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精卫看着任秋的侧脸，心里暗暗佩服。
车子缓缓驶离这片荒凉之地。
任秋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景象，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黑市的路子断了，但这不代表，别的路也断了。
秦岭黑市，说到底只是一个不上台面的销赃渠道。
不过任秋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于哥，你觉得，咱们现在回头去找那些所谓的卖家，能找到吗？”
于精卫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不可能。那就是个无底洞，多少人填进去连个响都没有。”
吴熊在一旁闷声闷气地补充：“那帮孙子，比泥鳅还滑溜，肯定早就跑没影了。”
任秋听到这话，心里有些无奈。
等车子驶出山区，手机终于是有了信号。
任秋掏出手机，对前排的于精卫说：“于哥，靠边停一下车。”
车子稳稳停在路肩。
任秋划开屏幕，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便被接起，传来一道热络的声音。
“哎呀，任小友！怎么样了，那边有消息了？”
张德山爽朗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
“嗯，有消息了。”
任秋开门见山，“不过有件事，想请您帮帮忙。”
“哈哈哈，你这小子，还跟我客气。”
张德山笑骂一句，语气却很是受用。
“说吧，什么事？只要老头子我办得到，绝不推辞！”
任秋压低声音，一字一顿：“我想向您打听一样东西，淬火石。”
电话那头，张德山的笑声戛然而止。
任秋能清晰地听到，听筒里传来张德山变得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淬火石……”
张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已经没了先前的热络。
“小友，你……你怎么会问起这个东西？这玩意儿可不是什么好路数啊。”
“我急用。”
任秋没有过多解释，他知道对张德山这种人，说得越多，反而越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张老，我需要的是源头的线索，保证不会牵扯到您。”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任秋能想象到张德山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在权衡利弊。
淬火石的浑水，没人想沾。
但任秋抛出的条件，是查资料，而不是找人找货，风险等级完全不同。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人情。
一个让任秋欠下的人情。
对于张德山而言，用协会的资源，去投资一位潜力无限的年轻人。
这笔买卖，划算！
“好！”
张德山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既然是任小友你开口，我这张老脸就豁出去了！我马上发动协会里所有的人手，把资料库翻个底朝天！全都给你筛一遍！一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多谢张老。”
挂断电话，任秋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古玩协会这条线布下了，接下来，是另一张更重要的牌。
他抬头看向于精卫，目光灼灼：“于哥，麻烦再送我一程，去慕容家。”
于精卫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重重点头：“明白！”
慕容家！
盘踞秦省多年的庞然大物，其能量远非一个古玩协会可比。
无论是官方的勘探档案，还是私底下的情报网络。
慕容家的触角都深不可测。
双管齐下，这才是任秋真正的计划！
车窗外光影流转，车内却气氛紧绷。
于精卫常年游走在灰色地带，警惕性早已刻入骨髓。
他开着车，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后视镜。
一开始，他并没在意。
但很快，他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一辆黑色的国产轿车，始终不远不近地吊在他们后面。
于精卫不动声色，在一个路口，故意拐上了一条相对偏僻的辅路。
那辆黑色轿车，毫不犹豫，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
于精卫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眼神一凝，通过后视镜和任秋对视一眼。
“任先生，有人跟踪！”
任秋注视着后视镜里那辆越来越近的黑色轿车。
“于哥，别慌。”
“保持现在的速度，别快也别慢，就这么开。”
于精卫一愣，这算什么操作？
不加速逃跑，也不减速示弱，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往前送？
他想不通，但他选择了相信。
后方的黑色轿车像一条耐心的鬣狗，死死咬住不放。
任秋的视线越过后车，投向更远的前方。
那里是进入市区的必经之路，一个复杂的五岔路口。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乎无法察变的弧度。
就在他们的车头即将驶入路口时，异变陡生！
左侧一条岔路猛地窜出两辆黑色越野车。
右侧也同时杀出一辆，三辆车呈品字形。
粗暴地横在路口中央，瞬间截断了所有去路！
“吱嘎——！”
于精卫猛地一脚刹车踩死！
轮胎在柏油路面上划出两道刺耳的黑色印记。
车身剧烈一震，堪堪停在头车前方不到五米的地方。
与此同时，后方那辆跟踪的轿车也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四辆车，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妈的！”
于精卫低声咒骂一句，全身肌肉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
对方计划周密，时机掐得死死的，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
可身旁的任秋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他甚至还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更舒服些。
那些车上，车门几乎在同一时间打开。
下来十几个黑衣壮汉，个个神色不善，手里都拎着泛着冷光的钢管。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年轻人。
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嘴里叼着一根烟，正歪着头，一脸嚣张地朝他们走来。
任秋的眼神冷了下来。
“邵天源！”
整个秦岭，刚结下梁子，又这么迫不及待跳出来的。
除了邵家那帮蠢货，还能有谁？
邵天源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昂贵的皮鞋尖碾了碾。
他歪着头，吊儿郎当地走到车头前，用手指“邦邦”敲了敲引擎盖。
“哟，这不是任先生吗？”
“怎么不接着跑了？这秦省的地界，你觉得你能跑到哪去？”
邵天源绕到驾驶位旁。
“下车聊聊？”
“在秦岭让你捡了便宜，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我告诉你，在这儿，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他猛地一拍车窗，冲着里面的打手一扬下巴。
“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拖下来！”
“我今天非得让他知道知道，死字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