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处明不是傻子,先是嫂子,后是打听人,这不明摆着说有人找事吗?
不过他也没有急着开口,而是想了想后才说道。
“瀚海那个姓胡的,好像叫胡重贤?”
“这个人,怎么说呢,在圈子里名声不太好听。”
“尤其好色,专挑刚进公司、没背景的小姑娘下手。”
“仗着自己是老板,威逼利诱的事没少干。前两年还闹出过事,听说有个女孩差点跳楼,最后被他用钱给压下去了。这事儿圈里几个老家伙都知道,大家看破不说破罢了。”
钟处明每说一句,任秋的脸色就沉下一分。
他想起最近几次和嫂子周莹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她总是欲言又止,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说工作有点累。
“是不是那狗日的欺负人了?”
钟处明看任秋那张黑得能滴出水的脸,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妈的,这王八蛋把主意打到你家人头上了?!”
“你等着!我他妈现在就给姓胡的打电话!我倒要问问他,是不是活腻歪了!”
“钟哥。”
任秋却抬手,轻轻按住了他的手机。
“这事儿,你先别管。”
“我不管?!”钟处明眼睛一瞪,“这他妈能不管吗?这口气你能咽下去?”
“不能。”
任秋摇摇头,“但不能这么管。”
他松开手,靠回椅子里。
“我嫂子性子烈,她要是知道我找人去敲打她老板,她会怎么想?她不会觉得我在帮她,只会觉得我让她在公司里再也抬不起头。”
“甚至,她会以为我是故意的,是在羞辱她。”
眼见任秋这么说了,钟处明胸口憋着的那股火气,也只能强行压下去。
“行!你小子主意正,哥听你的。”
钟处明烦躁地在原地踱了两步,又停下来。
“但话我撂这儿,有任何解决不了的麻烦,立刻给我打电话!”
任秋点点头,心里那股因为钟处明义气而升起的暖流,稍稍冲淡了胡重贤带来的阴霾。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房间里凝重的气氛。
任秋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钱根生。
他抬眼看了看钟处明,手指在屏幕上一划,顺手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钱根生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任老弟!哈哈哈哈!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啊!”
钟处明也好奇地凑近了些。
任秋的语气依旧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钱哥,什么事这么高兴?”
“嗨!你猜怎么着?”
钱根生在那头卖着关子,但一秒钟都憋不住,自己就揭了底。
“你不是托我打听你哥任高阳那店铺的事儿吗?”
“有眉目了?”
任秋的声音里终于透出急切。
“什么叫有眉目了!”
钱根生拔高了音量,“我直接把人给你约出来了!那铺子的老板,现在就在我店里喝茶呢!”
任秋眼睛骤然一亮。
只要店铺到手,稳定下来,嫂子就再也不用去瀚海拍卖行那种地方看人脸色。
更不用面对胡重贤那种衣冠禽兽!
想到这里,任秋立刻对着电话说道:“钱哥,我现在就有时间,你看那位老板方便吗?要是可以,中午我做东,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方便!太方便了!”
钱根生听起来比任秋还高兴。
“你先来我店里,咱们碰个头,我这就安排馆子!”
“好,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任秋将手机揣回兜里。
他看向钟处明,发出邀请:“钟哥,钱哥那边帮忙联系了个店铺的事,一起过去坐坐?”
钟处明摆摆手,他听完了全程,已经明白了任秋的打算。
这小子,永远都是这样,用最釜底抽薪的法子解决问题,而不是单纯的打打杀杀。
“我就不去了,下午协会里还有个会,一堆破事儿。”
钟处明拍了拍任秋的肩膀。
“店铺的事要是钱不凑手,跟哥说。”
“还有,记住我说的,别让家里人受委屈。”
任秋郑重点头。
“谢了,钟哥。”
他没有再多说客套话,转身便走。
没有让钟处明送,他一个人走出了这间摆满了珍奇古玩的私人展馆。
从幽静雅致的室内走到喧嚣热闹的街头。
任秋眯了眯眼,站在路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古玩城祥云街。”
车子汇入川流不息的车河。
任秋靠在后座上,脑子里飞速盘算。
这么东奔西跑,没一辆自己的车,确实很不方便。
等店铺的事情敲定,资金周转开,第一件事就得是买辆代步车。
祥云街的古玩城,永远都是一副人声鼎沸的热闹模样。
钱根生那间博古斋的招牌就挂在巷子口。
店里,钱根生正陪着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喝茶。
那男人大概四十来岁,身穿着一身不合适的西装,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任老弟,你可算来了!”
钱根生一见任秋,立马站起来,热情地招手。
“来来来,给你介绍下,这位就是文三木,文老板,老文,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任秋,我好兄弟!”
任秋的目光落在文三木身上,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没有太多表情。
“文老板,你好。”
文三木斜着眼打量了任秋一番,算是回应。
“小兄弟想盘我的铺子?”
任秋拉开椅子坐下,直截了当:“听钱哥说,文老板的铺子位置不错,想了解一下。”
这个问题,似乎一下戳中了文三木的得意之处。
“说起这个,那可就有意思了。”
文三木放下茶杯,“我跟你说,这铺子,我是从一个傻逼手里赢过来的!”
钱根生的笑容僵了一下。
任秋也愣了一下,不过他也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下文。
“那家伙叫什么来着……哦,对,任高阳!”
文三木一拍大腿,像是刚想起这个名字。
“那小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跑到我那边的赌石坊!”
“结果呢?切了一堆废料,最后开出来一块破青石头,还他妈当成是帝王绿!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文三木说得眉飞色舞,口水横飞。
“我看他魔怔了,就跟他玩了一把大的。”
“我说只要能开出绿,我这赌石坊都送你。要不是,你那铺子就归我。”
“那傻逼,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直接把铺子压我这儿了!”
“哈哈哈哈!你们说,这天底下还有这么蠢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