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指抵在方冉唇上,夏末笑笑:“有什么话你留着当他的面说,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她拍抚着方冉的肩膀,回头看了一眼穆子砚。他被她驱逐到另一排椅子上,双手插着口袋有些百无聊赖,孩子气地鼓嘴生气。她不由得轻轻笑起来。
方冉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静静地坐在门外的等着,终于天色渐明。
急救室的灯暗掉,方冉几乎是扑倒急救室门前,只是许慎却没有被推出来。沈医生摘下口罩,表示尽管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情况还不稳定,留在重症室里观察几日。
天终于是亮了。
方冉守在加护病房门口,穆子砚和夏末都陪着。一夜未睡,众人眼下都有淡淡一层阴翳。
夏末去外头买了早餐回来,递给方冉一份,拍拍她的肩膀:“已经没事了,吃点东西,照顾好自己,他出来的时候才能照顾他呀。”
很有道理。方冉红着眼睛一口一口喝着手里的粥,目光落在身后的穆子砚和夏末身上。
一夜未睡,穆子砚的精神也不是很好,脸色有些苍白,倦意浓重,用手背撑着太阳穴。夏末放下手里的东西,轻轻揉按他的额角穴位:“头疼吗?”
穆子砚合着眼睛应了一声。
夏末把他拉过来靠在自己肩头,继续轻轻给他揉按:“你爸爸说一会过来,他来了,我们就回去,好不好?”脖颈间有他微温的鼻息,他就在身边,热腾腾活生生的,她能摸着抱着就觉得安心。
穆子砚微微睁眼看方冉,她已经背过身去,依旧趴在窗口,透过玻璃看里面的人,似乎又哭了,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他忽然坐起来,握住夏末的手,将她抱紧:“小末,那时候你也是这样守着是不是?”
夏末在他怀里,拿脸轻轻蹭了蹭。他的体温偏低,怀抱只是微温并不暖。
“你那时候怕不怕?”
那时候……幸好所有艰难的时候都过去了,一切都好起来了。至少现下他就在身边,真实可感,可是提到那时候,夏末依旧心有余悸,没有谁会对重症病房里的爱人不提心吊胆。她眼中泪光顿现,有些委屈地更深埋进他怀中,声音闷闷的:“怕,怕得要死。怕得想不要你了。”
穆子砚轻笑:“那后来呢?怎么还是要我?”
夏末抽抽鼻子:“没办法,舍不得。”
穆远清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方冉孤零零地趴在玻璃窗外,眼巴巴地看着里面的人,而她身后,穆子砚和夏末紧紧相拥。
成何体统!方冉正难过的,这两个人也不知避讳。
走近了才发现夏末泪眼婆娑,穆远清半肚子的火气消了一半。穆子砚之前受伤康复后,穆家上下和夏末几乎把他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在所有人无微不至地照顾下,他恢复情况十分良好。若不是今日在重症病房外又看到小末的眼泪,连穆远清都忘了这个儿子几乎算是失而复得。
“爸。”穆子砚要站起身,被穆远清一把按下去。
夏末从穆子砚怀里钻出来,脸上绯红,站起身来打招呼:“叔叔好。”
这边的天伦和乐与那头的凄风冷雨对比鲜明。方冉背对着他们,身子却僵住,穆子砚一夜未歇倦了累了有夏末守在身边,有穆远清关心照拂,可许慎孤零零地躺在冷冰冰的病房里,她也是昨晚才发现,他比她想象中的,要孤单得多。
尽管眼泪已经毫无用处,可她还是泪水横颐。
“小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