   

   下午,刘昭睡了一觉,曾迎春忙里忙外,把门窗家具擦拭一新,又把后院田里的杂草锄了一部分,开出两垄菜地来,撒上了小白菜和菠菜的种子。

   

   刘昭睡醒,听曾迎春高兴地说晚上吃荠菜馄饨,她除草的时候发现了很多荠菜,鲜嫩水灵,也经了霜,正是口感最好的时候。

   

   等馄饨上桌,两人还没动筷子,门口传来了动静。

   

  

继续阅读:第四十五章 平衡(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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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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