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秋连忙解释：“鲁先生，您误会了，真不是师傅让我来的，是古玩协会的张德山告诉我您的消息的，我这才找过来的。”
他看着鲁老那双怀疑的眼睛，知道空口白话没有用。
索性将背后用厚布层层包裹的长条状物解了下来。
随着包裹的布一层层揭开，游龙剑显现而出。
鲁老在看到这把剑的瞬间，呼吸猛地一滞。
他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前倾着身子，双手撑着桌沿，死死盯着那把剑。
“游龙剑？这是真的？”
任秋见状，知道机会来了。
他诚恳地看着鲁老，将自己此行的目的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鲁老先生，此剑锋芒过盛，寒气逼人，晚辈功力尚浅，难以完全驾驭。”
“若无剑鞘收敛其锋，平时带在身边，既伤人，也伤己。”
“晚辈也正是因为听到您的名头，才找到这里来的。”
这番话，任秋说得发自肺腑。
鲁老沉默了。
他盯着那把静静躺在桌上的游龙剑，目光痴迷。
作为一个顶级的匠人，一把绝世神兵就在眼前，却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没有安身之所，这对他的冲击非常之大。
可心中的誓言，与作为一个匠人的本能，开始了天人交战。
“砰！”
鲁老猛地一拍桌子，上面的灰尘都震得飞了起来。
“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眼神锐利得吓人。
“看在游龙的份上，我破例一次！”
任秋心中一喜。
“但是！”
鲁老话锋一转：“我的规矩不能白破，想让我出手，你得先拿出诚意来。”
“请先生吩咐！”
任秋立刻躬身。
“普通的材料，配不上游龙，我要你，去找一样东西。”
鲁老一字一顿地说，“淬火石。”
“淬火石？”
任秋一愣，这个名字他闻所未闻。
鲁老冷笑一声：“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这东西，早就绝迹了，传说，它只在活火山的至阳之地，经地心真火灼烧百年，方能凝结成拳头大小的一块，其性至阳至刚，正好能中和游龙的阴寒之气。”
他伸出三根手指，在任秋眼前晃了晃。
“我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后的这个时辰，你若是拿不回石头，你我之间的约定，一笔勾销。”
“你还有这把剑，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任秋从那间破败的院子里走出来。
身后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合上。
将那个固执的老头和满屋的尘埃一同关在了过去。
“淬火石……”
这玩意儿，到底是个啥？
他活了二十多年，听古玩协会的人聊过奇珍异石。
可淬火石这个名字，陌生得就像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鲁老头那张布满沟壑的脸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那老家伙，怕不是故意刁难自己吧？
任秋心里泛起一阵无力感。
像是卯足了劲一拳打在棉花上，空落落的，还憋屈。
等回到原点的时候，于精卫几人正焦急地等在车旁。
看到任秋的身影，几人立刻像见到了救星，快步迎了上来。
“怎么样了？”
吴雄的大嗓门第一个响起，脸上写满了好奇。
于精卫没做声，但他那双锐利的眼睛一直在任秋脸上打转。
他看出来了，事情，怕是没那么顺利。
任秋脸上的表情算不上难看，但也没半分喜色，只是透着一股子琢磨不透的疲惫。
“任先生，那位……没同意？”
于精卫小心翼翼地问。
任秋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
他不想把鲁老的陈年旧事拿出来说，那太复杂，也太私人。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于精卫脸上，决定直奔主题。
“于哥，你见多识广，有没有听说过一样东西，叫‘淬火石’？”
这个问题一出，于精卫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反问了一句：“淬火石？你怎么会问起这个？”
任秋心里咯噔一下。
看于精卫这反应，他绝对知道！
“鲁老先生开的条件，让我找这东西来，才肯出手。”任秋言简意赅。
于精卫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他咂了咂嘴。
“淬火石……我确实知道。”
“这东西，邪门得很。”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
“大概一两年前吧，秦岭地下的那个黑市，突然冒出来一批人，专门卖这种石头。”
“那石头黑乎乎的，看着不起眼，但据说用它淬炼过的兵器，锋利度和坚韧度都能上一个档次，尤其是对那些本身就有灵性的古兵刃，效果更是奇佳。”
任秋听得心头火热。
听这描述，绝对是游龙剑的绝配！
鲁老果然没骗他！
然而，于精卫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一开始，这石头卖得不温不火，识货的人不多，可后来，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说这玩意儿有奇效，价格就跟坐了火箭一样往上蹿。”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批人要大赚一笔的时候……”
于精卫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
“那些卖石头的人，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
“人间蒸发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后来，黑市里也有不少大买家出高价寻找，甚至派人顺着线索去查，结果派出去的人，也是一去不回，一点浪花都没翻起来。”
“到现在，淬火石这三个字，在黑市里都快成禁忌了，人人都知道这是个宝贝，可谁也不敢再轻易去找了”
车旁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任秋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了，一点点收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他妈不是凉透了吗？
怪不得鲁老头提出这个条件时，眼神那么古怪。
他根本就不是在考验自己，他就是在明确地告诉自己。
滚蛋，别来烦我。
给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拒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任秋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
“上车，先回去再说。”
越是看似无解的困局，他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就越是往上冒。
鲁老不想出手，是吗？
你越不想，我偏要让你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