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话，苏远觉得这事要是真包在刘闯身上，准保砸……“你昨晚还说自己能喝两瓶酒一点问题都没有呢，可回去不就吐得内脏都快翻出来了？”
“啥？”刘闯大喊一声，那动静，跟有人偷看他洗澡了似的。
苏远说起话来，总是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到底是认真，还是开玩笑。
刘闯只觉得脖子根烧得慌，一点点烧到了耳朵眼，他拽了下领子，索性把第一颗扣子解开，想起两人的屋子只隔了一道墙，“我昨晚上吐……你听着了？”
“嗯。”苏远轻轻应了一声。
刘闯喝酒这事从没怂过，秘诀就是喝了吐，吐了喝。哪曾想昨个牛皮没吹成，还落下个内脏都吐出来的名声，“喝酒吐了那是昨天没吃东西，柳月青这事不一样。”他凑到苏远耳边，挺神秘说了句，“他是欠我人情。”
苏远一提眉，“欠你不劫之情啊？”
“哈哈”刘闯笑了两声，觉得这个姓苏的挺风趣，“不是！柳月青刚到新城时我捧过他，砸了不少钱在他身上。后来他成角儿了，我们联系反倒少了。但是有当初这份情谊，见他一面肯定不难。”
苏远看他说的煞有其事，而且现在让他两眼摸黑去联系柳月青，他也没什么好办法，既然刘闯有把握能见到柳先生，倒是不妨一试。“好，吃过早饭我们就去新城。”
刘闯心里挺高兴，自己在坭坑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没想到今天还能派上点用场，正好心里觉得对苏远有点亏欠，帮他个忙，算是扯平了。“成，现在走都成。”
“一会出去时换上便装，不要太惹人耳目，去找柳先生这事一定要保密，知道吗？”
“知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说。”刘闯跟着苏远向食堂方向走去，“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咱俩走之前我就跟在你身边。”
苏远侧眼看了看他，“之后也要保密，烂在肚子里。”
“这么神秘？到底是啥事啊？”
苏远衡量了一下，方开口说道：“上面传来消息，日军的冈村大佐后天生日，他们邀请柳先生去唱堂会，但是柳先生拒绝了。但这是一次极好的机会，借此可以打探日军的火力情况和部队配置，所以领导想让柳先生将此事应承下来。”
而说服柳先生的重任，自认而然交给了苏远。
刘闯连连点头，吃完早饭就跟屁虫似的跟着苏远又回了宿舍。
穿便装…刘闯拉开衣柜门，里面就一件自己从南山上穿下来的貉子毛，妥了，就它吧。
换好衣服，坐在宿舍里等苏远。刘闯莫名觉得有些兴奋，这是不是就叫去完成任务啊？没想到自己这么快便有了第一个任务。他来回在房间里溜达着，这感觉挺好，像是要为祖国争光似的。
但穿着一身貉子毛，在屋子里还没溜达两圈，他便已经热的满头大汗。以前自己那破土屋四处漏风，冬天大冷时睡觉都要穿着大衣，现在住在小楼里，这件衣服跟碳炉似的，烧得浑身冒汗。
“姓苏的怎么还没来？”刘闯热得扛不住，开门走了出去，楼道里暖气没那么热，站一会总算把汗消了下去，身后“嘎达”一声门锁响，苏远走了出来。
苏远长得很好看，在南山上第一次见面时，刘闯就觉得好看，但那时候他穿的是女装。后来见他穿军装，就觉得特板正，特复合自己心中军人的形象。而今天，苏远穿了件烟灰色长呢子大衣，戴了条黑色围巾，衬得脸色很白，斯斯文文的，像个教书先生。
当然，要是眼镜不碎的话，就更好了。
刘闯上下打量着苏远，“你可真够墨迹的，赶个老娘们了，出个门这么长时间。”
“接了个电话。”苏远斜眼看了下刘闯，“你穿上这身衣服，就像脑门上贴着我是山匪一样。”
“没别的了，凑合吧。对了，咱们怎么去啊？骑马？”
苏远叹了口气，“我再给你拿把土枪，你扛上怎么样？”
“哈哈，别说，我以前出门还真就这配置。”
苏远从口袋里掏出把钥匙，“开车。”
刘闯一下来了兴致，“开车？！你还会开车？”
“多新鲜呐…好歹我也是军官学校毕业，开车是必修课。”
刘闯没坐过汽车，他早就看那东西眼红了，一直想搞一辆回去玩玩，但那东西太贵，而且还得上牌子，手续也很麻烦，不是他一个土匪头子能弄到手的。
今天一听到要开车，他都快就地蹦起来了。“走走走，我还没摸过汽车呢！”
苏远开的是辆吉普车，就马路上总能见到那种，军绿色的。
刘闯到了车跟前，先抬手摸了遍车门，喜欢得眼睛里都快冒出星星了。
苏远坐在驾驶位上，车都发动着了，他还在那摸呢，“擦车呢？快点上来。”
“哎！”刘闯拽开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哎呀我…”操字没说出来，让他憋了回去，“车里是这样的啊？”他伸手摸了下方向盘。
苏远立刻抬手狠狠抽了他手背一下，“刚摸了那么长时间车门，脏不脏啊？别碰。”
这一下抽的刘闯挺疼，苏远的手很凉，很瘦，但却把刘闯的手抽得火辣辣的。他在椅子上颠了两下，“走吧。”
苏远平时不怎么开车，现在身边多出个这么兴奋的家伙，一下还觉得有点小紧张，怕在刘闯面前掉了链子。踩离合，挂挡，给油…
“呼哧”车向前猛冲一下，憋熄火了。
“卧槽！”刘闯身子往前一栽，差点杵在挡风玻璃上。
苏远“咚咚”敲了两下方向盘，“你要再骂人，小心我给你踹出去！”
“不是，大哥，你到底学没学过啊？”他心里有点发虚，怎么苏远也这么不靠谱？比自己还不靠谱。“就你这把式，不用踹我，我一会就冲出去了。”
“学过。”苏远扭动钥匙，车吭哧了好一会才又发动着。
刘闯四处扫了一眼，发现车门边上有个拉手，他急忙伸手死死拽住，“我说姓苏的，你们学开车时，你是不是逃课了？”
苏远低头笑了笑，“没有，不仅没逃课，我还是成绩最好的。”
“哈哈哈”刘闯的笑声中满是嘲讽，“就你这样的还是最好的？那别人开车，是不是坐车的人都得从车顶子上飞出去啊？”
“你给我闭嘴。”车子慢慢动了起来，这次没向前冲，而且还挺平稳的。
刘闯看苏远用右手一会向前推一下旁边的杆子，一会又向后巴拉一下。他伸手摸了摸，“这是啥啊？”
“别碰！”苏远又抽了他一下，“这是档把，给车换挡的。”
“啥叫换挡？”
“我告诉你刘闯。”苏远目不斜视，直直盯着前方，“我眼神可不好，平时不怎么开车。你要不想真的从车里冲出去，就老老实实在那坐着，什么都别碰，也别和我说话，听懂了没？”
刘闯悄悄白了苏远一眼，“什么人啊…技术不行还不让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