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阿慎一向关心小谨,他的担心不会比你少,你这样说话太伤人。”方冉到底说不出什么有攻击性的话,据理力争犹显得无能为力。
不过她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激怒苏莲蕊并没有任何好处。
苏莲蕊嘴巴动了动,刚刚张开要说什么,身后房门却适时的打开。方冉看着苏莲蕊转身又走回许谨病房门口与医生交谈,才安心下来转身看许慎。
许慎仍保持着刚刚侧头的姿势,手臂撑着椅子,头无力地垂下去。
“阿慎,怎么样?”方冉过去把他扶住,让他靠在她肩头,他眉头紧紧拧着,在她耳边隐隐可以听见他紊乱的呼吸声。方冉急得厉害,手指颤抖着触了触他苍白的脸颊上面鲜红的掌印,轻声追问:“阿慎,阿慎,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好不好。”
“……没事……”他的声音有些弱,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没有不适,勉强从她肩上抬头,眼前的黑雾却更加浓重,他眉头紧了紧,阖眼甩了甩头。
骗子,脸色这样差,眉头紧得都可以夹苍蝇了,怎么可能没事?
“阿慎……你答应过不骗我的。”方冉有些委屈。
许慎勉强笑了笑,小姑娘对于这些旁枝末节的事情,倒是记得比什么都清楚。他终于不再勉力支撑,全然放松靠在她肩头:“就是头晕……”说着,摸索着握住她的手,不忘安抚:“一时被打蒙了,一会就好。”
方冉低头偷偷亲了他的额角:“嗯,我不着急不担心,真的,你安心歇会。”
说话间,她抬头看了看病房门口的苏莲蕊神色如常,点头告别医生走进病房,想是许谨的情况也稳定下来,一颗心悬着两处,幸而都可以稍稍松口气。
忽然,方冉目光定在离去的医生的身上,那人,不就是最近代替沈医生的赵医生?
那一天,到了最后,方冉终于同意让许慎进去看望许谨。
医生给许谨用的药里面有安眠的成分,方冉挽着许慎的手臂走进病房的时候,许谨已经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熟睡中的许谨单纯无害,像是被拔去了尖牙利爪的猛兽,毫无攻击性。
护工已经把他的床单枕巾换了下来,堆在床边,她则自顾自地帮着擦拭床栏和床头桌上喷溅上的零星血迹。床单雪白,上面血迹纵横,刚刚从许谨体内汹涌而出的血依旧是新鲜的红色。
苏莲蕊在照顾许谨这件事情上犹为细心,此时拿热水袋用布抱着,暖着他挂水的那只手。
“医生……怎么说?”许慎喉咙有些紧,话竟有些不知如何说出口。
赵医生不止一次地暗示他,常人捐造血干细胞没有大碍,但放在他身上却是件不可疏忽大意的事情,一再要他再考虑考虑。他是怨苏莲蕊的,明明都是病着,她却毫不犹豫地厚此薄彼得如此明显,只是,在他考虑和犹豫的这段时间里,许谨却恶化得这样严重,说毫无愧疚也是不可能。
苏莲蕊似乎不想详谈这件事情 ,只是默然垂泪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