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秋心里一动,正襟危坐,认真听着。
“等这次的展览会过了,我挑个好日子,在天福楼摆几桌。”
文鸿运放下茶杯,看着任秋,一字一句道。
“把你,正式介绍给圈子里那些老家伙们认识认识。”
“我文鸿运的关门弟子,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就进门了。”
任秋闻言,瞬间就明白了老爷子的深意。
这哪是简单的拜师宴!
这分明是在向整个古玩玉石圈宣告:任秋,是我文鸿运的人!
以后谁想动他,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惹他文鸿运!
老爷子这是在用自己一辈子的名望和人脉,给他铺路,给他当靠山!
一股热流从心底涌上,任秋的眼眶竟有些发热。
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这份情义,太重了。
“师父……”
文鸿运摆摆手,笑骂道:“行了,我这也是为自己着想。”
他斜了任秋一眼,带着几分老狐狸似的狡黠。
“到时候,我把那些个老家伙也叫来,让他们开开眼,瞧瞧我收的徒弟是什么样的天分!保准羡慕死他那老小子!”
“省得他整天拿着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在我面前显摆!”
任秋哑然失笑,心中的感动却愈发浓厚。
老爷子嘴上说得轻松,但他知道,这拜师宴的背后,是沉甸甸的庇护和期许。
他端起茶杯,郑重地敬向文鸿运。
“师父,这杯茶,徒弟敬您。”
“以后,绝不给您丢人。”
又聊了一会家常,任秋与钱根生正式向文鸿运告辞,离开了工作室。
一坐上车,钱根生那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松弛下来。
他一路上嘴就没合拢过,兴奋地一巴掌拍在任秋大腿上。
“我靠!小秋,你小子今天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他嗓门都大了几分,满脸红光。
“那可是文鸿运!玉雕界的泰山北斗!”
“多少人捧着金山银山想拜师,老爷子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你倒好,不声不响就成了关门弟子!”
“这事要是传出去,整个圈子都得炸开锅!”
任秋被他拍得一咧嘴,心里却同样激荡。
钱根生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
“对了,还有个事你可能不知道。”
“这次的翡翠公盘大展,文老可是核心评委组的头儿!”
“他对哪块料子点个头,那价值都得往上翻几番!”
这话如同一道电光,瞬间照亮了任秋的脑海。
师父给了他天大的情面,为他铺路,给他当靠山。
这份情义,不能只用嘴说。
他要在这次大展上,亲手拍下一块极品原石,作为献给师父的第一份,也是最郑重的一份拜师大礼!
这拜师礼,必须得够分量!
必须让那些老前辈们看看,文鸿运的徒弟,不是只会动嘴皮子的白丁!
思绪翻涌间,车子已经稳稳停在了酒店门口。
两人刚走进大堂,准备去食堂随便吃点东西,任秋的脚步就顿住了。
不远处的食堂卡座里,慕容明珠正端着一杯咖啡。
安静地看着窗外,侧颜精致得像一幅画。
她似乎察觉到了目光,转过头来,看到任秋。
清冷的眸子里泛起一丝浅浅的笑意,朝他点了点头。
一个简单的招呼,却让旁边的钱根生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一把揽住任秋的肩膀,压着嗓子,用一种既羡慕又嫉妒的语气嘿嘿直乐。
“行啊你小子!今天真是三喜临门!”
“得了帝王绿,拜了名师,现在连慕容家的大小姐都对你主动示好!”
钱根生挤眉弄眼,下巴朝着慕容明珠的方向扬了扬。
“听哥哥一句劝,这可是通天的大腿!”
“你要是能把这位大小姐拿下,后半辈子就躺着享福吧!”
“什么翡翠盘子,古玩圈子,在你眼里那还不都是过家家?”
任秋心里猛地一惊。
拿下慕容明珠?
这个念头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
他脑子里浮现的竟不是慕容明珠那清冷绝美的脸。
而是在灯光下为他缝补衣领时,那低垂着眼帘,发丝垂落脸颊。
显得格外温柔的周莹。
那张熟悉又艳丽的脸庞,此刻清晰得可怕。
“操!”
任秋心里暗骂一声,猛地甩了甩头,把那个不该出现的影子从脑子里甩出去。
他怎么会想到嫂子?
这太荒唐了!
钱根生见他又是摇头又是脸红,还以为他是被自己说中了心事。
正在那儿害羞臆想呢。
他顿时笑得更欢了,用力拍着任秋的后背,发出一阵嘿嘿嘿的怪笑。
“想什么呢?脸都红了!抓紧机会啊,小子!”
任秋被钱根生这番荤素不忌的调侃,搅得心烦意乱,再也吃不下东西。
他胡乱扒拉了两口饭,那味道尝起来就跟嚼蜡一样。
“吃饱了,钱哥,回房吧。”
任秋放下筷子,声音有些闷。
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慕容明珠的身影就在不远处,虽然隔着几张桌子,但那清冷的气场仿佛无处不在。
更要命的是,只要一想到拿下这个词,周莹那张带着薄汗的脸,就会不受控制地跳出来。
“诶?这就饱了?”
钱根生愣了一下,看了一眼任秋几乎没动的餐盘,又看了看他紧绷的侧脸,以为他是害羞了,也不再多说。
“行,走,回去说。”
他揽着任秋的肩膀,两人快步离开了食堂。
回到安静的酒店房间,任秋反手关上门。
他转身看着钱根生,之前那点旖旎和慌乱已经荡然无存。
“钱哥,别开玩笑了,说正事。”
“明天的公盘竞标,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你给我仔细讲讲。”
钱根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严肃搞得一愣,随即也收起了嬉皮笑脸。
“行,坐下说。”
钱根生往沙发上一坐,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递给任秋一根,自己也点上。
青白的烟雾袅袅升起,他的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
“公盘的规矩,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主要分两种,明标和暗标。”
“明标,就是咱们在电视里看的那种拍卖会。”
钱根生弹了弹烟灰。
“一块料子摆出来,主持人喊个底价,大家轮流举牌子加价,价高者得,这种方式,拼的就是财力跟胆气,一般拿出来明标的,都是表现特别好的料子,种水色都摆在明面上,风险小,当然,利润空间也小,纯粹是富豪们的游戏。”
任秋点点头,这个他能理解。
“那暗标呢?”
这才是他关心的重点。
师父的名头是靠山,也是枷锁。
他要是去明标场上跟人硬碰硬砸钱。
赢了是仗着师父的名头以势压人,输了更是丢人现眼。
只有在最考验眼力和判断力的暗标里,捡个天大的漏,才能真正打响名头,给师父长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