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闯清了清嗓子，“咳…平时…兄弟就像左右手…”他偷偷看了老头一眼，“但要是有一个人先撅起来了…谁在前谁在后…都无所谓…”
“噗…哈哈哈哈…”底下学生笑成一片，顿时炸了锅。
“荒唐！”苏志渊气得眼镜差点掉了…五十多岁的人，楞被刘闯说得面颊泛红。
刘闯低着头，自己也有点憋不住笑，“苏教授…我理解的就是这个意思啊，再深的，我不懂了。”
“驴唇不对马嘴！简直是……思想龌龊！”苏志渊用力拍着桌角，“我刚说那句话的意思是，平日里兄弟间遇到困难，应像左右手一样互相帮衬！就像蟨（读音jue）和邛（读音qiong）这两种神兽，相依而生，不计较前后！”
刘闯尴尬的咧嘴笑着，老头解释的和自己说的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就那么两句话，有这么长一串意思啊？”
“不知羞耻！”苏志渊气得一转身，“刘闯！到教室外罚站思过！”
底下的人还在笑着，有的还暗暗对刘闯竖起大拇指，以为他是有意恶搞苏教授。
其实吧，还真不是！
刘闯乖乖走到教室门口，不忘回头说一句，“苏教授，您别生气，只要您别生气，让我罚站一天都行。”
“出去！”
“唉！好嘞！”
刘闯站在教室外，隔一会儿，苏志渊浑厚深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春风伴着读书声，朗朗吹来，让人感觉清新又惬意。
阳光很明亮，新叶很翠绿，微风很轻柔，就连苏教授的斥责都变得很悦耳。
“读书真他娘的好！”刘闯即便被罚站，都觉得很难能可贵。他从没体验过这样的人生，这样美好的人生。
晚上下了课，刘闯拿着洗好的长袍，又到大门口买了几斤苹果，悄悄跑去职工宿舍。
刘闯从袋子里掏出个苹果，放在门卫桌上，“麻烦，我想找下苏教授，给他送衣服来的。”
门卫看了下牌子，“苏教授在307室。”
“好，谢谢您。”
他小跑着上了三楼，苏教授屋门虚掩着，刘闯轻轻敲了三声。
“请进。”
推开门，苏教授正坐在桌前看书，一抬眼见刘闯站在门口，立刻眉头扭在一起，“找我什么事？”
刘闯先把苹果放在了桌上，“苏子特爱吃北方的苹果，说水分大特别脆。我想着您和他口味估计差不多，就买了几个，给您尝尝鲜。”
说完从袋子里挑出个红的，转身到卫生间洗干净，“苏教授，您尝尝。”
苏志渊接过来，放在一边，虽然没说话，但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
“哦，对了！还有这件衣服。”刘闯把长袍抖开，“您看，油我都洗掉了，跟件新衣服一样！”
苏志渊推了下眼镜，“放下吧。”
“好。”他一边叠衣服，一边慢悠悠说道，“教授，这几天的事…真的都是误会，我绝对不是有意要气您的。毕竟…苏子帮了我那么多，感激还来不及，对您肯定是更加尊敬。”
老头脾气倔，轻轻“哼”了一声。
“先尝尝苹果，我刚才洗的时候搓了半天，真洗干净了。”刘闯拿起桌上的苹果，用力一掰，脆生生分作两半。
清甜的果香味立刻充斥在房间里，汁水浮在果肉断面上，亮晶晶的，糖份饱满。
苏志渊也爱吃苹果，别说还真被刘闯猜中了，他们父子俩口味相同。
刘闯拉过老头的手，把苹果塞过去，“你们那边可没这么好吃的，苏子每天要吃两个呢。”
“你和阿远走得很近？”苏志渊依旧语气严厉，但好歹咬了口手中的苹果。
刘闯骑着面前的小板凳坐下，想起最近两人之间发生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略微支吾了一下，但终还是笃定的点点头。“您估计也听说了，我以前在南山上干得是…响马，当初苏子收编了我们。”
苏志渊是知识分子，打心眼里便对土匪厌恶。
“很多人都瞧不起我。”刘闯面迎夕阳笑着，灿烂又温暖，“但他不会，他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一直在帮我。帮我脱离以前的处境，帮我走上一条新的路。他教我识字，教我打仗，教会我很多道理…”
“还…因为我受过伤…”刘闯咬着唇。
“什么时候？”苏志渊身子向前探了探。
“几个月前，他伤到胳膊那次…”
“莽撞…”身为父亲，即便再威严，心中没有不挂念儿女的。
“是很莽撞，我当时也吓傻了，可他就那么挡过来了。”刘闯低着头，“他也和您一样，话很少，但是会默默做很多。”
苏志渊舒了口气，肩膀缓缓松下些，“战友之间相互帮衬是对的，但要注意分寸和尺度！”
刘闯怔了下，难道…老头知道苏子的事？也可能吧…亲爹能不知道自己儿子的事吗？那他…是不是以为自己和苏远…
而且，今天自己在课堂上还说了那样的话…
想到这，刘闯的脸“腾”一下红到脖子根，“我俩…只是好战友！您别误会！”
苏志渊皱着眉，抬起眼瞪着他，恼怒的质问一句，“我误会什么？”
他这一瞪，刘闯更紧张了，差点从小板凳上翻过去，向后一趔趄站了起来，“叔叔…我那个…看你挺忙的…”他说一半鞠了个躬，“衣服给您送来了，苹果您吃着，吃完我再去买…那个…您忙！我先走了…”
没等苏志渊说什么，他转身着急忙慌跑了出去。
“咚咚咚”心里面像打鼓一样，气都差点喘不上来。老头到底会怎么想？自己今天干嘛说些什么前面后面的…
“啊！我的天啊！”刘闯仰起头喊了一嗓子，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闯爷？”张羽辰不知什么时候从他身后冒了出来。
“切…”刘闯拽了下衣服，仰起头，比身边这位高出半个头来。
“我看苏教授蛮关注你的，你们关系看来不错啊。”
傻子都能听出张羽辰这是反话，他身后跟着的一帮小狗腿子在边上嘿嘿傻笑。
“我俩呀，好着呢！”刘闯轻蔑的挑了下眉，“还托您的福。”