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慎，对不对？”苏莲蕊心中一直有猜测，只是无论如何也不想怀疑到自己儿子头上。才二十出头的人，哪里有这般心思？
方显沉默不语。那时候许慎正在准备一个课程结业论文，找到了他，说结业论文想以方氏为案例，做一个案例分析。方显自然是同意的，他也没想到，不过区区半个多月，许慎就将他的公司摸得一清二楚。
许慎拿着那份分析报告来找他，义正辞严：“方叔叔，这个事情有必要披露出来。”
他的模样太过正义凛然，方显竟然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他的话。从那一日开始，方显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到如今反而是一种解脱，只是唯一的牵挂是小冉和苏莲蕊。
最后的最后，他依旧交代苏莲蕊要替他照顾方冉。彼时，她未曾在意。第二天，方显在狱中的死讯传来的时候，她才想起，他念念交代了那么多，仿佛要将余生的所有忧虑都倾诉完。那时她只道他担心身陷囹圄太久，牵挂的人不能收到庇护，竟原来，他早就筹划好了，他的余生，也就那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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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亮了。方冉和苏莲蕊一夜没睡，年纪大的人身体自然吃不消，她劝苏莲蕊在陪护的床上休息片刻，自己出去买早点。
推开门，方冉下意识地往昨天许慎待的角落望了一眼。
空空荡荡。
她不禁自嘲，自己心里还期待着他是善良美好的，可亲手把自己弟弟退下楼梯的人又岂是纯善之辈？她竟然还奢望他整晚守在这里？
早晨医院里有条不紊的忙碌，安静而有序。她走过护士站。
值班的小护士跟她打招呼：“早，去买早餐吗？”
方冉点头：“这附近的早餐店怎么走？”
“出了大门左拐就有。”小护士刚刚说完，身后就有喊她，“小凌，你昨天晚上接的39床醒了，快去看看。”叫小凌的小护士回头应了一声，笑眯眯地扭回来跟方冉道别：“那我先去忙啦，回见。”
有了指导，方冉找到买早餐的地方不费余力。她买了三份粥，不清楚苏莲蕊和许谨的口味，按着自己和许慎喜欢的，顺手买了海鲜粥、香菇瘦肉粥和鸡蓉粥。
这家粥店不错，不像别人熬成大锅随买随装，而是准备了若干个小砂锅，即点即熬。
她坐在早餐店里等粥。来这里吃早餐的人，大多是病人家属，吃完打包一份给病人带过去。
恍惚想起六年前许慎病重的时候。他平日里其实在吃食上不大讲究，只是那时候在病中大约嘴里苦淡，对吃的格外不肯将就。她买遍了医院门口的所有粥店，他都不爱，大多数都是喝了三口，再多几口便让他合着血尽数吐了出来，稍微好点的能喝下小半碗，惨白着脸难受半天。
也是那时候，她开始认真给他熬粥。从医院门口的地摊买回去一个小砂锅，把粥熬得细细稠稠的。说来也奇怪，她熬得粥并不见得比外面的好喝，可许慎就是愿意喝，慢慢竟然可以喝上半碗。
他出院的时候把砂锅带回了家，搬家也没有忘。只是如今她也走了，许慎好像再也喝不上他喜欢的那一碗粥了。
这样想来，方冉心里还是有一些细细的疼。
但这并没有什么要紧，她还在为许慎牵挂，并没有什么要紧的，毕竟喜欢了那么久的人，突然要离开，总还是会有有一点点惯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