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冉醒过来的时候,许慎正在和突突跳着的头疼作斗争,他伸手撑着太阳穴,没力气揉按,就用手指头用力抵着。
“松手,我来!”方冉心疼地看了看他的额头,额角太阳穴处都被他戳得红了,哪里有人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她赶紧把许慎的手扯下来,塞回被子里去,取了精油来,倒了两滴在手心里,用力搓热了,轻轻捂住许慎额角,先用手掌轻轻揉按。
许慎放松地靠在她身上,精油浅淡的香气,混着她惯用的沐浴露洗发水的味道,他在昏昏欲睡中不禁有些忧虑不安——这样的祥和安宁,还会有多久?
“阿慎。”许慎这两天难受的厉害,方冉特意跟医生学了简单的按摩手法,配合着精油,能缓解一些便是一些。她又滴了一滴精油在手指上,用食指和中指轻轻按在许慎太阳穴处,由下而上不轻不重地揉按,便按着便犹豫着开口。
“嗯?”
“阿慎,我们不捐了好不好?”这不是她第一次提这个要求,第三针动员剂已经打下去,为了这件事付出的已经够多了,半途反悔,许慎之前吃的这些苦都会成为沉没成本,算起来得不偿失,只是她还是想要争取一下。
一只冰冷的手缓缓抬起来,握住她的手,许慎撑着她的手坐起来,示意她扶自己靠到床头软枕上。因为身形的变动,许慎气弱体虚不免有些气喘,靠在软枕上调整呼吸片刻,无力咳嗽几声,才挥挥手让方冉靠近些。
自从有了动员剂的反应开始,许慎没办法吃下任何东西。方冉试着让他喝几口汤,他当即像第一次发作一样,吐了个干净,还止不住的干呕,险些又牵引出心脏的不适,自此,她再不敢轻易尝试,他说怎么样,便是怎么样。
两天粒米未进,只靠营养液。睡梦也严重不住,即使睡着,也多梦易醒。如此情况下,还要忍受动员剂反应的所有不适,许慎所有的精力几乎都要被耗尽,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剩下几分。
方冉凑近他,他没有力气,声音低弱得几乎只剩下气音,非得离他很近才能听的分明。
许慎幽幽叹了口气:“不捐的话,小谨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再想办法,再找找有没有其他人可以捐的。我们能找到一个无关第三方的捐献者,就一定能找到第二个,第三个。只要我们再等等,阿慎,我们再等等好不好?”
她说着便有些激动,许慎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顺手轻轻捏了一把,苦笑:“傻姑娘,你说的是最好的情况,但是如果找不到呢?也可能,像第一个人一样,后悔了呢?又,咳咳,又或者小谨等不到呢?小谨经不起再一次打击了……”一口气说得太多,许慎有些喘不上气,手指带过不经意地按了按心口,掩唇轻轻咳嗽几声。
方冉给他抚胸顺气,眼眶就红了:“那你又经得起几次折腾?”
“小冉,听我说……”许慎睁着着坐起来一点,面色严肃,“如果小谨因为我们的犹豫,发什么任何意外,你会心安理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